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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他死得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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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宜问:“如何?验尸记录可有问题?”

“验尸记录一点问题都没有。宋远航的确是被棍棒击打致死,也的确是死于那日午后,但……”叶闻渊仔细翻着记录,话锋一转沉声道,“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是。”赵长宜道,“宋远航明明那日晚上还活着,可这验尸记录却说他死于午后。若是验尸记录没问题……”

那便是有人做了手脚,让一个晚上死掉的人,看上去像是午后死的。

公审那日有雨,叶闻渊撑着伞送赵长宜去大理寺。长宜刚出事那会儿,他想过用强权直接保下她。可若真的这么做了,虽救了长宜,但她这辈子就得背负罪名活着。他的长宜该清清白白地站在人前。

接受公审虽过程繁复有风险,却是能还她清白的方式。小皇帝清楚,他也清楚,长宜也清楚。

有雨天寒泥泞,大理寺门前却站满了来听审的百姓。叶闻渊站在青石台阶上,望着赵长宜一步步走进大理寺公堂。她走之前跟他说:“等我。”

他回她:“等你回来,一起回家吃暖锅。”

赵长宜在衙役押送下地跨进公堂,公堂上首坐着代表三法司参与这次公审的官员。刑部尚书高添,御史中丞丁云峰以及先前见过的大理寺卿江言真。

赵长宜记得上公堂前夜叶闻渊对她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很简单的一句话,要做到却十分难。于是她问叶闻渊:“怎样才算知己知彼?”

他道:“所谓知己,便是要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不可轻易退让。公堂之上是一场攻防战,言多必失,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该开口时才开口。”

“所谓知彼,便是要知道谁主宰了这次审判的结果。若我猜得没错此次三法司主审此案的会是高添、丁云峰和江言真三人。你说说你对这三人印象如何?”

赵长宜道:“刑部高添那日我在大殿上见识过了,颠倒是非栽赃嫁祸是一把好手。丁云峰我记得此人清流出身在御史台顺风顺水年纪轻轻一路做到了御史中丞的位置,至于大理寺江言真……”

叶闻渊道:“高添自不必说,若你脱了罪便代表着他失职,所以审案之时他定会想尽办法治你的罪。丁云峰虽出身清流,但为人圆滑,你打给他的问题他有办法换个壳子原模原样给你打回来,要他背责之事他绝不会做,我猜他审案之时顶多附和几句,绝不会过多参与。至于江言真,此人我与他打交道不多,只听说此人爱酒爱美人,平日里说话颠三倒四,但我研究过他所判的案卷,看似稀里糊涂其实极有章法。无论是行事还是断案高添都远不如他,这场公审极有可能由他主导。但……”

赵长宜问:“但什么?”

“正正主导这场公审的不是坐在堂上的那三人,而是所有站着听审的百姓。三法司虽能定罪,但总归不能在百姓眼皮子底下,私加罪名。两者相互制约,则有了相对公平的审判。”叶闻渊道,“所以这场审判,关键有二,一是江言真二便是百姓。”

赵长宜收回思绪,抬头看向坐在公堂正中央的江言真,他今日看上去精神很差,坐在堂上还打了个哈欠。

丁云峰咳了两声提醒他要庄重,谁知江言真打了个嗝擦了擦嘴角,懒洋洋道:“真是不好意思,昨晚上义王府的酒实在太好,一时贪杯今日还没缓过来。”

江言真说着,看向高添:“诶,高大人我记得你也喝了不少啊,怎么你一点事都没有?”

高添脸上尴尬之色十足,眼角抽了抽。

堂审开始,江言真坐正姿势,朝身边的主簿瞥了一眼。主簿会意,开始宣读卷宗:“二月初四晚,宋府下人发现宋远航死在东苑主屋。随后下人立即禀报官府。经仵作验尸后发现,宋远航乃是被棍棒一类的钝器击打头部致死,死于午时到未时之间。在宋远航死亡现场未发现疑似凶器。仔细盘问附近人证,发现该日仅凌氏曾在案发之时,带着棍棒进入宋府。且随后在叶府发现疑似凶器的棍棒,再结合动机来看,目前凌氏作案嫌疑最大。”

江言真摇头晃脑地听着,听到最后,大声发问道:“动机?什么动机?”

丁云峰假咳了几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小声提醒道:“就是给叶首辅戴绿帽那事……”

江言真一拍脑门醒悟道:“哦,我想起来了,那日高尚书带来的证人说,堂下这位美人跟他有染,这事被宋远航知道了,这位美人为了灭口所以杀了宋远航。”

高添闻言皱眉,江言真用得着刻意说明证人是他带来的吗?

江言真说话的声音很响,响到站在大理寺衙门外的百姓都听得一清二楚。门外百姓对着赵长宜指指点点,眼里满是鄙夷,交头接耳议论。

江言真惊堂木一拍,堂下顿时安静了下来。他慢悠悠地问赵长宜:“事实是我说的那样吗?”

赵长宜:“不是。一我从未杀人,二我从未与人私通。”

高添冷笑了一声,朝江言真道:“江寺卿审案未免太过轻佻了些,你问这种问题,十个犯人有十个不认罪的,纯粹是屁话。人证物证俱在,看她怎么抵赖。”

“高大人说的是,这定罪还是得看人证物证。”江言真顺着高添的话附和,转而又朝身旁的主簿道,“那便先宣证人上堂吧。”

冯逸在大理寺主簿的宣召下走进公堂,正待开口介绍自己,江言真看都不看他一眼,道:“冯公子是吧,你要说的本官都知道了,你先到一边候着吧。”

冯逸:“……”

民不与官斗,江言真这么说,冯逸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得乖乖站到一边。

江言真道:“传下一位。”

米婶在江言真的传召下,由孙子搀扶着慢慢走进公堂。她脸色蜡黄一片病容,身子撑在拐杖上虚虚弱弱地跪下道:“东街米氏,叩见大人。”

江言真怜她年迈行动缓慢,干脆叫人搬了张木制轮椅给她坐。

谁知那米婶看到轮椅,脸色一僵,差点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还好她小孙子眼疾手快扶得快。小孙子将她扶到轮椅上,她呆坐在轮椅上,神色有些慌张。

江言真:“米氏,把你那日所见所闻都告诉本官。”

“回大人,民妇家住东街,在宋府门口不远处摆茶摊谋生。”米婶伸手指了指赵长宜,“那日茶摊生意不好,民妇闲着没事便坐在茶摊上喝茶,忽然看见这位夫人举着棍子,怒气冲冲地进了宋府。大概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这位夫人又举着棍子从宋府出来了。”

江言真:“哦,但是据我本官知,你那个茶摊虽然在宋府门口附近,但离宋府也有一段距离。你这么远远望去还能看出她怒气冲冲?”

米婶道:“民妇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神好得很。虽然离得远,但她动作神态是怒是喜民妇还是分得清的。况且那日午后只有她一个生人进出过宋府,所以民妇记得异常清楚。”

“哦,是吗?”江言真将信将疑,“你敢赌咒你在公堂上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若有谎言便……”

江言真神色一凛:“让你孙子永生永世娶不到媳妇!”

米婶:“……”

高添插嘴道:“江寺卿慎言,证人与犯妇无冤无仇,用得着诬赖她吗?”

“高大人说的是。”江言真托着下巴,一双上挑的眼睛轻轻瞥向赵长宜,“凌氏,米氏说的话,你可认?”

赵长宜微微抬眼:“她说得不错,我的确带着棍子去找了宋远航,但我没有杀人。”

高添:“你带着棍子去找宋远航,然后他就被人打死了,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吗?公堂之上讲究证据,不容你随意狡辩。”

赵长宜并不理他只朝江言真道:“请大人允我自证清白。”

江言真来了兴趣,眉一挑:“允。”

碍于周围站着众多围观的百姓,周添还是装出一副公正得体的模样。周添虽不悦,若他开口阻止,反倒显得做贼心虚冤枉了她,况且这段证词她都认了,还能证出什么花样来?

赵长宜朝站在大理寺门口的人群中探去,骆虎从人群中挤出,将怀里的大西瓜递给赵长宜。

堂上三人看着西瓜面面相觑,且不知这女人把西瓜抱到大堂上是和用意,就是在大冬天能看见西瓜已经十分稀罕。

赵长宜把西瓜放下,解释道:“这是我夫君托人从南海运过来的。”

南海四季炎热,冬季出产西瓜并不奇怪,只不过重金难求。凭叶首辅的手段,能弄到手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女人放下西瓜后,又问身旁的衙役借了根棍子。

她问米婶:“我现在拿在手上的棍子,可与当日差不多?”

米婶点头:“看上去差不多。”

得了肯定答案,赵长宜举着棍子走到西瓜旁。所有人的眼睛都跟着她手上的棍子转。说时迟那时快,她挥着棒子狠狠砸向地上的西瓜,瞬时西瓜被砸了个稀巴烂。

“啪”地一声,堂上众人皆惊,西瓜果肉果汁顿时四溅,离西瓜最近的赵长宜被溅了一身红色的西瓜汁水,衣服上,发丝上,脸上全是。

看着这个重金难求的西瓜毁于一旦,江言真忍不住咂了咂嘴,心中惋惜,这么红的瓤想必很甜。

高添惊于她的行为,大声斥道:“公堂之上,岂容你胡闹!”

赵长宜不理他,转头问站在江言真:“可否请大人传仵作上堂问话?”

“传。”

为宋远航验尸的老仵作从此业已有三十余年,经验丰富。后来赵长辉又派了三名仵作复验,复验结果与初验相差无二。

老仵作受传召走进公堂,朝堂上三位主审官行礼。

赵长宜直接问道:“请问先生,宋远航因何而死?”

仵作道:“被人多次击打头部,导致颅内出血而亡。”

赵长宜再问:“击打头部之时可有出血?”

仵作道:“自然有出血,且出血量并不少。当日老夫去宋府验尸,光是房间内便有多处击打所致的喷溅状血迹。”

赵长宜接着追问:“那若是有人拿棍子将其击打至死,那人的身上是不是也会溅上不少血迹?”

赵长宜指了指自己被西瓜溅了一身的自己:“就像我现在这副样子?”

仵作道:“砸个西瓜尚且会出汁水,人身上流着热血,凶手行凶之时必然溅了一身血。”

赵长宜轻轻一笑,转向米婶问道:“敢问米婶,当日我拿着棍子从宋府出来的时候,可是像现在这样满身脏污?”

“这……”米婶看了一眼高添,哆嗦着道,“是、是这样没错。”

“哦?那就奇怪了。”赵长宜道,“宋府位于东街闹市,我这样满身血污走在大街上难道不会惹人注意?再者,我有预谋杀人,却在杀人后连衣服都不换一件便大摇大摆出来,你不觉得这事说不通吗?米婶说话要对得起良心,你若是做了什么违背良心的事,那宋远航说不准会在半夜找上你。”

米婶一听宋远航会来找她,又记起那日晚上看到的事,捂着心口慌张道:“这……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错也是有的。我……我不记得了。”

“咦?”江言真故作惊讶,“可是米氏你方才明明跟本官说你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神好得很啊。”

“你忽然改口,是不是因为……”江言真眼睛锁着米婶沉声道,“因为你先前撒谎了,做了伪证,宋远航晚上来找你了?”

米婶被他一吓,整个身子瘫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念叨着:“不要再来找我,我错了不该贪那点子黑心钱乱讲话,不要再来找我……”

此言一出堂下百姓一片哗然。

江言真拍了拍惊堂木,问道:“究竟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米婶的小孙子见老人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便上前替她回道:“回大人,那日我与祖母同在茶摊,的确看到叶夫人进出宋府,但没看见她出来的时候身上沾血。我祖母会这么说全是因为有人给了她大笔银子让她作证,无论说什么,只要能定叶夫人的罪,便会再给她一笔银子。我祖母觉得宋远航出事的时候只有叶夫人进出过宋府,叶夫人十有八/九就是凶手,这笔钱不拿白不拿便答应了那人。”

丁云峰开口斥了句:“荒唐至极,公堂之上公然作伪,乃是重罪!”

江言真追着问:“方才米氏说让宋远航不要再来找她,为何要用“再”这个字?难不成宋远航的鬼魂已经来找过她了?”

米婶孙子老实道:“我听祖母说,宋远航死的那天晚上,她看到过宋远航的鬼魂进出过宋府。我都说了那是她看走眼了,可她非说自己没看错,还为此病了好几天,到现在身子都没好透。”

米婶突然睁大了眼道:“是真的,没看错!药、药铺的老大夫也看见了!”

江言真斜了一眼主簿,吩咐道:“把这个药铺的老大夫传上来问问清楚。”

高添讽刺道:“江大人这是要审案还是要捉鬼啊?”

江言真一笑:“自然是为了查明真相。”

老大夫受到传召到了公堂,一进公堂把他给整懵了,这公堂上首坐着的那个官,不就是那日跟他说看见鬼了的乞丐?还有站在堂下的这个小娘子,也是那日见过的。

江言真:“老大夫,米婶说你见过宋远航的鬼魂?你倒是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老大夫又把当晚宋远航药用完了,来他药铺配了新药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高添讥笑道:“江大人那么想捉鬼,干脆改姓钟算了,钟馗的钟。”

“捉鬼?”江言真朝高添一笑,“若我说老大夫看到的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呢?”

堂下百姓沸腾了,议论之声四起。

老仵作站出来道:“这怎么可能?老夫验尸三十余年,自知人命大如天,不敢有一丝一毫作假,宋远航确实是午后死的。”

“您验得没错。”江言真道,“可宋远航确确实实到了那天晚上还活着。”

高添:“江大人,空口无凭啊。”

“有证据能佐证江大人所言。”赵长宜回堵高添的话,转头问老大夫道,“老大夫你可带了小册子?”

小册子?老大夫一拍头,赶紧从衣兜里取出小册子呈了上去。

赵长宜道:“这本小册子是老大夫专门记录每日所开药方的。里面把何时、何人曾到他家药铺开过什么药方都写得明明白白。里面清楚记着二月初四戌时,宋远航曾来配取褥疮药膏。”

高添:“不过一本册子,谁都能造假。”

赵长宜凉凉瞥了一眼高添补充道:“老大夫用来写字的墨是云州出产的香墨,香墨便宜质量不佳,写在纸上的字超过半月颜色便会发淡。册子上的字有否造假,一查便知。”

老仵作道:“这便对上了,那日验尸之时,老夫在宋公子腿上的确刮取了不少新鲜药膏。老夫本来还觉得奇怪,这种膏方味道十分刺鼻,一般人怎么会大白天就涂在身上熏人,若是晚上配的药,晚上涂的药,便也不奇怪了。此事老夫都记在验尸格目上,那从宋公子身上刮下来的药膏也已提交给大理寺证物房了。”

丁云峰不解地问老仵作:“可你方才又说,你验尸不会错。若宋远航真是晚上才死的,岂不是与验尸记录上写的死于午时至未时之间有冲突。”

“有法子可以让尸体看上去死得早于真正死的时辰,只是要验证较难。”老仵作朝江言真拱手道,“老夫想请大人传召当晚发现尸体之人细问,或许能从中发现端倪。”

江言真一早便派人将发现尸体的两个宋家家丁叫到了公堂,这会儿听见传召,两个家丁从一旁出来,跪在堂前。

自宋家出事后,宋远航便变得十分孤僻,他喜静家中便只留了这两位家丁照顾起居,这两位家丁的长相,颇具有辨识度,一个满脸麻子似黑芝麻饼,一个脸黑得像被碳烤过。

江言真对麻子和黑脸道:“你们把那日发现尸体的经过,事无巨细说一遍,记住事无巨细。”

黑脸和麻子看着堂上江言真,心知他不好糊弄。

黑脸先道:“那日叶夫人来了府里,公子便叫我们出去,说没他吩咐不准进来。我俩无事可干便去街上逛了逛。”

江言真一拍惊堂木瞪着黑脸道:“让你事无巨细,怎么你连那日是什么天气,你穿得什么衣服,心里想的什么都不讲,是想糊弄本官吗?”

黑脸心道,怎么作证还要讲这种屁事?嘴上却不敢多说半句。

麻子补充道:“那日天寒有雨,我与他都穿了棉大衣,我俩心想逛街太无聊,便……便去了附近赌坊赌了两把。”

江言真点头:“嗯,继续。”

黑脸又道:“我俩一睹起来就忘了时辰,等回宋府已经接近亥时。然后便发现公子死了。”

“你说得一点也不仔细。”江言真抬头看了眼麻子道,“你替他说,就说是怎么发现尸体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漏。”

麻子被他盯得身子一抖,小心翼翼补充道:“我俩回到宋府,叫了几声公子,公子没应,可公子房间灯亮着,我俩不放心就推门进去看,就发现公子死了。”

江言真:“再具体点。”

麻子只好道:“打开房门,叫唤公子,公子不应,脱了衣服,走进里屋,闻到血气,赶紧点灯,发现公子死了。”

闻言,江言真忽然笑了起来,高添被他的笑声激得心里毛毛的,呵斥道:“你、你笑什么?”

江言真回道:“哦,我就是发现这两人前言不搭后语,口供矛盾。”

黑脸连忙磕头道:“我俩说的绝无半句虚言。”

江言真道:“那就奇怪了,怎么你们白天还冷得穿棉衣,到了晚上更深露重反而还要脱衣?”

麻子哆哆嗦嗦地回道:“因为公子房间燃了炭。”

江言真:“不过是燃了盆炭而已,至于让你们进门便脱衣吗?”

黑脸道:“不是一盆是三盆,房里实在热得像火炉!”

老仵作恍然大悟,却又一脸狐疑:“那怎么我随官府去验尸的时候,房间里不见炭盆,且一点也不热?”

麻子道:“房里热的不像话,我俩便把炭盆挪出去了,又开窗通了风。”

“糊涂啊!现场证物岂可乱动。”老仵作忍不住骂他二人,随后又朝江言真道,“大人,加热能让尸体腐化变快,夏天猪肉烂得比冬天快便是这个道理。想来这便是宋远航为何死于晚上,却看上去像是午后死的原因。”

“臣妇自当日未时起便未出过叶府大门,绝无谋害宋远航的可能,左邻右里稍加盘问便可知真假。”赵长宜抬眼,眼里带着光,“请大人还臣妇清白。”

惊堂木落下声响,判决一下,赵长宜顾不得听其他人的审判结果,起身飞快踏出公堂。

寒天细雨,脚下湿冷,赵长宜脚步未停,不远处青石台阶上叶闻渊撑着伞在等她,见她出来,连忙过去将她护在怀里。

赵长宜对他笑了笑:“可以回家吃暖锅了。”

叶闻渊牵起她的手:“走吧,今晚准备了你爱用的肥羊肉。”

赵长宜皱了皱眉捂着胸口,平日她是很爱羊肉的,也不怕膻味,只今日光是听叶闻渊提到肥羊肉三个字便觉得恶心难忍。

叶闻渊察觉她脸色有异,担心地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这句话没说完,赵长宜捂着嘴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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