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同一时刻。
咖啡馆落地玻璃窗外,一辆黑色宝马摇下车窗,副驾驶上的Kino啧啧感慨:“太可怕了,深哥,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这一款?”
这么急躁地赶回来,实在不像是傅清深会做出来的事。
傅清深系着安全带,烟不离手,没什么表情,也没应声。
Kino早就习惯了自说自话,“漂亮姐姐有点凶,以前是不是把你欺负得很惨啊?”
傅清深不太想说话。
他漫不经心地抖落了烟灰,寥落的灯光扑倒在他低垂下来的黑色长睫上。
“再喊她漂亮姐姐,”Kino听见他说,“就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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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犒劳受委屈的云朵,二十分钟后,两人安详地躺在柔软的躺椅沙发上,任由和蔼可亲的小姐姐用仪器在脸上鼓捣来鼓捣去。
小姐姐出自真心地赞美:“您的皮肤真好……”
言甜千万次魅惑人心地眨眨眼,莞尔:“我知道。”
真的不是什么即将出道的准明星么。
鼓捣完,小姐姐退出去前,还真心疑惑地想着。
虽然这间美容院确实是明星御用的没错,来来往往的大小咖位的艺人并不会少,小姐姐靠在咸鱼上卖明星签名就能赚个盆钵俱满。
但这么有记忆点的一张脸,实属难得。
蒸汽还没蒸完,言甜的手机突然震动,她看一眼,冷漠无情地挂断。
电话那边的人知她习性,丝毫不给她面子。
接着就是狂轰乱炸。
言甜看已经打到第二十五个未接电话,才日行一善地接起来,清了清嗓音,尽量柔软:“哥,有什么事?”
言闲在电话那边牙痒痒地骂她,左不过就是骂她狠心绝情,竟然不接电话,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言甜哦了声:“再讲下去,你即将失去亲爱的妹妹。以后多多你自己带?”
言闲火速自己调整好心态,转口道:“有一说一,你给我找的那个广告商对手也层次太低了点,我还没玩尽兴,他们就破产投降了?”
“一下子又砸几千万下去,还不够你玩?”
言甜很少找她哥帮忙,原因无他,仅因为她哥是个败家子,商战全是靠无脑砸钱赢的。
这次是事发突然,才走这捷径了。
言闲嘲笑完对手的软弱,才说起正事:“多多的学校明天有家校会活动,你帮忙去参加一下。”接着又把时间地点告诉她。
言甜冷漠地笑了下:“我看起来很闲?”
言闲点头:“系呀。”
言甜果断把电话挂了。
挂完电话,言甜才发现,云朵已经被技师小姐姐领去别的房间了。服务她的技师也已经过来,准备把她领走,只是一直碍于她在打电话,才没有打扰。
她做了个道歉手势,跟着技师转到了另一个单人房间,准备做全身按摩。
她裹着轻盈柔软的丝绸睡衣,趴在台子上。
技师清点着东西,抱歉地告诉她,落了精油,要去前台取。
言甜点点头,继续玩手机。
鬼使神差,她点进好友添加页面,看着傅清深全黑色的头像,微微一怔。
身后的门被打开,有响动。
言甜没有回头,吩咐道:“先帮我按下肩膀吧,有点酸。”
身后没有回答,却很快,有一双温热的手触碰到她的肩,像蜿蜒缠绵的水涡,冲淡了奔波的酸涩感。
她是常客,很灵敏地察觉到,却因为太过舒服,半阖起了眼,没有回头去看,只是问:“你是男的?新来的技师?”
好久,才有回答,是喑哑到几乎沉坠入土的声线。
“嗯。”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烟草味道。
言甜不太喜欢吸烟的人,这次却意外地,不讨厌。
每个吸烟的人,总让她想到傅清深。
可是恍神过后,言甜又觉得不像。
高中时期,两人还在一起的时候,傅清深就经常在晚自习的操场上吸烟。万籁俱寂,荒原漆黑,他坐在看台上最高一级的台阶,低垂着眼睫点燃打火机,火苗轻轻一蹿,薄雾弥漫的眼睛里向来都是冷淡,只有在看向她的时候,才有了些温度。
她以为这就是心动的体现了。
尽管傅清深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喜欢。
言甜舒服得迷迷糊糊,随口说了一句:“上次的技师……我记得也是男的,按得没你好。”
肩膀上的力道倏而停止。
忽然,她光洁白皙的脖颈便被捏住,带着几分薄茧的手指缓缓抚过她的动脉血管,稍一用力,甚至能听到血流的声音。
傅清深落下来的目光似是刀刃。
锋利,冷凉,不见影。
“既然觉得我好……”他的语气无波无澜,“为什么不回到我的身边?”
……
傅清深就在她面前打了个电话,嘱咐美容院店长,立即把店里所有男性工作人员全部辞退。
店长唯唯诺诺地照做。
言甜头大地看着网页上,这间美容院的认购股东一栏,果然写着傅清深三个字,遂决定以后再也不来。
怪不得他能顺畅无阻地进来。
淡淡的柑橘香气逸散开来,安神又安静,言甜坐起身体,仰视着他:“你来干什么?”
言甜这才注意到,他骨节分明的左手中,还握着一只装满橙黄色精油的瓶子,清透液体中有细碎的花瓣,随着他的动作,在瓶底摇摇晃晃地上下起伏。
傅清深低眼,将瓶盖拧掉,喷了几下在手心中,揉开,精油在掌心里微微发热。
“干你。”
他的声音,在这时,彻底地哑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