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宁汐压根儿就没睡好,十四爷并没有因为穿了保暖内衣就安静了,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她都得在边上看着。热了给他解除保暖内衣状态,冷了又要给他加回去。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哪里有得睡,直到林间升起薄雾的时候才将将迷瞪下去。
这会睡得正舒服,哪里管天亮没亮,只往温暖的所在缩了缩,倒是睡安稳起来了。
十四爷想动不敢动,怀里的柔软是真实的,水果一般娇艳的唇瓣刺激的他口干舌燥,心说亲一下,就亲一下。
可就在提着一口气贴上去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叫唤声,把十四爷给吓得,像是被人给捉奸了一样,登时弹坐起身。
宁汐给扰到了,唔了声,揉着眼睛跟着坐了起来,看看周围,“这么快天亮了。”
一时也没发现十四爷的异样。
十四爷在那儿收拾着烤干的衣服,头也没回说,“有人找过来了,我们快过去罢。”耳根子却红的要烧起来。
各自穿好衣物往那头靠去的时候,宁汐一眼就看到了四爷同十三爷兄弟两人。
“四爷,十三阿哥。”宁汐远远唤了声,这下可省得他们再走回去了。
四爷回身一看,眼里只看见宁汐那一脸的灿烂,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是放下了。
他并没有回以好脸给宁汐,压着嗓子,“你可知罪。”
宁汐一懵,看了看十三爷,他只是握着拳头挡在嘴上轻轻咳了声,而后啥也没说,就朝跟过来的十四爷走去。
这人,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回头去看了眼,那兄弟俩正在交涉着,再转回来时,四爷已经走了。
“四爷您慢点,奴婢有话说。”宁汐追了上去,但是滩涂这边泥泞湿滑,好几次差点没把她给滑倒。
“跑甚么。”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了宁汐的手臂,这才使得她的身体保持平稳。
宁汐道了声谢,“奴婢昨晚在堤上看到两个可疑的人,他们拉了一车的石头在那边填补……”话没说完,就感到面前一黑,是四爷的披风罩在自己的身上。
“让人看见了四爷……”才要阻止,四爷倒是把绳子给系上了,紧的,都有点勒脖子。
他就那样轻轻抚了抚那截白玉盘似的脖颈,“爷的话,你从来就没放在心上,嗯?”手指一拢,轻松掐在了最脆弱的脉络处。
明明没见到人之前,紧张的心跳都要停止,可真对上了,又气不住,除了气宁汐跟着十四胡闹,更气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让她有半点的安全感。
把宁汐给吓得,脸都白了,“爷,您,您听我说。”
四爷却用手指抵在了宁汐的唇瓣上,嘘了声,凑在耳畔上低语了句,“你想立功可以,但不要去听十四的。”
脖子上的桎梏一松,宁汐差点给跌了。这人,又是闹哪样。
宁汐生气了,不想跟这位活阎王走在一起。
然而四爷突然又没事人一样,牵起了她的手,宁汐挣了两次没挣脱,硬是让四爷给牵着走了。
十三爷跟在后面看了直笑,“从来没见过四哥这样,我还以为他是冷情的呢。”
十四爷只是哼了声,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敢太过造次,只一路上揪着狗尾巴草来泄愤。
十三爷见十四爷这样,还用肩膀碰了碰他,说起这一晚上的事情,“你现在有事倒是不同哥哥说了。”
十四爷讪讪的,“那么点小事,有甚么好说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前面那挨在一块走的俩人,恨不得给他们中间盯出一个洞来。
“我听四哥说了一嘴,那可不是甚么小事,你就这么急着立功。”想想他们才从营里出来,合该是跟在哥哥们后面学习的时候,独挑大梁为时尚早。
十四爷却另说他话,“十三哥你实话告诉弟弟,如果你喜欢了半天的姑娘让弟弟我给撬了墙角,你会怎样。”
十三爷瞥了眼那头,了然。不过他还是平心而论,“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但还是要看这个姑娘在我心中的分量,如果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那我无论如何也会去争取过来。反之,如果只是贪图一时新鲜好玩,那就算让给弟弟,我也不会觉得是个损失。”
这个说法虽然有点渣,却也是不争的事实。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家,为了个女人争强好胜,不太可能。
“那你会怎么做。”十四爷便虚心求教起来。
十三爷失笑,这种事他也没甚么经验罢?为了不打击十四爷,说了句:“我会先把自己练就的稳重些,姑娘家大抵都是喜欢靠得住的爷们。”
十四爷看了看自己,他这个体格还不够靠吗?
十三爷看了眼前面的四爷,虽然平时爱端着,好像很多姑娘都受用这套。这便借用过来说,“这得从行止上慢慢改变,起码看起来不要像个孩子,要有个爷们的样子,该强硬的时候千万别软,该体贴的时候别粗心,姑娘家都喜欢胆大心细的。”
十四爷就一脸崇拜地看着十三爷,“没想到十三哥还是个中高手。”
十三爷忙摆手失笑。他这不是也没大婚呢,身边除了两个通房,连个正经侍妾都没有,哪里就成高手了,真正的高手该是太子四爷这样的。
一路回到桃园县,跪在康熙面前,四爷便开始发他的通稿。对,一个字都没和他们这些当事人合计,对口径那些更是没有的,顾自在那儿睁眼说起了瞎话来。
“你的意思是,是宁汐发现了河工有问题,是宁汐抓住了犯事儿的人,宁汐她还救了十四阿哥。”康熙觉得自己理解能力没问题,但是老四这话说的,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味呢,他身边这么多出色的儿子,忠心的臣子,竟是一个也没有发现河工有问题?
康熙不死心,看向十四爷,“十四阿哥你说。”
十四爷看了眼宁汐,有点不开心什么话都让他哥给说了,就好像功劳被抢了一样。
但是为了宁汐,他又必须得忍着,“大抵是四哥说的这样,儿臣不慎落了水,是宁汐不顾安危跳下去救的儿臣,还守了儿臣一夜,这才降了烧,得以回来见皇阿玛。”
说到发热,康熙忙又把太医叫过来,让他给看看十四爷到底好全乎了没。
太医诊过后,“回皇上,十四阿哥除了还有些轻微发热外,已无大碍。”
十四爷又跟进,“皇阿玛,河堤之事……”
康熙抬手打住了十四爷的话,“这件事朕自有裁断,你们先下去。”
却又把宁汐给单独留了下来。
宁汐有点抓不准康熙的意思,想着要不要再给他用个道具,开心豆或是父女情深?毕竟这件事说小也不小的,这么些阿哥给她作保,凭康熙的敏锐,肯定能觉查出什么。
然而。
“所以,十四阿哥心悦于你。”
康熙早该想到了,别的儿子到十四这个年纪当阿玛的都有了,他连个屋里人都没有也受得住。
之前还赞扬十四来着,如此自律,不贪恋□□,往后还有什么能左右的了她。
还想着等大婚后再给他多赐几个人下去,不贪恋□□是好事,但子嗣繁衍却不能耽误。
万没想到,他竟对宁汐暗生起了情愫。
看着跪回到地上的宁汐,康熙有些气结,“他做这些事,都是为了你,为了给你立功的机会,竟敢在朕面前颠倒黑白。”
宁汐一看康熙这是游走在暴怒的边缘了?她要是稍有不甚,说错一个字,怕不是要被拖出去砍了吧?
没办法,感人肺腑道具先用上再说,“皇上明鉴呐。奴婢从来没有魅惑过十四阿哥,阿哥之所以要为奴婢做这些事情,他就是觉得奴婢身份过于卑贱,同他一道行商做贾有失身份,才想了这么个招,以为皇上会就此给奴婢抬个旗,他也就有面了,没曾想却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说到最后,委屈巴巴起来。
康熙哼了声,“这就是你不了解他,你以为他只是为了给你抬旗这么简单,他这是想给你抬旗后,你的身份高贵了,好招为自己的福晋。”
宁汐的下巴差点没掉来,要是康熙说的是真的,十四爷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死心呢?
康熙手里拨着持珠,坐到罗汉椅上,掀了茶盖,没心情喝,又给盖了回去,“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一句话,颇为的恨铁不成钢。
宁汐泪流满面,“奴婢知道,奴婢一直都知道,奴婢从来没有妄想过要成为十四福晋。”
康熙从来不轻信人言,这也就是从宁汐口中说出来的话,他才会信以为真。现在见她态度还算端正,更没有说什么非十四不可,甚至为了他不要名分也可以的混话。
这便把语气放缓了下来,“朕不是不允你们,只是你说你有甚么身家可以来匹配十四阿哥,你爹的差事还是祖上萌荫得来的,你娘,你娘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一个汉人女子,半点家底没有,能嫁给你爹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再看看其他阿哥福晋,他们又是甚么出身。朕不是在跟你谈论资排辈,老八旗亲贵总是要归附皇家才成体统,要是都让他们联姻去,那岂不是要乱套了。”
宁汐眼泪汪汪地看着康熙,这么打击人的话,还是头一次听到。不过也从他这话里侧面反应出一个问题来,自古皇室同亲贵都是密不可分的共同体,无产阶级妄想介入,势必会成为他们共同的敌人。
还好宁汐不是原主,心理够强大,这才不觉得委屈难过,不过为了配合感人肺腑道具,鳄鱼眼泪是必不可少的伴侣。
康熙也没想到自己能把人一小姑娘给说哭成这样,他本意只是希望可以通过不太强硬的手段来解决这件事情,要不就十四那个脾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越是来硬的,越是会适得其反。
这会儿看宁汐梨花带雨的,脸上更是朦胧胧胧不见素日平庸,有点看不清晰,恍惚一个受了委屈的美人在倾诉。
康熙心神一动,再定睛看去,哪有什么美人。
宁汐现在反而不去想抬旗不抬旗的,她更关心的是河堤上的工事。这便斗胆问一句,“河工之事,关乎百姓福祉,希望皇上能够彻查。”
康熙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不说抬旗的事了。”
宁汐伏在地上,“倘若奴婢有所求,势必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做到。”
倒是个有骨气的。
“行了,朕知道了,你且退下罢。”康熙便不愿再多说有关河工之事。
不过随即就先后召见了太子同几位心腹大臣,在县衙里议了半天,得出的结论却是明日一早起行继续南下。
把宁汐给纳闷的,一个人坐到了衙门外的银杏树下郁闷去。
合着皇帝也可以带头枉顾人命不成?豆腐渣工程是会害死人的,而且还是很多很多人,他怎么就能当成没事人一样,他不是一直都是一个爱民如子的明君。还是说,那些样子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宁汐不仅不理解这种行为,她甚至很生气,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应该私下里把豆腐渣工程的事情给宣扬出去,好歹让百姓有知情权,要不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那该有多冤啊。
“你一个人坐在这儿干嘛。”恍惚间,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