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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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武林大会。

果不其然,那沈飞云不过才一出场,便已将萧十一郎描述得是十恶不赦人皆可杀,倒是一旁的连城璧,称萧十一郎罪名未定不得妄动,引得台下诸人不满,幸好沈飞云及时将话头圆了回来,才未导致局面大乱。

也不知连城璧究竟是处于何种打算,才会在这等局面上公然与沈飞云作对。

这时,有奴仆送来一柄短刃携一张纸条,上书:“今晚子时前来收刀,请静候佳音。”落款处,正是萧十一郎。

颜溪与风四娘俱是一惊,侧首去瞧萧十一郎,却见他一脸从容,浑不在意。

二人当即明白,昨夜萧十一郎半夜未归,想必便是干这事儿去了,只是她们还是不懂,这般大喇喇将目的暴露于众人面前,当真无事?

萧十一郎却只是扬眉一笑:“莫急莫急。”

只闻听得周围有喧哗声起,却是那群人率先起了争执,认定割鹿刀仍在沈家庄,执意前往沈家庄天机楼一探究竟。

眼看双方争执不下,沈飞云却又退步,放任那群人进入天机楼,不多时,入楼众人皆身陨于此,一场闹剧就此落幕。

颜溪瞧着这一幕幕,只觉得难以捉摸。

萧十一郎昨晚究竟做了什么,他想要得到什么结果?

夜间,临近子时。

明明该是休息的时辰,偏生沈家庄依旧是灯火通明,彻夜未眠,天机楼周围的守卫,不动声色地添加了几倍。

戒备森严。

夜幕遮天,不见星光。

却有一盏孔明灯自沈家庄西南方向冉冉升起,不急不缓地朝天机楼方向而去。

颜溪与萧十一郎风四娘两人一同隐于房檐之下,看着那孔明灯徐徐而去,忍不住偏首看向萧十一郎:“就这般任由马回旋前去,当真没问题?”

“没事。”萧十一郎极轻地吹了一声口哨,语含讥讽,“那天机楼内机关重重,今日那么多武林同胞进去也未能讨得半分好处,单凭马老头的武功,他还没那个本事全身而退。”

额……所以,他就只是个敲门砖?

颜溪默默收了视线,在心里为马老爷子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天机楼周围守卫瞧着那孔明灯一路飘来,最终落于天机楼顶,当即便觉不对,立刻派人禀告了为首的连城璧。

没错,那沈飞云为了加固把手,特特唤了那六君子前来替她把守天机楼,只是这般,却越发教人怀疑割鹿刀就在此处了。

萧十一郎看着那群人纷纷进入天机楼,回头与二人使了个眼色:“走,进去。”

三人借着夜色掩护入楼,放眼望去,遍地狼藉。

然而他们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三人方才踏上台阶,便有人自身后隐蔽处步出,三尺青锋寒光凛冽,一如那人冷冽眸光。

连城璧。

“果然是你们。”颜溪只来得及听清他那一声幽幽长叹,便听到顶楼一阵哗然,四人仰头看去,只见一人倒吊于顶楼中央,身上各大要害处已被暗箭射中,想来已是气绝身亡,怀中却还紧紧抱着一个锦盒,摇摇欲坠。

“割鹿刀!”风四娘低呼出声,一时鸦雀无声。

“割鹿刀?”连城璧暗自重复一句,目光在三人面上扫过,复又看向头顶的那具尸体,众目睽睽之下,那锦盒失去支撑往下坠去,堪堪落于四人面前。

恰在此时,天机楼大门再开,沈飞云携众人现身于天机楼内,面色含霜冷冷看来。

“哟,大架势呀!”萧十一郎指尖抚上面前所带的金铜面具,露于外侧的嘴角微扬,言行举止透出几分不羁来。

“萧十一郎,你行窃沈家庄,偷盗割鹿刀,罪无可赦!”沈飞云双刀在手,冷声开口。

“这叫什么话,这割鹿刀不是还好端端地在地上放着呢嘛?”萧十一郎嗤笑出声,引得众人纷纷看向地上躺着的那个锦盒,却偏了头过来与二人低语,“割鹿刀不在盒子里,待会儿寻机会跑。”

“你怎么知道?”风四娘不解。

“我方才顺手接了一把,重量不对,应当是个空盒子。”萧十一郎目光紧盯沈飞云,不自觉绷紧了全身,蓄势待发。

“城璧,你去将盒子打开。”沈飞云也是自知理亏,偏生还得做出姿态。

连城璧余光瞥了三人一眼,低声应是,上前去取刀,拾起锦盒的一瞬,便已觉不对,打开再看,果然是空的。他抬眼看向沈飞云,精准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那抹震惊。

真刀原本该在沈家庄的,而今却不在了。

那它会在哪儿?

然而当下却由不得他多想,只因着那沈飞云已然提刀上前去了。

众人皆未有动作,任由那沈飞云与萧十一郎过招,眼看着沈飞云一掌即将拍上萧十一郎心口,未想突然有人闯入楼内,正好挡在了萧十一郎身前:“娘!请您放过他!”

是沈璧君。

沈飞云大惊,想要强行收手,奈何去势过猛,无力挽回:“君儿,你让开!”

沈璧君却不依,硬生生接了她三分力道,喉头登时涌出血来:“娘,萧十一郎与割鹿刀无关,孩儿可用性命担保!”

萧十一郎忽而顿住,视线自沈飞云脸上慢慢地移到了沈璧君的身上,如此绝色美人,身世武功样样不俗,却这般信任自己乃至于为自己受伤……他喉结微动,心头忽的生出几分异样情思来。

沈飞云瞧着那萧十一郎双手一紧,心头越发恨了,她一道掌风将沈璧君送至一侧,却是又提全力朝萧十一郎攻去。

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别——”,那沈璧君腾空而起,直直接下了沈飞云一击,沈飞云也是一呆,便见自己向来温婉柔顺的女儿此刻竟是魔怔了一般,双瞳隐隐泛红,内力大增,竟有几分不认人的模样,纵使身染血色,却又透出几分妖艳蛊惑来。

沈飞云才想到这是什么缘由,便见沈璧君双手为刃,直直朝她身后众人击去。

一时场面大乱。

连城璧冷眼旁观,却是借着乱局悄然移步至颜溪身侧:“你……且等等我。”

颜溪还未回过神来,连城璧已拔剑上前去一同对付那魔化的沈璧君了。

连城璧这是……什么意思?

趁着楼内大乱,萧十一郎当即与风四娘颜溪二人逃出天机楼,只奈何那沈飞云心有不甘,最后一刻射出两枚金针,齐根没入萧十一郎体内,萧十一郎身形一晃,脚下动作却加快了几分,踉跄着走远了。

待得一切结束,已是夜色将尽,晨光四起。

连城璧随沈飞云步出天机楼时,天色已亮了大半。

他看沈飞云满面疲态,正欲告退,忽听她开口:“城璧,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连城璧脚下一顿,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开了口:“城璧斗胆,恳求夫人,解除城璧与沈姑娘的婚约。”

“什么?”沈飞云显然是未曾想到连城璧会这般说,一时愣怔,“你是说,退婚?”

“是。”

“你……可是因为瞧见了君儿今日的模样,所以才……”

“并非如此。”连城璧打断她,“城璧今日看沈姑娘在那天机楼内,对那萧十一郎颇为关照,且……城璧与沈姑娘,也缺了几分感情。”

“城璧自知此番举措有损沈姑娘清白,是以城璧斗胆恳求夫人,由沈家提出退婚。”

“退婚之后,城璧自当亲自上门,向沈姑娘赔罪。”

沈飞云瞧着连城璧那副清风朗月的模样,加上那俊朗出众的容貌,隐隐还可窥得几分熟悉的模样,她心头无端的生出一股怅然来。

他真是像极了那个人。

沈飞云阖眼不再看他:“我知道了,我会吩咐下去的。”

可惜了。她在心里淡淡道。

她原以为,她们俩的孩子,还是可以修成正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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