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宗之外,万丈深渊之上。
峭壁高耸,只见两道人影立于其上,一者不动如山,一者轻盈如风。
“这便是你想要的我学会的、天宗秘诀?”萧十一郎站于崖顶晃荡不止的铁索之上,看向逍遥侯的目光既冷且嘲,“不过如此。”
逍遥侯对他眼底的嘲弄视若无物,不紧不慢自怀中掏出一只白净瓷瓶:“你瞧这是什么?”
萧十一郎一眼看去,眸光骤凝:“解药。”
“哈。”逍遥侯轻笑一声,捻着瓷瓶的两指微松,那瓷瓶便自他指间坠下,落入那万丈深渊。
萧十一郎心神俱裂,想也不想纵身跃下,却叫那逍遥侯一掌拍在壁上,口吐鲜血几欲昏厥。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么天真。”逍遥侯飞身下去将他拎回崖顶,垂眼打量萧十一郎的狼狈模样,摇头轻叹,“连解药真假也不知道便往下跳,爱情果真使人盲目。”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没有什么东西会比你的命更重要。”说罢,逍遥侯再不顾萧十一郎,径直转身离去。
一日后,逍遥侯终于又送来了新的消息。
那是一句诗: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逍遥侯此意,莫不是指的某座陡峭山峰?”连城璧若有所思。
“莫邪山。”白红莲沉吟。
那曾是逍遥侯闭关之所在,也是连泽天与他一战的地方。
沈飞云心系爱女,当即决意前往一观,在场之人皆与多年前那桩事有所关联,一时间竟不好推辞,只得一同前往。
连城璧思量许久,却是未同众人一起前往。
他忧心颜溪,决定在沈家庄等她,且,这边还有个温若寒不知有何打算。
故而,三位师姐妹带了沈家庄少许下人,匆匆往莫邪山去了。
再说回逍遥侯这头。
萧十一郎终于得了逍遥侯的认可,自他手中取得了据说是天宗密室的钥匙,难免心情激动,可他推门而入,却未见到任何药物,其中仅有,不过一面铜镜,映照出萧十一郎那副憔悴的面容。
见此情形,萧十一郎面色忽的惨白一片。
“情之一字,无药可解。”偌大密室之中,逍遥侯悠悠然现身,“要她此生永不犯病,未有一个法子。”
“便是你二人,此生不复相见。”
“你既已继承我天宗武学,那我便将这割鹿刀赠予你,携了沈璧君,下山去吧。”
言罢,逍遥侯大笑而去。
独留萧十一郎于原地,身形凄怆。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一行人匆匆赶至莫邪山下,未及上山,便在山脚瞧见了沈璧君与萧十一郎二人。
沈飞云对萧十一郎这个三番五次拐走自家女儿的小子可谓恨得牙痒,当即不发一言上前去,扬手便是一掌。她与萧十一郎交过手,本以为凭自己本身可轻松压制,却不想对方愈斗愈勇,自己竟隐隐有落入下风之兆。
情急之下,她恍然发觉。
萧十一郎使的竟是天宗的武学套路。
沈飞云一时大意,只见对方手中刀光闪过,手中长剑与萧十一郎掌中大刀交接,只听得铿锵一声,那长剑断成两截,坠于地面。
“天宗武学,割鹿刀。”沈飞云喃喃,眸光更冷,“你入了天宗?”
萧十一郎不答,只携刀朝众人一礼:“既已完璧归赵,晚辈告辞。”
沈飞云却不许:“且慢,你若想走,无妨,留下割鹿刀来。”
萧十一郎脚下一顿,道:“抱歉,晚辈与人有约,刀在人在。”言罢,携刀而去。
众人虽未拿回割鹿刀,但到底寻回了沈璧君,也算有收获,便也就此偃旗息鼓,打道回府。
只是,谁也不知,逍遥侯的下一次动作,会是什么时候。
沈家庄外,悦来茶楼。
雅间内,正有两人对坐,一眼看去,皆是清雅俊秀之人。
“本该以贵宾之礼相待,奈何此刻不在关中,只能请连兄茶楼一叙。”温若寒举杯,“是温某失礼了。”
“无妨。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连城璧摆手,“温兄唤连某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温若寒浅浅一勾唇:“实不相瞒,我温家虽位处关中,但众人皆知,温家不问世事多年,此番请连兄前来,一则听闻连兄人脉宽广,望连兄指点一二,二则——”只听得他语调一顿,声音微沉,“温某听闻连兄有继任盟主之意,温某不才,愿为连兄驱使。”
“哦?”连城璧稍感意外,执盏凑至唇边浅浅一沾,复又搁置,“不知温兄所求为何?”
温若寒笑,眼底精光闪烁:“温家衰败多年,也该重振旗鼓了。”
连城璧不语,只缓缓啜茶,温若寒倒也不急,静待他答复。
一杯茶了,连城璧将杯盏放下,青瓷碰撞发出一声清脆声响,打破了雅间的平静。
“既然温家有意复出,不知可否让城璧瞧瞧温兄的诚意?”
温若寒见他唤了自称,知晓此事有戏,忙开口询问:“连兄意欲如何?”
连城璧凝眸思索片刻,抬眼对上温若寒的视线:“城璧需要查一个人,应是姓颜,使得一手青光剑法,查清那人的生平,还有——”
“除天宗之外,还有什么与逍遥侯相关的人物。”
虽是知晓此事必不会太过简单,但在听到连城璧的话后,温若寒还是吃了一惊:“这青光剑法,我倒是似曾相识,但这逍遥侯……”
连城璧屈指在杯壁上叩了叩:“以那颜姓男子为先,若我所料不假,后者的关键或许与前者有关。”
温若寒点头:“温某明白了。”
连城璧颔首,起身欲走,行至门口却又顿住:“你认得赵无极?”
温若寒微微一愣:“赵前辈与家父有些渊源。”
“原来如此。”连城璧把头轻轻一点,不置可否,转身而去。
再一日,颜溪一行人终于赶到了沈家庄。
沈飞云不在,整个沈家庄也无能主事的人,也亏的连城璧素来与人为善,沈家庄的人也乐意听从他的使唤,将风杨二人安排下去,又领着颜溪去见了连城璧。
颜溪才被引去见了连城璧,一个猛冲就冲到了连城璧怀中去:“璧璧,我回来啦!”
“欢迎回来。”连城璧眉眼带笑,将她接了个稳当,“有什么收获吗?”
“有!”颜溪比划着将她此行的见闻细细道来,连城璧听得仔细,还时不时提上一两句。
连城璧未能听到先前那三人的谈话,此刻将颜溪带来的消息与先前的所知整合,总算得出一个大致的答案。
只是,若真是师门相残,又是出自何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