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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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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哄?

赵长宜一时愣怔,这句话实在是不像是会从叶闻渊嘴里说出来的。

前世今生头一回,他想哄她。赵长宜心跳砰砰的。

叶闻渊一问出口就追悔莫及。特别是在看到,眼前那人对着他露出得逞的笑的时候,他恨不得自己是个哑巴。

“亲我。”她说。

赵长宜紧紧圈抱着他,抬头仰视他,目光交集在他的唇上,鼓足了前世今生的勇气,小声说了一句。

“你想哄我,就亲亲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比平时更水灵了些,似乎是在往外冒着雾气。双睫微颤,轻轻呼气,双颊挂着两片显而易见的红云。

叶闻渊咬牙轻叱一声:“胡闹。”

赵长宜闻言知意,呼吸一滞,原本滚烫的心一点点凉了下来。

可随即又听到他似恼似羞的声音。

“书房……门外……有人。”

赵长宜看着他涨红的脸,忽地郁结舒展,又噗嗤一声笑了。原来他是害臊呀!

她伸出一只手,遮住他的双眼。

“我帮你把眼睛遮起来,这样你就看不见那些人了,看不见就不臊了。好了,可以……亲了。”

“你……”掩耳盗铃,亏她想得出来这种歪理。

赵长宜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指挥被她遮着眼睛的叶闻渊。

“夫君,你离我这么远,完全亲不到。你的头还需再往下低一点。”

叶闻渊觉得她的话有一种无形的牵引力,牵扯着他的头往下低。他有些僵硬地把头往下低了点。

“再低一些。”她轻声劝诱他。

他又把头往下低了一点,隐约能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

“还差一点点。”她的唇应当近在咫尺,否则他怎么会把她轻得像蚊子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砰”地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赵长宜闻声,立马松开叶闻渊,缩回手,乖乖站好。

裴宜学:“……”晚了,他都看到了。

裴宜学正打算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溜走。

叶闻渊叫住裴宜学,问道:“何事?”

裴宜学扯着嘴角尴尬地笑道:“哦,也不是什么大事,有几个阁臣感染了时疫,想告假几日。”

叶闻渊:“让他们填好告假的单子,交给我。”

裴宜学应了声是,赶紧溜了。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被裴宜学这么一打断,陆续又有好几个阁臣进来找叶闻渊。

叶闻渊忙于应付阁臣,赵长宜悄悄退出书房。

刚刚裴宜学提起时疫。这次的时疫虽不严重,但极易传染。如今内阁也有得了时疫的人,叶闻渊和她又经常进出内阁和叶府。到时候容易把病往两边带。需得早做防范。

赵长宜此番前来,带了许多艾草,准备把整个内阁都熏一遍。还吩咐香橘煮了好些预防时疫的豆豉汤带过来,分给内阁众人饮用。

内阁大堂里坐着好些阁臣,赵长宜把预防时疫的豆豉汤端给他们饮用。毫无意外地收获了一堆马屁。

“夫人体恤下属,贤良淑德,实乃当世淑女之楷模。”

“我若是也能得妻如此,真是此生无憾。”

……

这些阁臣起先还在吹捧她,也不知是谁起了头,他们开始聊起了时疫的事。

“这次时疫来势凶猛,我家除了我还好好的,全部病倒了。”

“说的是,这病容易传人,一个人病了能传给一群人。近日内阁已经倒了一群人。”

“他们养病去了,活都落到了我们头上。只盼他们早日康复回来复工。”

“这场时疫说到底也只是京河水患遗留的祸患之一。因着这水患失了多少条人命?搞成如今这局面,一是怪老天连降暴雨,搞得京河水灾连连。二嘛……”

说话那阁臣顿了顿,向身边一位穿着青衫的阁臣,翻了个白眼,道:“还不是怪谢超你那老爹。百姓本就因天灾失了家园,你爹又雪上加霜,吞了送去京河赈灾用的粮。如今城里流寇四起,灾民遍地,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谢超?

赵长宜抬眼向那个叫谢超的阁臣看去,他生的儒雅,眉目有几分像已逝的户部尚书谢诚。

他就是当初帮着叶闻渊,指证谢尚书犯有贪污罪的谢家庶子谢超。

两个月前,叶闻渊在大殿上,弹劾谢尚书,称他多年来屡次侵吞朝廷下派赈灾粮,要求彻查。谢超更是亲自到大殿,指证自己生父,有贪腐渎职之嫌。

谢尚书,素有清廉正直的贤名。自己的得意弟子和亲生儿子,联起手来,给他安了个贪污罪。一时悲愤交加,竟一头撞死在大殿的柱子之上,以证清白。

事后,长辉让人核对了户部各项账目,并没有任何有问题的地方。也未从谢家搜出被贪墨的粮饷。

但叶党一口咬定是谢尚书做了手脚。而谢尚书已死,死无对证,此事便成了无头公案。

关于谢尚书,赵长宜记得,她父皇在位时,有一年京河水患,因灾民太多,最先拨下的那批赈灾粮饷不够,等下一波粮饷拨出,需要时间。

谢尚书不忍看着灾民,在朝廷拨粮期间受饿。便变卖了自己祖宅,换成粮食分给灾民,以解民众之苦。

从此谢尚书在民间便有了个雅号叫“谢爱民”。父皇也曾亲自提笔写过“清正廉洁,为官有道”八个字赠予他。

一个愿意变卖祖宅换粮给百姓的官,怎么会去贪污赈灾用的粮饷?

一直以来,赵长宜都认为,所谓的贪污罪,是叶闻渊为了扫除异己而故意构陷了谢尚书。因为谢尚书素有民望,是叶党在朝中□□的一大障碍。叶党独断专横,对于扫除异己从不心慈手软。

她从来没有想过,万一叶闻渊没有冤枉谢尚书……

那位阁臣的话,就像一石激起千层浪。

如若那位阁臣说的是真的,谢尚书真的贪墨了粮饷,为何户部的账目上却看不出任何问题?又为何找不到被侵吞的粮饷呢?

赵长宜正出神沉思,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背。她蓦地回神,转过头见叶闻渊正盯着她。大堂里的阁臣看到叶闻渊来了,纷纷躬身行礼。

叶闻渊忙完公务,来找她一起回府。赵长宜心不在焉地跟着叶闻渊上了马车。

赵长宜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叶闻渊瞥了她一眼,见她皱着眉,神色不愉,便问:“有心事?”

赵长宜摇摇头。

她只是讨厌自己。天下任何事,她都可以中立看待,唯独对叶闻渊,好像她从来都有两个标准。

只因为别人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她就开始怀疑从前一直深信的事。

“我见你方才一直看着谢超,可是与他有关?”叶闻渊试探道。

赵长宜抿了抿唇:“曾听闻此人卖父求荣,卑鄙无/耻,你为何要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

叶闻渊平淡道:“留他,是因为他是有用之人。”

“可他绝非善类,他能背叛他父亲,也能背叛你。你就不怕他有朝一日出卖你吗?”赵长宜道。

叶闻渊抬眸沉声道:“朝堂之上绝无善类。仅用善恶来评价一个人,太过幼稚。凡事不能光看表面,感情用事,只会看不清大局。于社稷而言,谢超是有能之人,他不是不能用,只是要慎用。”

叶闻渊能身居高位,不是仅凭家世。他总是比别人更先洞悉世事,也擅于把握人心。胸怀和见识非常人能比。

马车骨碌骨碌地驶在路上,忽然轧到路上的石子,颠了一下。

赵长宜从刚刚在内阁的时候,就觉得小腹有些酸胀,方才马车一颠簸,小腹传来一阵抽痛。赵长宜当即明白,是癸水来了。

她能感到有一股温热自身体出来。这下完了,从这到叶府还有一段路程。

而且,对面还坐着个大男人……又疼又尴尬,赵长宜皱眉闷声不语。

叶闻渊见赵长宜一直皱着眉,以为她还在纠结谢超的事。叶闻渊觉得她皱眉的样子实在是很碍眼,于是勉为其难地温声劝慰道:“你不必忧心这些烦人的朝堂之事,我会处理好。”

“我……不是……”赵长宜面色潮红,避开他的眼神。

她竟然避开他?平日里不要她缠她偏要缠,如今他主动劝她,她又一副要避开他的样子。而且怎么脸色还越来越难看了?

叶闻渊莫名有些不高兴,掀起车帘吩咐在驾车的骆虎:“改道,去城西。”

赵长宜:“……”好好的去什么城西?从这里到城西,再从城西到叶府要绕好大一个圈,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叶府,她快撑不住了。

叶闻渊十分大方的表示:“你前些日子不是嚷着要尝尝城西杏花楼现做的荷花酥么?现在就带你去。”

杏花楼是京城最红火点心铺,最出名的就是他家的荷花酥,皮酥馅儿软,刚出炉的尤其美味。

她上回就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叶闻渊一直记着。叶闻渊干嘛忽然想带她去了?

虽然赵长宜真的很想尝尝看,但是现在她只能说一句:“我不要去……”

叶闻渊有些微恼:“那你想要什么?”

到底要怎样,才能不皱着眉。

“我想……”回府。

回府两个字还没说完,赵长宜的额头传来温软的触感。

叶闻渊突如其来,蜻蜓点水般地用他的唇碰了碰赵长宜的额头。

赵长宜懵了,脑袋晕乎乎的。面前那个人,涨红着脸,带着些愠怒,咬牙切齿道:“哄你了,你别皱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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