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
几乎是宋远航话音刚落,便从门外传来一声男子的叫唤。
这声“阿竹”带着十足的温润和深情,赵长宜朝门外望去,看见门外站着位身穿青山的男子,生的是一副玉面好皮囊。
他手执纸扇,缓步走到赵长宜身边,上来便道:“阿竹,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好苦,每日午夜梦回都是你的身影。没有你我夜夜难眠,日日哭湿枕榻。”
赵长宜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宋某有幸听闻,夫人曾为了这位冯逸冯公子,不惜上吊抗旨拒婚。”宋远航道,“夫人这一生刻骨铭心魂牵梦萦之人,宋某给夫人带来了。”
原来他就是冯逸,那个骗了凌玉竹,拿着凌太傅给的一千两银子始乱终弃的人。
赵长宜出嫁前曾在凌玉竹书房里,看见满满一匣子被剪碎的情信。
满纸的欺骗……
赵长宜记起凌玉竹在宫宴上,高高仰着头说女子要为自己争取,说她将来要嫁一个知她心懂她意的夫君时的样子。
她的骄傲被冯逸这样装模做样的人践踏在脚下,感情是假的,再争取都无用。如果当初冯逸对她抱有一丝真感情,她或许不会走上绝路。
当初欺骗了凌玉竹的人,现在还可以厚颜无/耻装作什么都无事发生的样子出现在她眼前。在她面前装作一副当初他是逼不得已的模样,深情款款地吐着假惺惺的情话。
也不知此狗又收了宋远航多少银子,来演这一出。
恶心至极。
冯逸从身后取出一枝红梅,道:“阿竹,我摘了你最爱的红梅送给你。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原来凌玉竹爱红梅。
宋远航笑道:“二位故人相聚想必有很多话,宋某就不在这打扰二位了。宋某在里屋等夫人叙完旧,给宋某一个答复。”
赵长宜道:“不必等了。我不会害我夫君。”
宋远航道:“我知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夫人舍不得用叶闻渊的死来换自己的自由。其实夫人多虑了,叶家从前战功赫赫,叶闻渊权柄在握,小皇帝不会让他死的,顶多判他蹲一辈子天牢。到时候我报了仇,夫人又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心爱的人双宿双栖,岂不美哉?”
“你这主意着实不错,可惜啊……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叶昭一个人,只想与他双宿双栖。”赵长宜瞥了眼冯逸,“至于这位,该滚哪滚哪,别随便出来恶心人。”
“还有你宋远航,我不知是谁在背地里帮着你一起兴风作浪想害我夫君。劝你仔细想想,为何他偏偏拿你当枪使?”赵长宜毫不留情道,“因为你又蠢又毒。”
赵长宜说完,一刻也不多留提裙就走,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宋远航仍不死心,追着她喊:“夫人若是哪天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宋某,宋府的大门永远为夫人敞开。”
赵长宜回头白了宋远航一眼,抛下最后一句话:“你可以再发神经试试,京都府大牢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
赵长宜从宋府出来,直接去了凌府。把备好的年礼带给凌太傅和凌夫人,又听了凌夫人一顿唠叨和凌太傅一顿训话已接近中午,赵长宜便留在凌府用了午膳。
刚用完午膳没多久,门房过来禀报,说是姑爷来接小姐了。
自那日三朝回门以后,凌太傅便定了个规矩,叶闻渊与狗不得入府。凌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孩子气,说这种气话,叶闻渊倒也不与他计较,凌太傅不让进,他就真的只站在门口等赵长宜。
明明才一个上午不见,赵长宜便觉得自己想他想得不行。远远地看见凌府门前熟悉修长的身影,一路小跑冲到他怀里。
叶闻渊接了个满怀,温柔地摸摸她的头道:“来接你回家了。”
赵长宜抓着他的手就往马车赶:“那我们赶紧回家吧。”
叶闻渊笑:“这么急?”
赵长宜在他耳边小声笑道:“急着回家跟你造小人呀。”
叶闻渊闻言心头一滞,他方才怕长宜乱服药,便去问了太医那只小药瓶里的是什么药,太医告诉他那药是女子用来避子的。
原来她一直不想要孩子。其实她可以直接告诉他这件事,如果他早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不会让她吃那么多避子药。
叶闻渊从来不敢深想,为何上辈子长宜临终前明明那么厌恶他,重生嫁给他以后立马就爱上他了。他明白长宜为什么要骗他。其实她不用骗他,她要的东西他会给的。
看到那张赐婚圣旨的时候,叶闻渊快高兴疯了。可那是错过的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
一回到叶府,赵长宜便火急火燎地扑上来亲他,一副要跟他造小人的架势。叶闻渊身上升腾起一股热意,咬牙忍了忍道:“别这样。”
“我偏要。”赵长宜继续亲,又笑着问他,“你这人总爱口是心非,昨天明明还很喜欢我这样的。”
叶闻渊垂眸,他很爱很爱她,无论她是什么样子的都爱。
他一把抱起赵长宜往里屋走。轻纱帐中人影横卧,罗袜褪,衣半敞,赵长宜眼里含着水光,等着他带给她充实之感。可叶闻渊却俯身,用了别的办法取悦她。从前他也不是没有这样讨好过她,可是……
不是说好了要造小人,他这个样子怎么造小人啊?不过反正日子还长着,也不急于一时。
一场事毕,叶闻渊抱着赵长宜休息。赵长宜有些累,困意席卷迷迷糊糊间对叶闻渊道:“夫君,我想在别院种几株红梅。”
“好。”叶闻渊亲了亲她的发丝,“怎么忽然想起要种红梅?”
赵长宜答:“红梅寓意好。”生死不可逆,种些逝去之人生前喜欢的花,祈愿她来生能称心如意,似她喜欢的红梅一般,美好绽放。
……
赵长宜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发现叶闻渊没躺在身边,起身找了一圈,在靠窗的榻上发现了人。
叶闻渊正拿着卷书专注看着,赵长宜踮着脚尖靠近他身旁道:“你看什么呢?”
叶闻渊抬头看她:“看《植树经》,你说你要种红梅,你那沉不下心来的性子,十株红梅起码养死一半,我先看看怎么养,以防万一。”
什么叫她会养死一半?赵长宜哼了声:“家中管花园的王叔会帮我的,用不着你瞎操心。”
叶闻渊一本正经回她:“你的事,我不放心交给别人。”
赵长宜被他说得没气了,坐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靠在榻上坐了会儿,赵长宜忽然发现之前贴着窗上的四个小人变成了两个,少了两个可爱小童。
赵长宜问:“夫君你剪的四个小人怎么少了两个?”
叶闻渊抿唇,顿了顿道:“方才昭昭跳上了窗,爪子不小心抓破纸花。”
赵长宜不想要孩子,叶闻渊也不想她每日起来看见两个小童心烦,便撕了。其实他觉得赵长宜或许也不想看到纸花上那个他。可他还是自私地把纸花叶闻渊留了下来。
叶闻渊脑中回想着他们自成亲以来,一点一滴的甜蜜,觉得自己再也离不开她用糖浆织成的网了。他想跟她一直在一起,不想再过没有长宜的日子。
赵长宜看着纸花惋惜道:“那夫君,你再多剪两个补上。”
“好。”叶闻渊取了红纸,剪了两只猫重新贴了上去。
赵长宜问:“怎么不是小人?”
叶闻渊道:“我觉得猫也挺可爱的。”
……
过了几日阿宜生了五只小猫仔,叶闻渊一回府,赵长宜就拉着他一起去看新出生的小猫仔。
赵长宜看着不过手掌大小的猫仔,脸上满满都是怜爱:“好小只,好可爱。”
叶闻渊应道:“嗯。”
见叶闻渊应是,赵长宜靠在他肩头,脸上微微发烫对他道:“将来我们的小叶叶和小昭昭也一定很可爱。”
叶闻渊抿着唇不答话。
赵长宜又道:“你有没有觉得阿宜有了小猫仔之后,更有母猫味了?”
叶闻渊眼皮跳了一下:“母、母猫味?”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有了孩子,更可爱,更有女人味了。”赵长宜轻轻啄了一下叶闻渊的脸颊,红着脸道,“我也想变得更可爱,更有女人味一点。”
说着边亲边拉着叶闻渊往主屋走。
叶闻渊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赵长宜不想生,只是为了讨好他,获取他的信任。她真的不必这样。那药吃多了对她身子不好,他不想再让她碰。
叶闻渊抓住她不安分的双手,克制道:“你现在的样子已经很可爱,不需要为了我改变。”
“啊?”赵长宜迷茫地看着制止她进一步动作的叶闻渊,以往她这样送上门,他都会像恶狼一样把她一口吞掉,今日是怎么了?
叶闻渊转身背对着她,隐忍着心中起的邪念,克制自己冷静道:“今日公务有些多,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赵长宜:“……”
连着几日,赵长宜要不就被叶闻渊婉拒,要不叶闻渊就用别的办法敷衍她,就是不肯动真格。
这日趁着叶闻渊在耳房沐浴之时,赵长宜跨进他的浴桶,玉葱般纤细白皙的手臂从身后圈住叶闻渊。
叶闻渊浑身一僵:“你……做什么?”
赵长宜贴在他背上,软绵绵地开口:“与你共浴啊。”这次再跑,你就不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