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十几年从未亲口对她说过一句生辰快乐。最开始是不想说,后来是没机会说。”叶闻渊执起酒杯,仰头饮下,“今日她生辰,不管她……在天上能不能听见,我都想敬她一杯,祝她——”
叶闻渊顿了顿,悄悄瞥了眼赵长宜,沉声道:“生辰快乐。”
赵长宜有些微醺,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对我说生辰快乐呢。我正想说,我的生辰……不是今天。”
“我想,如果你故友能听见,她一定会很高兴的。”赵长宜又为自己斟满一杯酒,“那我也敬她一杯,祝她生辰快乐。”
赵长宜咕嘟一下,又是满杯酒下肚。
叶闻渊抢走她手中酒盏:“今日你已经喝得够多了,别再喝了。”
赵长宜晕乎乎地往后靠去,平躺在小舟上,望着满天星斗,执拗道:“可是我还不想醒。”
叶闻渊躺到她身边:“那你闭上眼睛。”
赵长宜依言把眼睛闭了起来。周围景致随着眼皮渐渐阖上而消失不见,只能听见湖水“啪嗒啪嗒”拍打小舟的声音。
叶闻渊的唇覆了上来,赵长宜微微启唇回应。他温柔得不像话,赵长宜很想就这样多呆一会。但……
小舟漏水了。
起初只漏了一点点,所以没被察觉,等到被发现的时候,小舟已经有一小半浸在水里。
小舟底部的破洞扑哧扑哧地往外冒着水,赵长宜用手堵住破洞,但湖水还是嘶嘶地从她手指缝隙间流出。
叶闻渊招手向附近的小舟求救,附近的小舟看到信号,急忙朝他们那赶。
赵长宜醉得懵懵的,紧张兮兮地拉着叶闻渊的手道:“小舟快沉了,我们赶紧跳湖逃走吧!”
叶闻渊:???
不过现下也来不及跳了,赵长宜刚说完,小舟“砰”地一声翻了。幸好附近的小舟及时赶到,将他们两人捞起。
被捞起来的赵长宜死死圈着叶闻渊的脖子,埋怨道:“怎么洗澡水这么冰!好冷好冷,阿嚏……”
叶闻渊上了岸,赶紧抱着湿漉漉的赵长宜,就近找了家客栈,要了间上房,并吩咐掌柜赶紧烧热水过来。
进了房,叶闻渊顾不上自己,立刻把赵长宜身上湿透的衣衫全脱掉,用被子把她裹紧。
“这样应该会暖一些。热水马上就来了,马上就能洗澡了。”
醉醺醺的赵长宜,吸着鼻子道:“洗澡?不是刚刚才洗过吗?好冷好冷的,我不要再洗!”
叶闻渊叹了口气:“听话,水是热的,洗了你就不会那么冷了。”
赵长宜固执地摇摇头。
不一会儿浴桶和热水就送来了。赵长宜不肯过去,叶闻渊抱着她过去,试过水温,把她放了进去。
赵长宜泡在热水里,小嘴巴不停地往水里吐泡泡,脸上红扑扑的,可怜巴巴地盯着叶闻渊。
叶闻渊被她这种眼神盯得发烫:“怎、怎么了?”
“哼,气死我了!叶昭你这个讨厌鬼!”赵长宜气鼓鼓地撇过头,“只有我送你的东西可爱,我就不可爱嘛?”
叶闻渊见她醉得迷迷糊糊往外吐真话的模样,忍不住上前亲了亲她红扑扑的脸颊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可爱,你……最可、可爱。”
赵长宜很不买账地拍掉叶闻渊凑近的脑袋:“哼,不是不喜欢我靠近你?那你凑过来做什么?”
叶闻渊抿唇:“我……喜、喜喜……”
赵长宜哼了一声:“你不要以为跟我说声生辰快乐,我就不生气了!”
叶闻渊:“那……要怎么办?”
赵长宜双手抓着叶闻渊的衣领,雾蒙蒙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要亲亲,要哄哄,你要把欠了我十几年的生辰快乐全都补上!”
叶闻渊亲了亲赵长宜的额头:“六岁的长宜,生辰快乐。”
“七岁的长宜,生辰快乐。”叶闻渊又低头亲了亲赵长宜的眼睛。
接着他又亲了亲赵长宜的鼻子:“八岁的长宜,生辰快乐。”
“九岁的长宜,生辰快乐。”叶闻渊的唇落在赵长宜绯红的脸颊上。
他的唇往下移,覆上了赵长宜的唇瓣:“十岁的长宜,生辰快乐。”
……
待把赵长宜整个人都亲了个遍,叶闻渊才补完所有的生辰快乐。
叶闻渊补完生辰快乐,赵长宜又问:“叶昭,我的生辰礼呢?”
“等你酒醒了,就给你。是你最想要的东西。”叶闻渊摸了摸她的头,“现在消气了吗?”
赵长宜鼓着腮帮子:“还没呢!”
叶闻渊耐心问:“还需要我做什么?”
赵长宜:“还要帮长宜擦背背!”
叶闻渊:“……”
叶闻渊绞了帕子,正要替赵长宜擦背,发现她整个人挂在浴桶上,闭着眼睛睡着了。叶闻渊把她捞起来擦干,抱她去睡。
第二日赵长宜醒来,脑袋胀胀的,醉了以后发生的事只记得一些零碎的片段,隐约记得小舟翻了,叶闻渊帮她换洗了,其他的事印象就有些模糊了。
叶闻渊听见赵长宜醒来的动静,从地铺上坐起:“醒了?”
赵长宜惊疑地问:“夫君,你怎么睡在地上?”
叶闻渊:“还不是因为你昨晚……”
赵长宜看着叶闻渊青灰一片的眼底,红着脸心虚地对手指:“昨晚我做了什么记不太清楚了。”
叶闻渊有些失落地垂眸:“你都忘了?”
赵长宜点点头:“所以,我要是对夫君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还请夫君多担待。”
“也没什么。”叶闻渊冷哼了一声,“不过就是喝多了,把我从床上踢下去了而已。”
顿了顿叶闻渊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不止一次。”
“……”赵长宜摸着脑袋笑笑:“一定是因为夫君身上又软又暖和,我把你认成了被子,才会不小心……但你是知道的,我平日都睡得很安分的。只是偶尔一次,夫君就不要怪我了。”
叶闻渊暗自腹诽:平日也不见得怎么安分。
赵长宜昨夜光顾着喝酒,都没怎么吃东西,现下肚子饿得咕咕叫。
叶闻渊道:“我带你去客栈附近街市吃东西。”
赵长宜眼睛亮了亮:“好呀,那我要吃云吞面、芝麻包、烧卖糯米鸡、蟹壳黄、炸油糕、鸡丝粥……”
叶闻渊:“……”
两人在附近街市找了家做早膳出名的酒楼。叶闻渊特地找了二楼靠窗的位置,这样等早膳的时候,赵长宜可以看看风景,不至于会觉得无聊。
赵长宜朝窗户外面望去,虽然时辰还早,但街市已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小贩的叫卖此起彼伏。东街的尽头似乎排起了长队,也不知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人。
“来喽,客官您的云吞面。”店小二吆喝着把早膳送了过来。
赵长宜向正在布菜的小二问道:“小二哥,为何东街尽头那么热闹,还排起了长队?”
小二道:“哦,东街那边搬来了一位宋大善人,天天在他家门口赠药施米,已经连着好几天了。有这种便宜捡大家自然都赶着去捡,这不,他家门口从早上起就排满了人,就等着宋大善人继续发善心呢。”
赵长宜:“这个宋大善人是什么来头?”
店小二道:“哎,听说他原本是个世家公子,前几年他家因为得罪了权倾朝野的奸臣,满门被灭就留下他一个人,他虽然留了条命,但也落了个半残。”
赵长宜猜出来了,这宋大善人多半就是宋远航。他这般狭隘之人居然开始做起了善事。
店小二摇头叹气:“哎,这世道,好人没好报,坏人却个个春风得意。只盼着老天有眼,让那奸臣不得好死!”
“你才不得好死!”赵长宜蓦地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愣了愣。
店小二抡起袖子,一脸震惊,正要开口与她争几句,掌柜忽然喊他下楼帮忙。店小二无奈只好放弃与她争论,转身离去,临走前还没好气地瞪了赵长宜一眼。
赵长宜小口咬着芝麻包,闷闷地不说话。叶闻渊摸了摸她的头道:“没事的,不要担心,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一直好好的。”
赵长宜抬头看他,问道:“宋远航怎么从京都府衙门出来了?”
叶闻渊回道:“宋远航的爹从前在义王麾下呆过一段时间,与义王交情匪浅。几日前,义王亲自替他向陛下求的情,陛下做主放了他。”
赵长宜“哦”了声,脸上忧色不减。她想起宋远航说过,他家灭门那日,他听见过翠玉铃铛的声音。
赵长宜正想得出神,一道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宋家的事,与我无关。”叶闻渊道定定地看着她,“我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只要你信我就好。”
两年前的赵长宜毫无保留地相信叶闻渊,可后来她的相信全变成眼泪流走了。现下叶闻渊告诉她,他想要她信他。
赵长宜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垂眸咬着唇笑了笑,扯开话题:“夫君快吃,别光顾着说话,鸡丝粥都凉了。”
叶闻渊捧起鸡丝粥正要喝,想起要给她生辰礼的事,道:“对了,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赵长宜连忙接话:“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夫君的事那就是我的事,你快说是何事?我肯定帮你办得妥妥贴贴的。”
叶闻渊从衣袖中取出一把暗门锁的钥匙,递给赵长宜:“我在你的梳妆镜旁放了个小檀木盒子,里面藏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从今往后,这东西就交给你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