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50、挚爱

手丁子Ctrl+D 收藏本站

赵长宜刚从内阁回到叶府,在叶府门前碰到了前来祭拜叶成舟的赵徽。

赵徽朝她笑了笑,开口称呼她为:“叶夫人。”

赵长宜愣了愣,朝他行了一礼。说起来,她有很久没见过赵徽了。不过她也不怎么想见赵徽。

小的时候,赵长宜觉得她的五皇叔是大英雄。他上战场的时候英勇无比,平日里对他们这些小辈又爱护有加。

可后来她发现,五皇叔似乎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温和慈爱。

三年前的冬至,她身边的宫女翠喜,被人发现死在御花园的小池塘里。

翠喜是被人先侮辱后再勒死的,尸体被泡得发胀,身上没一块好肉。

宫里有规矩,每年冬至都会将年满二十五岁的宫女放出宫去。

那年翠喜刚好满二十五岁,发现她尸首的那日,本该是她被放出宫的日子。

赵长宜记得翠喜告诉过她,冬至那日,她表哥会亲自来接她回家,等回去了便要做她表哥的新娘子。那时候赵长宜笑她恨嫁,给她包了份嫁妆,祝她与表哥恩爱白头,百子千孙。

可惜临了,翠喜也没如愿戴上红盖头,她的尸体是被人裹着白布抬出去的,害死她的畜牲连清白也不留给她。

赵长宜查看了翠喜的验尸格目,找到两样线索,一是翠喜脚底沾到的三色泥,二是翠喜指甲里的血污。

三色泥是一种很特殊的泥土,整个宫中只有乐清宫才有,她怀疑翠喜是在乐清宫被人害死的。

乐清宫是义王母妃生前住所,自义王母妃离世后便一直闲置着,只有义王偶尔会去乐清宫小住。

另外,翠喜身上没有被指甲弄伤的痕迹,她指甲里有血污,很可能是在挣扎反抗之时抓伤了凶手所致。

说来也巧,义王手背上就刚好有被抓伤的痕迹。

赵长宜越想越害怕,就将此事告诉了赵长辉,请他彻查此事。可赵长辉却说:“长姐你误会了,今日一早有只野猫不知发了什么疯扑过来咬朕,皇叔刚好路过就帮朕把野猫赶走了,他这抓伤是赶野猫的时候,不小心被猫抓伤的。”

赵长宜当即反驳:“这事太奇怪,宫里怎么会有野猫?我总觉得是他为了掩盖原本的伤口,故意被猫抓伤的。”

赵长辉不以为意道:“宫里有野猫也不奇怪,兴许是从哪个狗洞里爬进来的吧,长姐你当年为了出去给叶昭过生辰,不也爬过狗洞吗?”

赵长宜又把三色泥的事告诉了赵长辉。

赵长辉又道:“乐清宫又没人专门守着,你又怎么知道没别人进去过?你说的这些事顶多只能算是巧合,并不能证明皇叔就是杀人凶手。再说了,皇叔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这事你别担心了,朕会派三法司好好彻查此事。”

赵长宜劝道:“长辉,你太信任他了,凡事还是多留个心眼的好。”

赵长辉道:“皇叔再怎么样,也是我们的亲皇叔,比父皇选的叶昭要好百倍千倍。”

赵长宜摇摇头,不再多言。她的确没有证据证明是义王干了这件事,也许真的是她误会了义王,但这些巧合未免也太过凑巧了。

自从赵长宜开始怀疑赵徽,她发现一些记忆中没有解开的惨案,如果凶手是赵徽,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只可惜一切都是怀疑,并没有证据。

赵长宜越想越瘆得慌,之后每次见到赵徽的笑容,都会没来由地觉得胆战心惊的。

后来,刑部起了一场大火,所有关于这个案子的文书资料都被烧成了灰,这案子便成了无头悬案。

自那之后,赵长宜便对赵徽敬而远之。

*

进了叶府大门,赵长宜也不多话,只默默引着赵徽往祠堂走。

赵徽似乎对她很感兴趣,刻意找话道:“夫人似乎不怎么爱说话,说起来阿昭也不是个多话的人,本王还挺好奇,你们俩平日在一起都会聊些什么?”

她不是不爱说话,而是不想跟他多话而已。

赵长宜随口瞎编道:“臣妇与夫君平日喜欢聊些字画。”

最喜欢每天晚上都一起研习合欢图上的画。

赵徽笑道:“夫人与阿昭真是好兴致。”

兴致实在太高了,这两个月差不多快把里面所有的画都研究透了。

说话间,祠堂到了,赵徽为叶成舟敬了三柱青香。刚把青香没入香炉,叶闻渊回来了。

叶闻渊脚步匆匆,呼吸不匀,明显是赶过来的。

赵长宜愣了愣,方才他不是还说内阁事忙,要迟些回来吗?怎么这就回来了?

关心则乱,叶闻渊得知赵徽来了叶府,便急忙从内阁赶了回来。赵徽此人阴险狡诈指不定会耍什么花招,暗箭难防,长宜一个人在家,他很不放心。

赵徽见叶闻渊来了,十分客气地道:“既然阿昭回来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做东,请你和夫人一起出去喝一杯,好好聚聚聊一聊。”

叶闻渊的眼睛几不可察地朝右边转了转。

这个小动作,很难被人察觉,赵长宜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叶闻渊在碰到自己极度不愿意做的事情时,就会做这个动作。

几乎是叶闻渊刚做完这个动作,赵长宜立刻捂着额头,装出一副快晕倒的样子。

叶闻渊立即上前扶住她,着急道:“怎么了?不舒服?”

赵长宜倒在叶闻渊肩上:“可能是着凉了有些头晕。”

又用一副万分遗憾的语气对赵徽道:“难得王爷盛情邀约,只是臣妇身子不适,恐怕无法一同前往。”

赵徽道:“无妨,夫人好好休息。”

叶闻渊道:“夫人抱恙,臣实在没法丢下夫人陪王爷对饮,多有得罪,还请王爷海涵。”

“无事,那便改日再聚。”赵徽无奈笑了笑,“那本王今日便先告辞了。”

“谢王爷,王爷慢走。”赵长宜刚说完这句话,就晕死在叶闻渊怀里。

吓得叶闻渊,什么也不顾了,打横抱起她,就往外面冲。

跑了没多久,怀里的人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叶闻渊听见她笑,脚步慢慢停住,看着赵长宜又笑又气道:“你装的?”

赵长宜睁开一只眼睛,坦白道:“嗯,装的。”

“没事就好。”叶闻渊舒了一口气,“你为何要装病吓我?”

“你平日那么聪明,今日怎么就糊涂了?”赵长宜撇嘴轻哼,“我装病当然是为了把祠堂那尊菩萨给请走啊!”

叶闻渊愣了愣。

“我看出来了,你不喜欢他。”赵长宜小声对叶闻渊道,“其实我也不喜欢他。鬼才要和他吃酒聊天。”

叶闻渊笑了笑,低头亲了亲赵长宜的额头:“机灵鬼。”

赵长宜捂着被他亲过额头,红着脸道:“方才不晕,现在真的有点晕了。”

叶闻渊连忙道:“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赵长宜摇手:“不用不用。”

“要的。”叶闻渊唇角微扬,眼神似有期盼,“我听闻妇人有了身孕也会觉得头晕,还是找大夫看一下比较好。”

赵长宜心虚地垂眸。

叶闻渊很想要孩子,可每回与他同房后,避子的药赵长宜一次都没落下。孩子该是不带有任何杂念,纯粹的,可惜现在的她再没有勇气做到心无杂念、全心全意,也不想与他有更深的牵绊。

赵长宜道:“真的不用了,我今日一早来了癸水,应该没有怀孕。”

“好,我知道了。”叶闻渊将她轻轻放下,“那我让厨房煮些姜汤给你喝,今日风大,别在外面吹风,我送你回屋里。”

赵长宜回了屋,便躺到榻上休息。叶闻渊捧了碗姜汤给她:“喝点,会好受很多。你喜欢甜的,我让厨房往里多放了些红糖。”

赵长宜喝下热乎乎的姜汤,对叶闻渊笑笑:“喝了姜汤,觉得全身都暖和了。”

“全身都暖了,那你的脚怎么这么冰?”叶闻渊伸手把她的脚放进自己怀里捂着,“这样子,脚有暖一点吗?”

暖意从脚心传来,方才的姜汤又那么甜,赵长宜整颗心又暖又甜的。可甜过暖过之后,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叶闻渊不喜欢上辈子的她,却对现在的她那么好,她心里难免会有那么点落差感。

来癸水的时候总是想的比较多,不过很快,赵长宜便不纠结了。叶闻渊待她好,她也会对叶闻渊好。赵长宜身子有些乏,躺了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叶闻渊见赵长宜睡着了,起身去里屋,拿了床被子给她盖。

“啪嗒”一声,从那床被子里掉出一本小册子。好像是册话本子,话本的纸张泛黄残破,显然已经被人翻了很多次。叶闻渊伸手拾起话本。

话本子的封面上写着几个晃眼的大字。

《叶首辅与长公主秘闻录》

叶闻渊:“……”

原来上回长宜让他念的就是这个。叶闻渊一目十行地翻着话本,话本内容看得令人头皮发麻。一半写的是肉麻情话,一半写的是枕席之欢,实在不堪入目。

叶闻渊越翻眉头皱得越紧,一直翻到最后一页,叶闻渊愣住了。最后一页上,有几滴圆圆的陈旧水渍,有几个字因为沾过水有些模糊了。

只依稀可辨,模糊的地方写的是“叶昭亦心悦长宜”。

叶闻渊望了一眼熟睡的赵长宜,提笔在糊掉的字下面加了一句——长宜乃吾之挚爱。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