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宫中谣言四起,是关于卿九思和四皇子的,两人频繁见面,有说有笑,站在一起那画面看起来登对极了,难免引人遐想。
“娘娘,这段时日来殿下和望安郡主见了不下五次,殿下主动,可望安郡主也没拒绝,每每笑靥如花,想必也是存了心思的。”沈贵妃的心腹嬷嬷如是说。
“若是娘娘有其他想法,还是尽早打断为好。殿下年纪不大,难免会陷入情字不可自拔。”
闻言,沈贵妃嘴角的笑蓦地消失不见,眸子一沉,往椅背上靠去,一会儿,重了重音色说:“去知会殿下一声,本宫有事找他。”
“是。”嬷嬷应。
一刻钟后,四皇子来了,脸带笑意,意气风发,从内到外都散发出遮挡不住的愉悦,“母妃,嬷嬷说你找我?”
“怎地这么快?”沈贵妃诧异,呷了口茶,抬头慢条斯理的问。
“儿臣本就在宫中。”
“进宫所谓何事?”沈贵妃直勾勾看着赵斐,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也不见你过来。”
赵斐脸上划过几丝红晕,话语里带着几丝不自然,轻咳了一声说:“儿臣得了一副老先生的画,正准备找九思看看。她也是个爱画,惜画,懂画的。”
九思?
叫得可真亲热。
沈贵妃没接话,面色如常,顿了下,说:“选妃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前阵子给你说的便有武安侯府嫡长女,安国公府嫡次女,太傅嫡孙女,这几位小姐不管是家世,还是才情都是顶顶好的,你也没得挑了,今儿个就定下来吧。”
默了会儿,赵斐一本正经的对沈贵妃说:“母妃,儿臣不识得她们,也无意。”
“订了婚,慢慢就熟了。”沈贵妃不以为然的说,“这人啊,没关联前怎么会识得,都是得日后相处。”
赵斐蹙眉,笃定的说:“可儿臣不喜欢她们,一个都不喜欢。”
“这不是你喜欢不喜欢的问题,适合最重要。既然今日你站在四皇子这个位置,这个位置就不可能让你随心所欲。母妃以为你早就懂这个道理。”沈贵妃字字珠玑的说:“没想到你倒是越活越回去。”
“还是你觉得你势在必得了?半分忧心都没了?可别忘了,你上面还有三皇子,下面还有好几个皇弟,不缺聪颖机灵的,你在明,他们在暗,你拿什么高枕无忧……”
赵斐被说得哑口无言。若是换了以前,他必定依了沈贵妃,心里也明白,这些话是有一定道理的,可如今,他有私心,一种很强烈的那种欲望,他想让她,他们并肩,人在一起心也在一起。
这个想法不是他一时兴起,在午夜梦回想了很多,卿九思不是一般闺阁女子,有勇有谋有学识,并且很有远见,心思豁达,若是男儿身,也不过如此。这样的奇女子,才是他想要的。
才是最有资格站在他身旁,成为尊贵的皇子妃的。再说远点,才够格成为这天下最尊重的女人,无人媲美。
而不是母妃所说的那几个世家贵女,其貌不扬,且身上毫无突出点,却想仗着家世一步登天。
他忍不住嗤笑。
沈贵妃说:“若是你没意见了,明儿个我就安排他们一一进宫来,你站在后头看一眼,看看更心仪那个。说到底,母妃还是希望你能找个相对自己较喜欢的。”
赵斐脱口而出,“我有喜欢的。”
“谁?”沈贵妃佯装惊了下,紧接着放下茶盏,正视着他问:“哪家小姐?府中可有突出男丁?”
“父从何官职?在朝中影响力如何?是否对你有助力?”
越听心里越烦躁,赵斐沉声打断,“母妃!”
“你还没说是谁呢?”沈贵妃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的大了点。看来还没有被彻底迷昏了头脑,都没有底气说出名字。
赵斐打小听话,知分寸,极会隐忍,也会审时度势。这段时日来也不过是一时昏了头而已。
“是九思,卿九思。”赵斐也没准备藏着。
沈贵妃佯装错愕,愣了会儿,“望安!?”
赵斐点头。
“你不知道望安是废太子未婚妻吗?”
“在废太子没被废之前,九思就已经跟废太子解除婚约了。如今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沈贵妃深呼吸了下,又问:“你是忘了你跟废太子的关系了吗?手足啊,你觉得你父皇和皇祖母会同意吗?”
“为什么不会同意?”赵斐不太懂。卿九思如今跟废太子已经毫无瓜葛了。
默了片刻,沈贵妃理智丧失,冷声说:“我不同意!”
“母妃为什么不同意?九思是什么样的女子儿臣相信母妃比儿臣更了解,有勇有谋有见识……如此不可多得的女子母妃为什么不同意,平日里您不是挺喜欢九思的吗。”赵斐不解的问。
须臾间,沈贵妃尽量平息自己的情绪,回:“我欣赏她,只是作为盟友。我是绝对不同意你娶她的,说白了,就是一孤女,她拿什么来助你?”
“赵斐,你能不能清醒点,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赵斐反驳:“我很清醒,我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母妃,你不能这样想,你从来不是个鲁莽之人,你先听我说,九思打小在皇祖母膝下长大,要说在皇祖母心中排第一也不为过,父皇又一贯是个孝顺的,也喜欢九思。那时候皇后为何同意太子与九思的婚事,不也是看在这一点上吗,母妃不会想不到吧?”
“如今形势不一样了,你回去好好想想,也趁早死了这条心。”沈贵妃不予多说,话音一落,便转身侧对着赵斐,尽力压制住不好的情绪。
见状,赵斐心里也有气,薄唇一抿,站起来直接转身走了。
*
望安居。
卿九思刚午睡起来,倚在窗前发呆,再过几日就是年宴了,一晃一年又过去了。好的是今年收获不小,如今最最希望的就是阿远快快长大,她也能快快出宫。
在宫里头就是种束缚。
一旁的春枝时不时看她两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卿九思看到了,转身好笑的问:“春枝,你看什么?我今儿就这么好看吗?好看得你都挪不开眼了…”
“没、没什么。”春枝连忙垂下头,不自然的说。
“还说没什么,说话都结巴了。”卿九思说:“你何时这般过。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有什么直接说吧。”
春枝诧异的抬眸,默了会儿,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奴婢真的可以说吗?”
卿九思点头。
“近些时日外头不少关于郡主和四皇子殿下的流言,说你们俩两情相悦,怕是好事将近了。有人说郡主是个福气好的,在太子被废之前的当口刚好退婚了,如今又入了拔尖四皇子的眼,真是见一个喜欢一个……”春枝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接着说:“奴婢就是觉得,郡主若是心里没有四皇子,还是适当保持距离。奴婢不希望看到郡主被流言所伤。”
哦,这个啊。确实是个问题,自上次后,赵斐如同狗皮膏药的粘过来,卿九思也无奈得很,又不能将人直接推开,想想还真有点难搞。
最让她无奈的是,赵斐每每找的借口都让她推脱不了。这宫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她逃也逃不掉。
就在这时,秋雨进来说:“郡主,太后娘娘那边差人过来请你过去。”
卿九思立马抬头应了,紧接着让春枝替她梳妆,秋雨给她更衣。
外头没下雨,不过这天的风冷得刺骨,从脸庞拂过,像刀子般。卿九思忙拢了拢大氅加快步伐。
入了太后寝宫,她连忙解了大氅,小碎步朝太后跑过去,亲昵的唤了一声,“太后娘娘。”
“来了?”太后的眼里立马盛满了笑意。
卿九思点头。
“尝尝这个凤梨酥,可不是一般的凤梨酥,是桂嬷嬷亲自弄的,还是当初的味道,一点都没变。”太后笑盈盈的看着卿九思,紧接着说:“望安啊,听说你近些日子与老四走得近?”
也是为这事。
卿九思有一瞬的诧异,只一瞬,片刻将咬了一口的凤梨酥全部放进了嘴里,泰然自若的说:“四皇子殿下常来找我探讨画。”
“就这样?”太后看着挑了下眉。
卿九思没一丝犹豫的点头,一脸真挚的看着太后,“嗯嗯。”
“没生其它心思?”
“没有,绝对没有。”在太后面前就没必要打马虎眼了。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嗯,那就好。不过你这年纪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若是有合适的倒可以把婚订着,处着……”
“不过老四那边啊,不合适。望安,你懂哀家的意思吧?”
卿九思点头,笑得眉眼弯弯,“懂,臣女懂的,娘娘的初衷都是为了臣女好。”
“哀家希望你嫁给不那么复杂的人,平平淡淡的过,幸幸福福的过。”默了会儿,太后拍了拍卿九思的手,若有所思的说。
这老四啊,比起太子是要聪明沉稳几分,但要说好啊,特别是能让女人托付终生的,他远远不够。
他心里藏着其它事。
卿九思乖巧的依偎在太后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