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溪痴痴瞧着那白衣少年渐行渐远,直到不见踪迹,这才回过神来。
沈家庄——
颜溪余光扫过下头众多看客,不知怎的却瞧见了一对人儿,那是一男一女,男的高大俊猛,女的娇俏美艳。
当然,若仅仅是如此,她也不会这般在意了。
她在意的点是,那两人中的男子,不论是服饰、身形或是发型,都与她昨日瞧见的那位萧十一郎一般无二。
素来听闻萧十一郎有一位青梅名唤风四娘,两人关系很是不错,想来那位姑娘便是那位风四娘了吧?
只是这两人在江湖上名气向来不正,这次聚在一起,又正值连沈两家结亲,他们怕不是又要搞什么大事情?
颜溪眉眼微挑,凝目去瞧那两人的口型,想要瞧瞧他们俩到底在说些什么,她却没想到,这一瞧,直接把她从她那与世无争的清谷给拉了出来,将她一把投入到江湖这个大染缸之中去。
他们在说什么来着?挑在人家定亲之日去偷嫁妆?这可还行?
不愧是江洋大盗,就连偷东西也要挑个好日子,佩服佩服。
颜溪拿手抵了下颌略一思忖,当即拍板决定,跟着一块儿去凑个热闹。
不说别的,好歹还能跟那连城璧见个面搭个话不是?保不齐还能把人家连沈的联姻给弄混了,这样自个儿不就有机会了?
颜溪笑得眉眼弯弯,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颜溪一路跟着那两人到了沈家庄,本以为那两人会进去讨一杯喜酒喝,却没想到他们绕过了沈家庄大门,直接翻上了后院的墙?
可了不得。
颜溪站在不远处的墙角小小地纠结了,毕竟那高墙之上毫无遮拦,若是贸然上去,铁定是要被发现的。她又抬眼去瞧墙上那一对人,等等,人呢?
颜溪难得地愣了愣,旋即便感觉左右肩上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一道低沉磁性还带有几分调笑意味的男声在耳边响起:“这位朋友,你可是跟我们走了有一路了,不打算介绍一下自己?”
被发现了!!!
颜溪内心狂喊,面上却是带了几分笑转过身去:“是吗?我怎么不记得呢?兄台莫不是瞧错了?”
果不其然,正是萧十一郎和风四娘。
“瞧错了?那你可是太低估我的眼力了。”萧十一郎脑袋一偏,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来,“我想想啊——昨天正午,那杨家……”
“……”颜溪笑脸一僵,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发现了自己,双手一摊,“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跟了你们一路,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小子可以啊,居然跟了我们一路。”那风四娘把眉一挑,上上下下把颜溪打量了个遍,“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会想到跟踪我们的?”
“哪里的话,你看你不也是个姑娘家吗?”颜溪冲风四娘努努嘴,又侧头去瞧一旁的萧十一郎笑得灿烂,“若真要问是为什么,自然是难道瞧见道上的前辈,想要偷一把师啦!”
“好小子,胆量不小嘛。”萧十一郎嘴角上扬几分,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来,他忽的凑近几分与颜溪四目相对,近得颜溪甚至能从他那双黝黑的眸中看见自己清晰的倒影,“真想学?”
“啊、对啊!”颜溪被他的偷袭给吓了一跳,出口也带了几分结巴,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学着萧十一郎的样子瞧回去,双眉轻扬显出几分桀骜不驯来,颇有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只是不知,前辈肯赐教吗?”
萧十一郎直身而立,一双眼瞧了颜溪半晌,就在她以为自己这回怕是要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时候,他突然笑了:“那有何难?”
这便是应下了。
颜溪心头一喜,面上也露出几分真切实意的笑来:“多谢前辈!”
一旁的风四娘瞧着两人,却是翻了个白眼移开了目光,从鼻腔里挤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来。
跟两人搭上话,颜溪才知道这二人此行前往沈家庄盗宝的目的竟是那传闻中消失了二十载的割鹿刀。
“割鹿刀?!”颜溪惊呼出声,旋即反应过来,当下拿手捂了嘴四下看了一圈,确定了周围没有人才放下心来,“就是那江湖传闻中得之可得天下的割鹿刀?那把据说二十年前就已经失去踪迹的割鹿刀?那把刀是在沈家庄?都说这沈家庄内机关密布,前辈有把握拿到割鹿刀?”
一通话下来不带半点停顿,萧十一郎想开口却没找到机会插话,只能无奈地等她惊讶了完再开口:“是它,怎么,还要一起去吗?”
“去!这么刺激的事儿怎么能不去!”颜溪一脸严肃地点点头,眼珠转了一圈,却又显出几分疑惑来,“不过,前辈,你们是怎么想到去偷割鹿刀的呀?”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风四娘下巴抬了抬,看向沈家庄的目光仿佛都是带着光,“听说了就去了啊。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不去瞧瞧呢?”
这么简单的原因吗?
颜溪突然想起方才与萧十一郎的那场对视,四目相对,她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这人的眼睛真干净,完全没有其他人那样,因为太多东西而变得浑浊变得复杂的模样。
这样的人,也应当是纯粹的吧?
颜溪突然想到那位惊鸿一瞥的连城璧,他的眼睛又是怎么样的呢?
她有些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那人的眼睛里有星星。
“是啊,”颜溪突兀地笑了,引得两人略带诧异地看向她,却见她抬眼看来,眸中熠熠生光,仿佛倒映了一片星光,“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不去瞧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