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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尾七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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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太傅和凌夫人两个人,岁数加起来都快超过一百岁了。吵起架来还这么幼稚。

赵长宜叹了口气,悄悄吩咐香橘去请凌太傅,让他跟凌夫人服个软。结果香橘一个人灰溜溜地回来,并带来了凌太傅的一句话。

“不回来就不回来,最好永远别回来了。我乐得耳根清净。”

赵长宜本来觉得,凌太傅这话一下去,怕是很快要变成一个孤家老寡人了。

结果原本打算留在叶府的凌夫人,立马改了主意,回了凌府。

理由是:你叫我别回来,我还偏就要回来了。想乐得清静,门都没有,等我回来,非得天天在你耳边念经,吵死你。

赵长宜:“……”

“吵死凌太傅”成功战胜“造外孙”成为凌夫人心中第一要务。

赵长宜真的担心,凌夫人这样满肚子火回去,真的不会和凌太傅打起来吗?

凌夫人走后,秀娘安慰赵长宜道:“夫人莫要担心,凌太傅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爱妻之人。他们几十年夫妻,彼此什么脾性,都摸得一清二楚。凌太傅他是了解凌夫人才会这么说的。”

“你说的对。”赵长宜应道。

关于凌太傅和凌夫人的情史,赵长宜从前略有耳闻。据说从前凌太傅的母亲凌老太太,看中的儿媳妇不是凌夫人,但是凌太傅对凌夫人一见钟情,便硬是顶着忤逆的罪名,把人给娶了回家。

仔细想想,像凌太傅这样的顽固之人。为了凌夫人不惜忤逆亲长,那必然是把凌夫人当成心尖肉般的爱着才是。

凌太傅和凌夫人成亲后,凌夫人子嗣艰难,成亲多年只得一女。凌老太太又逼着凌太傅纳妾。可凌太傅偏不纳,咬死了要和凌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世上多的是三妻四妾的人。父皇和母后感情笃深,可他后宫里还是养着别的嫔妃。像凌太傅这般执着之人着实少见。

“其实大人也是很在意夫人的。”秀娘道,“前日夫人不是说,昭昭不爱睡房里。天气凉了,要给昭昭在外头搭个小窝吗?”

“这不,昨晚上大人连夜给搭了一个。”

秀娘引着赵长宜到院子里,在两棵金桔树旁边,多了一间小木屋,小木屋里还塞了软软的垫子。昭昭正躺在里面睡懒觉。

她送给叶闻渊的金桔树,好像又开花了,等结了果子一定会很甜。

赵长宜忽然就有些想他了。今日天色都暗了,叶闻渊怎么还不回来,也没人回府里递消息,说今日他有别的安排。

赵长宜抱着昭昭,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叶闻渊回来。正准备打算不等了回屋,却听到车马声渐近。

她跑出门口一瞧,见一袭素白色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缓缓走向叶府。

叶闻渊很少穿成素白,上回见他穿成这样,还是她出殡那日的事。赵长宜忽然明白叶闻渊为何今日会穿成这样。

仔细算来,今天是她的尾七。

人死后的第七天称为头七,是死者回魂之日。人死后第七个七天称为尾七,是死者归魂之日。

传闻尾七之后,死者魂归地府,或转世轮回变成另外一个人,或留在地府成为鬼差永不重返人间,或魂飞魄散化为灰烬。

尾七之时,活在世上的人,会去逝去之人的坟前与其对饮,以表哀思。

叶闻渊还没走近,她就闻到一股酒味。待他走近,酒味更甚。这得喝了多少,才有这股味儿。

他去皇陵给她祭酒了?

赵长宜心里五味杂陈的,自他执政以来,他们多有分歧,总有争执,相看两生厌。或许是看在幼时的同窗之谊,才去祭的酒吧。

赵长宜抬眸望他,叶闻渊呆呆地站在她身前,一言不发。赵长宜深怕他走着走着就倒了,连忙放下怀里的昭昭,用手撑着他身子。

“怎么喝这么多酒?”

叶闻渊还有些意识,目光有些涣散,回道:“一时贪杯。”

他又不嗜酒,扯什么一时贪杯。

赵长宜吩咐秀娘去煮醒酒汤,又对叶闻渊道:“外面风大,跟我回屋。”说完便想拽着叶闻渊走。

可不管赵长宜怎么拽叶闻渊,都拽不动他,叶闻渊就是固执地站在门口,然后呆愣愣地看着她。

眼前的一切都迷迷蒙蒙,只有她那么清晰。

从见她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她身上全是那个人的影子,笑的时候,生气的时候,耍赖的时候……

她上吊后性情大变。

她第一眼就认出骆虎。

她贪凉的时候爱赤着脚。

她做的绿豆糕那么难吃。

她那么关心那个人的事。

她骂他乱臣贼子时的样子像极了那个人。

她认得他兄长。

……

有没有可能,她就是那个人,只是换了种存在方式。

这种可能性就像天方夜谭。离奇,荒诞。

这个念头由来已久,大概是喝多了,从来克制的他,内心固执地疯狂地想放纵自己去相信这种可能性。

叶闻渊从袖子里拿出,那个人从前送给他的那个木雕小木马。

在赵长宜眼前晃了晃,严肃地沉声问她:“快告诉我,这是什么?”

赵长宜满脸疑惑,不懂他为何会问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顺嘴回道:“小木马。”

她答完,叶闻渊眉头舒展,唇畔露出一丝安心的笑。

他数不清问了多少人这个问题,只有她说这是小木马。

她还认得出小木马,她还是原来那个她。

可今夜是尾七,如果真的是那种可能性,会不会她就消失了?

他不要她消失。

叶闻渊一把拽住赵长宜的手,往身前一带。赵长宜被他拽得生疼,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叶闻渊扛在了肩上。

叶闻渊扛着赵长宜一路往东苑走,赵长宜懵了,只听见风在耳边呼呼地刮着。

等反应过来,挣扎着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我的腰要断了!”

叶闻渊完全不理睬她,赵长宜气得垂他的肩。

怎么叶闻渊喝醉了以后这么蛮横?把她当一袋大米似的扛着,莫名其妙的。他这么喜欢扛东西,怎么不去码头当货工?

叶盼生听到动静,从小院子里出来,鼻子上还挂着两条小鼻涕没来得及擦掉,呆呆地看着自家二叔把二婶扛进了主屋。

“二叔和二婶吵架了?”

一旁的婆子,连忙蒙住她的眼睛:“没有,你二叔和二婶是在玩大人的游戏。小姐看不得,还是快回屋吧。”

叶闻渊把赵长宜扛回了主屋,进了主屋终于把赵长宜给放下了。

赵长宜揉着被他拽疼的手,气鼓鼓地瞪着他,刚想质问他到底要干嘛。

话还没问出口,就被他接下来的干的事,给惊掉了下巴。

叶闻渊砰地一声把主屋的门,从里面关上。从腰间取出一把暗门锁,咔嚓一下把门给锁了。

赵长宜:???

他把她扛进房,又把门锁上……

总不会是要干些什么不得了的事吧。

怎么觉得叶闻渊的眼神怪怪,脸颊上挂两片红云,还喘着粗气。

喝酒误事啊!

赵长宜忽然有一丝心慌,撞着门,着急道:“叶闻渊,你喝昏头了吧!快把门打开,否则我保证你明天醒来想打死你自己。”

叶闻渊半眯着眼,目光挑衅,轻笑道:“你想出去?可以啊。”

说着拿出钥匙,在赵长宜眼前晃了晃,然后塞进了里衣领口。

“你可看见了?钥匙就在我身上,你要就自己来拿啊。”

赵长宜:???

你把钥匙藏进里衣,拿钥匙岂不是要我扒了你衣服!

你平时的高傲自重呢?

你喝的莫不是毒酒,把你脑子毒傻了?

喝多了的叶闻渊做出来的事情,完全无法让人预料。

前一刻还在说着让人扒他衣服的荤话,下一秒居然动作极其乖巧地脱了鞋子,像小虾米一样,缩成一团躺进了被子里。

赵长宜:???

祖宗你到底想做什么?理智告诉她不要和喝醉酒的人计较。

叶闻渊躺在床上,嘴里吐着酒气,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他长睫微微颤着,他用一种类似祈求的目光,紧紧盯着赵长宜。

“你过来好不好?”

赵长宜忽然觉得叶闻渊,像等着她投喂小鱼干的昭昭。莫名地就起了一丝怜爱之心,坐到他床边,拿出帕子擦了擦他额头沁出的汗。

又从桌上水壶,倒了杯水给他。

他起身伸手朝她抓去,抓的不是水杯,而是她的手。

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叶闻渊抓着她的手,往他怀里一拉,死死地把赵长宜禁锢在怀里。他只是单纯地想,锁起来,抓住她,她就不会逃走了。

一时间,萦绕在赵长宜耳边的是他胸口突突的心跳声,鼻间充斥着烈酒与他身上白檀熏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他垂在胸前的头发,一丝丝地压过她的脸,痒丝丝的。

赵长宜越挣扎,他抱地越紧,她快被抱地透不过气了。

赵长宜只好放弃挣扎,乖乖地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

叶闻渊似乎很满意她的乖巧,用下巴温柔地抵着她的头。

他的气息吹撒在赵长宜的发丝上,赵长宜额角的几缕发丝,随着他的呼吸轻颤着。

慢慢地那几缕发丝轻颤地频率渐渐变快,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开始急促起来。

赵长宜小心翼翼地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一个动作,会点燃身旁的柴火堆。

叶闻渊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开口对她道:“我……”

“你……怎么了?”赵长宜涨红着脸小声问。

叶闻渊松开了赵长宜。赵长宜抬头看他,他脸红红地,眼神带着克制,忍了许久,终于吐出三个字。

“我想吐。”

赵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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