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救命啊~”
三人没认出来苏天,见她从脂粉铺跟了他们一路,以为她是?图谋不轨的地痞流氓,忙哭喊着转身就跑。
苏天无奈,折扇脱手而出,点?住跑在最后面的绿衫男子穴道,几个纵步接住折扇,歉然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方才听闻几位公子提到沈木歌,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绿衫男子眼角余光扫到那熟悉的扇面,再听到声?音,顿时喜上眉梢:“老?祖,你终于回来了,云公子呢,他怎么没同?你一起回来?”。
身份被识破,苏天便解了他的穴道,试探道:“我同?云公子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几年前?的凉州,他又怎会与我一起?”。
“奴家懂”绿衫男子恍然大悟的笑道:“老?祖选了云公子,不想做这?个坏人,奴家等会儿见了沈公子,晓得怎么说”。
短短几句简单的话,苏天却?听得云里雾里。
按前?世来算,此?时,她应该还在闭关,可周围的人却?不停的在告诉她,她似乎做了些?,不在预料中的事。
罢了,先见见沈木歌再说,总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被姜思明给害了。
苏天想了想,折扇一收,认真道:“带我去见沈木歌”。
“啊?”绿衫男子一脸懵,犹豫半晌,委婉提醒道:“要不,老?祖再考虑下?沈公子他,现在可不允旁人再唤他苏主夫,而且还准备了绝阴药、针线和一把锋利的剑”。
什么苏主夫?准备那些?东西,多半是?想让姜思明做不成女人,与她又有何干系,况且,她也是?一片好心?助他,虽说她现在实力不济,那也是?不惧的。
苏天摇头失笑:“我对沈木歌,不是?你想的那样”。
呸,还不是?他想的那样,那天把人弄得死去活来的是?谁?现在移情别恋不想负责了就这?般说,果然,全天下的狗女人都一个德性。
绿衫男子自觉早已看透女子的心?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同?情沈木歌还是?该同?情自己,顾及老?祖的面子,他也就没拆穿她,只再次暗示道:“沈公子这?些?天火气重,也在寻找老?祖,老?祖若见了他,能退一分便尽量不要招惹他吧”。
苏天不以为意:“自然”。
多年后,修习邪功的沈木歌都不能耐她何,更何况正当少?年的他?
见到沈木歌以前?,苏天一直是?这?么想的。
直到,她晕晕乎乎的醒来,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的捆在床上,四肢上泛着寒光的玄铁,明晃晃的昭示着,这?就是?一场针对她的阴谋。
明明,方才的第一次见面,她表明身份同?来意后,他的爹娘不待见她,他替她解围,还笑着给她端茶倒水来着,哪里出了问题?
苏天百思不得其解,常年冰冷的脸上难得浮出迷蒙。
她偏头,看向坐在桌旁,一身红衣,背对着自己,指节轻扣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美少?年,疑惑道:“不知苏某哪里得罪沈公子,要如此?作弄于我?”。
原本她还以为,沈木歌往后的性子,是?因着姜思明使然,现在看来,若不是?那尚显稚嫩的容颜,她都以为那个死在自己怀中的男子,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苏天~”沈木歌指节一顿,转而拿起一旁的黑色盒子,不答反问:“你说,若一个女子不守承诺,招惹一个男子之后,又为了旁的男子弃他不顾,如何是?好?”。
她方才,好像并没有说自己的本名吧?
苏天先是?心?里一惊,随后想到什么,反而放松下来:“沈公子想如何都可,姜思明的事,本就是?她不对在先,作为她的师长,我也有不教之过,若沈公子想从我身上讨回一二,我也毫无怨言!”。
“呵~”沈木歌轻笑一声?,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根穿着黑线,比寻常银针粗好几倍的针,对着照进屋里的光,意味不明道:“没想到,苏天姐姐竟是?这?般道貌岸然的女子”
“也罢,都是?木歌命不好”他叹息一声?,站起身,一步步朝苏天走去:“为防别的哥哥弟弟们受苦,只能委屈苏天姐姐了”。
苏天~姐姐~
苏天呼吸一滞,果然,沈木歌也同?她一样,回到几年前?。
可,这?个称呼,分明只有他怒急的时候才会出现,她唯一一次听到,还是?她为了躲避他日日钻她卧房的行为,跑去勾栏院住了三天三夜被发现所致,之后,他缠她越发紧,回想起来,还让人心?有余悸。
现在,她又哪里惹到他了?
“苏天姐姐可真是?个大善人,救了木歌,又忙着救云尚”红衣美人言笑晏晏,一举一动?,俱是?不符合年纪的妩媚与风情,他俯下身子,手上的针,也一寸寸的贴近苏天的脸庞:“想必,苏天姐姐此?刻走神,也是?在念着他吧”。
“没有”眼见着银针一点?点?往身下移动?,苏天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忙喊道:“沈木歌,我清楚你同?我一样,知道往后会发生的事,我此?次过来寻你,只是?听闻你被姜思明所伤,想提醒你小?心?她,并无恶意”。
“谁说伤我的是?……好”沈木歌蓦然直起身体,幽深的目光直视苏天的眼睛:“苏天,你既然知道往后的一切,我且问你,你来此?,可是?为我?”。
苏天点?头。
沈木歌神色稍松:“娶我,可是?因心?里有我?”。
苏天惊骇的瞪大眼,失态道:“我何时娶你了?”。
死女人,趁他年少?,千里迢迢跑来弄大他的肚子,还想抵赖?
前?世倒是?装得一副不近男色的好模样,这?世是?有多少?力气都恨不能全往他身上使,隐瞒身份骗他就算了,还去招惹其他男人,沈木歌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再加上很久没见到这?个为她身死,他刻在心?尖上的女子,一时竟红了眼眶。
苏天心?脏一紧,不敢看沈木歌,软声?道:“咱们……咱们有话好好说,我……我是?真不知道何时娶的你”。
娶沈木歌?怎么想的,她是?脑子有问题吗?
不过,她为什么要怂,她问心?无愧,她能一指戳死好几个沈木歌这?样的男子,苏天想着,又转过头,直起身板。
沈木歌眯了眯眼,仔细打量苏天良久,才突然问道:“你何时发现自己有了往后的记忆?”。
丝丝的凉意爬上脊背,苏天刚直起的身板又不知觉软下去,她这?会儿十分乖觉:“就今日,我一醒来……”。
她把在长青派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听完后,沈木歌的气消下去一点?,慢慢浮出一丝庆幸与心?疼,庆幸,她还在,也心?疼,她的伤。
当然,这?张祸水脸平白招惹那么多男人,他气还是?气的,只是?,不是?这?个时候,解决掉无关紧要的人,有些?账,可以连本带利的慢慢算。
沈木歌不是?笨人,冷静这?么多天,也想明白事情的始末,比如,姜思明做的局。
他敛了眉眼,整个人立在卧房的阴暗面,看不出来表情:“把朝阳寻来治你的伤”。
苏天喜上眉梢,扬起手中的铁索:“过来的路上,我已经传讯给她,沈兄弟,你看,这?误会也解开了,是?不是?该放了我?”。
沈木歌的眼中氤氲出风暴:“你唤我什么?”。
苏天茫然:“难道,沈公子还没把我当做友人?”
她眉头微拧:“也没关系,苏某不在意,只是?,既已重获新生,还望沈公子珍重,莫要再像从前?一般,戏耍于我”。
“闭嘴!”沈木歌一口气哽在胸口,差点?失手把手中的针往苏天脑门?上扎,他的视线下移,凉凉道:“苏天姐姐既然这?么不想要男子,那弟弟就给你缝起来,一劳永逸,如何?”。
“等等”眼见那根针离自己越来越近,苏天从善如流的改口:“木歌,我觉得这?种?东西,应该给姜思明,咱绝对是?好女人”。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一瞬。
救命,为什么面对沈木歌,她又心?悸又心?虚又狗腿,还没气节?
“好”沈木歌顺顺气,手中的针一扬,刺穿桌上的茶杯,牢牢的钉在门?上,他看也不看的控住苏天的两只手,俯下身去。
苏天猝不及防,被亲了个正着,电光火石间,脑中好像有什么让人心?醉的画面闪过,她的唇,她的手,她的整个身体,都突然失了控制,动?作越来越过火,直到,铁索拉扯的疼痛唤醒了她的神智。
“苏天姐姐有点?口是?心?非哦”沈木歌先是?嘲笑,随后放下护着肚子的手,面无表情的推开她,一字一顿道:“从今往后,木歌不会再缠着姐姐,只希望,姐姐往后也别来缠着我”。
说完,他见苏天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便理了理凌乱的衣服,抹掉唇边的银丝,施施然离开房间。
心?脏剧烈跳动?,如百花齐放,如干渴已久的鱼儿见了水,无法形容的愉悦感直冲脑门?,苏天费了很大心?力,才从这?种?致命的感觉中脱离出来。
随后,她冷着脸,左手一掌拍在嘴巴上,又一掌拍在右手上。
叫你管不住嘴,叫你管不住手,沈木歌是?你能招惹的吗?
去而复返的沈木歌:“……”她家妻主莫不是?傻子?
猛然看到沈木歌的苏天:“……”自己可能是?傻子。
最后,苏天还是?得了自由,不过,她没走,就留在了铁锤门?,一来,她伤势过重,需要等李晨曦,二来,她答应了沈木歌帮忙对付姜家,还有,她也说不上的感觉,好像,自尝到那个吻后,一切都变了。
好在,沈木歌说到做到,除了偶尔指使她办事,便真的处处守礼,不再缠着她,苏天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难以形容的失落。
就这?样过了三天,终于等来李晨曦,她似乎比记忆中的胖了许多,而她的身边,却?多了个清隽的小?少?年,不胖不瘦,稍显有肉的圆脸,看起来十分可爱。
府门?外,苏天瞧着李晨曦小?心?翼翼扶着少?年下马车的模样,颇为鄙夷的环住双手,靠在府门?边上:“李晨曦,这?又是?哪家小?公子,你还有没有点?女人的样子?”。
沈木歌意味深长的看一眼苏天:“依你看,女人该是?什么样子?”。
苏天想也没想,道:“自然是?心?无外物,追求至高武学,整日围着男人转,像什么话?”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心?虚,喃喃补充道:“当然,若是?自家夫郎,宠着点?也无妨,我就是?说说李晨曦,你也知道她见一个爱一个”。
沈木歌不置可否,只越发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剑柄。
苏天眉心?一跳,下意识就觉得自己是?那把被沈木歌拽得死死的剑,好似怎么翻,都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你才见一个爱一个,这?是?罗成仙,我们半月后就要大婚了”李晨曦一张春风拂面的脸迅速沉下来:“苏云轻,我看你不是?受了内伤,怕是?伤了脑袋”。
“嗯”沈木歌展颜一笑,莹白修长的指尖点?了点?脑袋:“朝阳神医多多包涵”。
“真伤了脑袋?”李晨曦待罗成仙站定后,慌忙上前?,执起她的手把脉。
半晌,她面色凝重的收回手,一眼不眨的盯着苏天:“什么人竟能伤你至此??”。
苏天脸色微僵,摇摇头。
经过这?两天的旁敲侧击,再加上一些?大胆的推测,她已经大致明白了自己与云尚、沈木歌两人之间的恩怨,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她也是?不愿在沈木歌面前?多提云尚的。
更何况,据回轩茶楼的老?张言,云尚和罗成碧,在几天前?外出,至今未归,事情还未完全明了,她怕自己越说越乱,惹得沈木歌一气之下,真把她给缝了。
沈木歌皮笑肉不笑道:“人苏天,可是?为了救第一美人慷慨献身呢,正应了那句老?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苏天一本正经的辩驳:“给了点?内力,没有献身”。
天知道,她自打知道自己确实与沈木歌成亲后,很多内心?真实的想法,都不敢说了。
沈木歌没理她,看向李晨曦:“可有法子解?”。
“若单解这?药性,倒是?简单”李晨曦沉吟片刻,脸色依然凝重:“就是?加上这?伤,不太?好办呐”。
沈木歌眼神微凌,斩钉截铁道:“先治伤,记忆的事不急”。
反正都是?孩儿她娘了,就算失了这?些?时日的记忆,还能给她跑了不成?就算跑了他也有法子给弄回来。
“哎~”李晨曦摇摇头,满面愁容:“没那么容易,还得一起来,左右不过花费的时日与精力多些?,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按时赶回去同?小?仙仙成婚”。
苏天脸色微黑,不客气的瞪了她一眼。
婚期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没救了呢。
罗成仙眨了眨无辜的眼睛:“姐姐,我不在意的”。
李晨曦怒:“我在意!”。
“哦”罗成仙缩了缩脖子。
李晨曦忽然又心?软了,她上前?摸摸罗成仙的脑袋,软言细语哄道:“别怕,姐姐只是?想同?仙仙早日在一起”。
“嗯嗯,姐姐真好”罗成仙笑成一朵花:“那仙仙一会儿可以吃糖吗?”。
李晨曦一噎,犹豫了一小?会儿,慢悠悠的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糖,严肃道:“只可以吃这?一块,不然,胖回去了,别找我哭闹”。
罗成仙美滋滋的一把抢过糖,剥开糖纸,把糖丢进嘴中,含糊道:“胖了仙仙也不哭不闹爱姐姐”。
李晨曦失笑,抹了抹他的唇:“小?机灵鬼”。
苏天实在看不下去,不由出声?:“够了啊,这?儿还有个重伤人士呢”。
沈木歌瞥她一眼,声?音凉凉的:“别人家的妻主,就是?让人好生羡慕啊”。
苏天气势一弱,慌慌张张的垂下头,心?中默念三遍不关她事,才鼓起勇气,再次抬起头。
大风刮起尘土,府门?前?,只剩下一辆空荡荡的马车,苏天的心?,也如那辆那车一般,拔凉拔凉的。
这?时,一名小?弟子跑了出来,牵上马车,没好气的对苏天道:“公子唤你,还不赶快进去”。
瞧瞧,这?就是?她这?些?时日在铁锤门?的地位,可说是?,谁也不待见她。
苏天叹一口气,背着手,摇头晃脑的走进府门?。
真是?,时也,命也!姜思明欠下的债,看来是?得她来还了。
李晨曦进了铁锤门?,就直接去了书房,写下密密麻麻一张纸的药材,递给沈木歌,交代道:“务必找齐,接下来的三日,我会先为她施针,期间,最好别再让人打扰她”。
“麻烦朝阳神医了”沈木歌接过药方,看着耷拉着脑袋,缩在角落的人,招了招手:“过来”。
“做什么?”苏天有些?不情愿,暗瞪一眼李晨曦,警告道:“可别竟给我整些?乱七八糟的”。
她被这?人整,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如非必要,她一般都不找李晨曦。
李晨曦笑得见牙不见眼:“放心?,好姐妹,还能害你不成?”。
看到这?个神情,苏天更担忧了,她下意识看向沈木歌。
沈木歌把药方放进怀中,特冷酷无情:“听神医的”。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苏天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针扎,那滋味,别提了。
晚上,她回到这?些?日一直住的客房,正准备躺下好好休息一番,一支带着纸条的小?箭射入房内,苏天追了出去,只隐约看到一道黑影闪过。
想起沈木歌的叮嘱,她没追出去,打开纸条,看到上面的内容,她的脸色一变,纸条在手中,化?为了粉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