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汉的速度极快,不过是几个起落便已不见踪迹,得亏是连城璧与颜溪轻功上乘,方才不至于被那老汉狠狠落下,即便如此,他们也未能追上那人,不过是与他远远隔着数丈距离不致跟失罢了。
至于后头的几位?他们早已追不上了。
六人看着连城璧纵身追去的身影,纷纷感叹此两人武功之深厚。
“我记得……连兄身边那个少年似乎比他还小一些吧?”厉刚远眺两人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
众人却突然愣了。
连城璧本就已是他们六人之中最为年幼者,一身造诣便已如此不俗,若是这少年比那连城璧还年幼,这——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无话可说。
据悉,此番追寻割鹿刀事件结束之后,除连城璧外其他五君子,悉数闭门谢客,潜心习武。引得诸多武林前辈称赞纷纷,直夸他们不骄不馁,心怀大道。
这……大概也算得上是喜事一桩?
却说这连城璧与颜溪追了老汉一路,自然也瞧出了那老汉并非一味逃离,甚至可以算是有意放慢速度以免二人跟丢,倒像是要带着他们去什么地方似的。
连城璧与颜溪对视一眼,俱已明白互相的意思。
他既带路,那便一往而观之,何惧之有?
很快,他们便到了。
看清面前互相对峙的四个人的模样的时候,颜溪脚下险险一滑,却是整个人躲到了连城璧身后。
修罗场啊……颜溪内心欲哭无泪,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萧十一郎会和沈璧君在一起,还特么的在和小公子花如玉对打啊!
“小溪?”连城璧不明所以地将她往自己身后揽了揽,余光极快地扫过在场诸人的面貌,又回过头去关心自己身后的人来,“怎么了?”
那头,那老汉却是十分欢快地整个人扑向了正在打斗中的萧十一郎,一面还及其大声地喊道:“徒弟!为师来了!”
萧十一郎:“……”
小公子:“……”
这是哪里来的逗比……
萧十一郎迅速地收了手,小公子却是不管,手中暗器接连发出,齐齐朝着那老汉周身各处大穴直击而去。
那老汉似是没瞧见一般,一双手却又灵活至极地从身侧拂过,待他行至萧十一郎身前时,他的周围,已落了一地的暗器。
小公子呼吸一滞,余光瞥见另一侧的连城璧与颜溪,他虽不认得颜溪是何人,却是识得连城璧的,只见他眉眼一转,又是一副惊慌模样急急朝连城璧而来。
“连公子,那人便是恶名昭彰的大盗萧十一郎,就是他杀了鹰王夺取了割鹿刀,甚至还胁迫沈小姐嫁给他!”小公子面上气愤不已,眸中却是精光闪烁,仿佛已经预见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连城璧身侧还有一个颜溪。
颜溪将自己的身形掩于连城璧怀中免得被那头的萧十一郎和沈璧君瞧见,一面凑近了连城璧:“那两人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小公子和花如玉。”
连城璧只觉怀中温香满怀,耳后不知何时已泛起了一片红晕,他垂首瞧了一眼怀中作乖巧状的少女,轻轻笑了一声。
颜溪埋首在他怀中,只听见身前人胸腔震动传来的一声轻笑,随后便觉得自己身体一轻,竟是整个人被连城璧环着腰抱起,耳侧有长剑出鞘声划过,连城璧清朗的嗓音环绕在她身侧:“你们二人又是何人?”
小公子似是呆了,讷讷答道:“小的……不过是一介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我看未必。”连城璧把眉一挑,手中长剑漫不经心往前一挑,却是直至小公子咽喉,“你到底是谁?”
小公子心下道声不妙,侧身急退而出数丈远,携了那花如玉飞奔而去,只余下一道清丽嗓音于空中消散:“你问我是谁?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公子是也!”
歹人既走,两派人方才有空静下来好好交流一番。
这头颜溪还在纠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掩饰自己和萧十一郎认识这件事,就听到那头萧十一郎非常愉悦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哟,小溪!你怎么也在这儿呀?”
颜溪整个人一呆,默默地从连城璧的怀里爬了出来,跟他打了个招呼:“嗨萧前辈,好久不见啊……”
这下,沈大小姐也开口了:“是你?”
小溪与他们,认识?
连城璧眉眼微凝,目光在身侧的颜溪身上停留一瞬,终是淡淡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对面的三人:“在下无垢山庄连城璧,遵武林盟主之命前来探寻割鹿刀下落及寻回盟主爱女沈璧君。”他话语一顿,目光不偏不倚与沈璧君闻声看来的视线对上,“想必,这位便是沈璧君沈姑娘了?”
沈璧君也是没想到面前这位少侠便是自己未来的夫婿连城璧,整个人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柔声答道:“正是,有劳连公子了。”
“哪里。”连城璧含笑而应,又看向她身侧的一老一少一对师徒,“只是不知这两位英雄是何许人也,可否劳烦沈姑娘告知一二?”
未等沈璧君开口,却是那头的萧十一郎先截下了话头:“不必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萧,萧十一郎,这位是我师父,司空摘星。”
萧十一郎和司空摘星?他们竟是师徒?
连城璧心头一惊,面上依旧含笑作揖:“原来是司空老前辈,方才晚辈出言不逊有过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却说这司空摘星,也是个传奇人物,以盗闻名于世,却已然超脱于盗。据悉,此人盗术极高,轻功、易容亦属一流,当世未能有可与之媲美者,偏生这人又性情极为精怪,不喜金银,却专挑那类声名显赫的大户人家下手,但凡出手,便有如探囊取物,绝无失手之礼。盗可盗,非常盗,此人盗术之精妙,行事之怪诞,世人称之“盗仙”。
“好说好说!”司空摘星懒懒一摆手,却是寻了颗树窜了上去,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上头,“老汉我瞧着你俩顺眼,不与你二人计较,这样吧,你们每人送一坛好酒到我那屋子里,这事儿就此揭过,不然,哼哼——”
连城璧心头一松,当即拱手道:“自然。”
一番闹剧结束,沈璧君自然是连同连城璧与颜溪一道回沈家庄,离开之前,连城璧还特特与萧十一郎说明他会将割鹿刀被那小公子夺走一事如实报于沈飞云,两队人就此别过。
只是颜溪不大好。
自从她被萧十一郎与沈璧君认出来之后,连城璧还没有正眼看过她。
约莫是生气了。
颜溪哭丧着脸跟在连城璧身后,却听见萧十一郎对连城璧道:“连兄,你身边这小子也算是我朋友,可否借一步说话?”
“请便。”
颜溪就这般稀里糊涂地被那萧十一郎拖到了一边。
“小溪,你为何会在那连城璧身边?”萧十一郎凝目看她,一双眼中透出几许凝重来,“你如实告诉我,你对他是不是——”
“是。”颜溪倒也不遮掩,答得极为干脆,“我是看上他了。”
“……”萧十一郎一时无言,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你还记得连沈两家的联姻吗?”
“自是记得的。”颜溪不露声色地瞥了一眼那头立于一块儿的两人,如此看去,那二人真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可我想争一争。”
“那割鹿刀呢?”
“割鹿刀?”
“你莫不是以为,那连城璧娶妻,真就是看上了沈璧君这人?”萧十一郎冷笑一声,看向连城璧的目光中带上几分讥讽意味。
“……”颜溪微愣了几秒,勉强勾了勾唇角,“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想试试。”
毕竟是一见倾心的人,她实在是不想就此轻易放弃。
“也罢。”萧十一郎轻叹,“祝你好运。”
“借您吉言。”颜溪眨了眨眼,冲他露出个笑来。
那头,连城璧看着不远处相谈甚欢的两人,只觉得甚是碍眼。
只是想和他做朋友?思及那日颜溪口中的话,连城璧嘴角微微勾起,眸光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