幻月仙子哑口无言。
叶无尘面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霜。
“不然你待如何?”幻月仙子唰的站了起来。
“当着那么多仙家承认我堂堂无极门最清心无欲、德高望重的七长老,对花楼妓子有男女情愫?”
叶无尘淡淡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那一日叶无尘刚上正心台,幻月怕出意外,就先用心音术先问了叶无尘是否对陆澄澄有男女之情。
没想到叶无尘斩钉截铁的答:“是。”
幻月仙子急道:“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
叶无尘蹙眉,“无极门众仙家之首,修世间正道。而我们却在无极门诛心台上公然作假!怎么对得起天下对我们的信任?”
而且当时幻月竟然以陆澄澄的性命作为要挟。
他万想不到堂堂无极门的代掌门二长老,自己那个最耿直的师姐居然会以一条无辜的性命来要挟自己!
然后竟然用了禁术改变了正心台的结果。
他才知道,居然正心台是可以做假的!!
“高处不胜寒!”幻月怒道,“无极门今非昔比!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盯着我们出错!但凡你一承认!在他们眼中便是实锤!到时候什么他们都编得出来!”
叶无尘觉得自己鸡同鸭讲,不想再与她争辩,便再次闭上了眼。
在自己心中无极门是正道的表率,其中正心台也象征无极门的公正不阿。
却万万不想自己的师兄师姐,为了这些莫无须有的名誉可以作假于诛心台上,愚弄众生。
他的信仰崩塌,加上为了救身受重伤的秦川,他传了百年功力给他。
身体虚脱,便让魔气乘虚而入。
幻月见叶无尘油盐不进,气得骂了一声,化作一道青烟离去。
广墨叹一口气,问:“这些年你不愿收她为徒,便是存了这个心思?”
“她资质不够。”光是这点他就没考虑过让她做自己徒弟。
广墨笑,“还真是你风格。若没有正心台,我绝不会相信你这株冰川雪莲居然也会动情。”
叶无尘不理他的调侃。
广墨继续问,“以后你准备怎么办?”
“原来如何,以后便如何。”十年都这么过来了,以后百年还不就是如此。
不然还能怎样?
“人姑娘不嫁人?”广墨试探问。
“婚丧嫁娶,凡间要事。她要嫁人,与我何干?”
他承认自己有些许喜欢陆澄澄。
自己虽是化神境界,但却也还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不可能真正的无欲无求。
自己若是刻意去堵塞,反而事与愿违。
顺其自然,这些情感也就慢慢淡化消失了。
“那嫁你徒弟可不可?”广墨又问。
“自然不可。”叶无尘毫不犹豫的答。
“有何不可?”
“她将川儿看大,也就是他长辈,如姐如母。怎可?”
广墨笑着摇了摇头,“别看你长得年轻,还真是个冥顽不灵的老顽固。”
叶无尘抬起眼:“三师兄为何提川儿与她?”
“随口说说。”
*
最近陆澄澄有些焦虑,觉得自己有点掉发……
秦川的表白让她不知所措,在他捅破这层纸后,陆澄澄怎么都觉得别扭。
自己看大的孩子。
对自己表白了?
那天秦川那句:“你喜不喜欢我无所谓,我会一直喜欢你到你喜欢我为止。”
真想说句:谢谢你哦。
谁要和你那一群老婆以姐妹相称啊。
我只想做她们大姑子,这个秦川偏偏把简单的事搞复杂。
处理这种复杂的关系,这对母胎单身的她来说太难了。
太难了……
“陆澄澄。”秦川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整个身体立刻僵直。
“你拧个帕子要多久?”
“来,来了。”她快速拧干了手里的帕子拧干,转身低着头走到秦川床前。
“你那么不想看我?”
“哪,哪有。”她刚抬起头,看见秦川那双眼睛又马上低了下来。
绕到他身后,用帕子轻轻的擦拭背上的伤口的血迹。
恐怕就那天他动作太大用了力,伤口再次裂开……
想来她脸红了起来,手忍不住颤了颤。
“想到什么了?”
陆澄澄看不到秦川的脸,但从他口气中听出了笑意和嘲弄的意味。
他就是那么一个坏心眼的人,她猜都猜的到他现在嘴边挂起的那丝坏笑。
她加重了手上力气,想给秦川一点教训,偏偏秦川倔强得很,明明皮肤上都溢出了冷汗,却一声也不哼。
两军对峙,每次都是她输。
“败给你了。”陆澄澄叹口气,无奈的说。
随后再次将动作放得很轻,生怕再弄疼秦川。
难得秦川没有再开口。
一段尴尬的沉默,陆澄澄终于还是沉不住气,换到秦川对面坐下。
看着他问:“秦川,你觉得沈甜儿怎么样?”
“沈甜儿?”秦川挑了下眉头。
“对啊。掌门的孙女。特别可爱那个。”
“刁蛮任性,哪里可爱?”
“那是天真直率。”陆澄澄纠正。
秦川冷哼一声。
一双眼睛带着几分冷冽。问:“陆澄澄,你想说什么?”
声音问变得低沉带着怒意。
陆澄澄话到嘴边,被他这个眼神吓得咽了下去。
“没,没什么,觉得多交几个朋友挺好的……”她假装看窗外风景,声音越来越小声……
而这时窗外两道光解救了陆澄澄,她急忙跑出门外一探究竟,不仅感慨古人诚不欺我也。
说曹操,曹操真会到!
朋友来啦!
沈甜儿和莫桑分分落在了秦川房前。
今天打扮陆澄澄得极其素净随意,却在别人眼中偏生出一分纯真又慵懒的风情。
连沈甜儿不禁看得愣了眼。
莫桑向两人行了一礼:“听闻秦师弟醒了,特地带来千年灵芝和冰山雪莲过来看望。”
沈甜儿哼了一声,“我才不是来看他,我是来陪莫桑哥哥,免得被勾了魂。”
陆澄澄扯了扯嘴角,神特么的天真直率。
这时莫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明明是沈甜儿自己要来看秦川,一个人不好意思,把自己拽上。
“甜儿,你不要胡说。”
沈甜儿不理他,像在自己家一样,大步向秦川屋子走去。
她推开门,看着床上赤着上身的秦川,突然大叫了一声,捂住了眼睛。
“你,你,你,快把衣服穿上!”
“这里是我房间,我爱穿不穿,关你屁事。”秦川莫名其妙。
“我命令你!!”
“你怕不是有病吧。”秦川皱眉。
陆澄澄和莫桑进门就看到两人争执不下的一幕。
莫桑正要上去劝架,他这种温文儒雅的人自然是不懂秦川和沈甜儿那种打是亲骂是爱,相爱相杀的相处模式。
陆澄澄生怕莫桑去坏他们的好事。秦川有了正牌老婆,应该就没精力来骚扰自己了。
轻声道:“莫公子,随他们去吧。”
莫桑怎么可能留沈甜儿和秦川孤男寡女的在一个房间,况且秦川还赤着半身。
陆澄澄一急,一把去拽莫桑袖子,准备把他拖出去,别在这里发光发电的。
这轻个举动同时也落在秦川眼里,让他烦躁无比,眼神冷冽中燃了一分怒火。
陆澄澄还记得上次在龙锦苑,自己也是准备拉着莫桑离开,结果被秦川蛮横的抱出去的事。
陆澄澄急忙把手收了回来,藏在了身后,免得秦川又乱来。
她把上衣递给秦川让他穿上。
沈甜儿这才把眼睛上的手拿下来。
她指着秦川和陆澄澄,“你们两个孤男寡女,授受不亲的,整天这样混在一起!难怪外面传得那么难听!”
陆澄澄有点头痛,这沈甜儿人虽不坏,但从小到大被宠得无法无天,说话没轻没重。
“我们只是姐弟。”但偏偏以后沈甜儿要嫁给秦川,总是不能让她误会。
沈甜儿满脸不信,陆澄澄现在看起来就十六七岁样子,看起来比秦川还小一些,哪像什么姐弟。
“甜儿,不要胡闹,那天陆姑娘在正心台,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莫桑道。
“清楚什么?”秦川一边理着衣服一边漫不经心的打断他们,“正心台我又没上。”
“!”
陆澄澄看着秦川,你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莫桑问:“秦师弟什么意思?”
“我倒是求之不得上那正心台,告诉天下人……”
秦川一双眼睛看着陆澄澄,让她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
有一种感觉:他又要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
“我秦川,对陆澄澄除了男女之情外,什么都没有。”
说罢他对着陆澄澄,嘴边勾起一丝笑。
陆澄澄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
秦川也没准备放过她,继续对她道:“陆澄澄,我从来没把你当过姐,一天都没有。”
陆澄澄捂住胸口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感觉自己要心肌梗塞了,她抬眼看沈甜儿,沈甜儿正满脸通红的看着秦川。
“不,不要脸……”沈甜儿瞠目结舌。
“对啊,我就那么不要脸。”说罢他低头继续整理袖子。
莫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向来被教导自省克己,喜欢沈甜儿那么多年都没敢开口。
而秦川这匹野马却把他所学过的任何克己自制踩得稀烂。
秦川终于整理好了衣服,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莫桑:“莫师兄,喜欢就早点说出来,你说是不是?”
莫桑觉得秦川别有所指,慌乱道:“我们先告辞了,师弟好好养伤。”
秦川道:“我就不送客了。”
陆澄澄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喜欢就要早点说出来?他看出莫桑喜欢沈甜儿?让莫桑快点跟沈甜儿表白?
哪有这么急不可耐的绿自己的?
沈甜儿是你未来老婆呀喂!
见两人走后,秦川从床边抽了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翻阅起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陆澄澄大脑混乱,感觉头发又掉了几根。
再这样下去会不会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