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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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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妇人在‘小仙女妆品屋’前叫嚷着,“都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凭什么就你们店不许我们进去,还怕我们赖你银子不成。”说着,掂了掂手里的一包银子,少说也有上百两。

周围的吃瓜群众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头前瞅着这家铺子的生意就比别家好,没曾想才开张没几天就学人家欺客了,店还没多大呢。”

“听说他家的妆品比露华居那儿卖的还要便宜好用,就连宫里的贵人都在用呢。”

“但露华居那儿也没有挑客呀,做买卖的谁还不是只认银子,偏这家穷讲究,卖个妆品而已,看把他们给能耐的。”

掌柜的在那儿说:“你们若真是成心来照顾小店生意的,我们自然没有不欢迎的道理,可大家伙瞧瞧她们都干了什么事儿。”

搅事儿的妇人便梗脖子瞪眼睛起来,“我干什么事儿了我,一不偷二不抢的,不就是挑选的时间长了点嘛,就至于受到这样不公的待遇了。”

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你们风华楼里的姑娘是不偷不抢,拿着真金白银出来买东西,但是把买卖做到别人家头上,就缺德了些罢。”

涂善余抽着烟锅子,从人群中走了出去,掌柜的才上前朝他抱拳,就让他给抬手止了,再把烟袋锅子往鞋底下敲了敲,别到了后腰上,才转向那两个妇人。继续道:“大家都是做买卖的,也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都是凭本事吃饭,能赚到银子便就是本事。”

客气的话说完,“可你们家姑娘在别人的铺子里就打算劈开腿做买卖,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宁汐听得咋舌,十四爷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周围更是一片哗然。

那两妇人大概也没料到会遇到这么一个不要脸的,一时给堵得连气势都快没了,“是你们店里的男客揩我们楼里姑娘油在先,怎么还反咬人一口了。”

涂善余耻笑着,“我们店里这几个月出售的妆品都是京里的达官显贵们早前就预定的,余下为数不多的存品,也是限量每日十件往外卖,压根儿就不存在哄抢一说。而且,大家都是规规矩矩在那儿排队,偏就你们楼里的姑娘没带骨头出门,非要往爷们身上靠。今儿还敢再来闹,真以为自己脸大,我就不敢撕了不成。”说罢,就转头朝宁汐他们的方向抱拳,“十四阿哥,这两恶妇在此滋事,不若上报府尹衙门,先接人拿下,再做审议。”

宁汐更咋舌了,这姓涂的开了天眼不成,竟一早就知道他们在这人群之中。

而且这一道摆的,谁都没有准备。

十四爷只肃着脸眄了眼那两妇人,便已把她们给吓跪了,纷自磕头求饶,就怕真给押到衙门里去。

十四爷犹豫着说:“不论公也行,之前你们的人骚扰了这家铺子的哪些客人,还折成银子赔偿给人家,这事儿便算是私了了。”

涂善余对着众人补充起来,“早前有受风华楼姑娘骚扰的诸位,房妈妈在这儿赔礼来了,每人一两银子不多,还请大家海涵原谅。”

这个场控的,杠杠滴。

围观群众一瞬就撵过去把那二人给围了起来。

宁汐甚至还从风声中听到句把没下限的话,譬如银子我可以不要,今晚让我上如姑娘房里过一夜吧房妈妈……

事后,涂善余向十四爷递交了这些日子以来的账簿,可以说是详细到了指甲缝。

十四爷边看账簿边看涂善余,没想到奉宸院里还藏了这等会计人才。这账做的,竟是一点不比户部、会计司的老手差。

“就你这功夫,为何要屈居在奉宸院里当一个小小的苑丞,便是户部侍郎也承得起。”他这可不仅仅是账面上做的漂亮,而且还没有昧去分毫。他们这个账,看着简单,其实是有很多地方可做猫腻,如果是在允许的范围内,十四爷是不打算去过分追究。

涂善余笑着摆手,“奉宸院他轻松啊阿哥。”只一句话,就把自己懒惰的本性给展露无遗,“您别看户部侍郎官阶高,拿的俸禄是下官这个苑丞的好几倍,可那又怎样呢,就现今的左侍郎韩誉,只比下官长了三岁,头发却都半白了,听说身子也不太好了。”边说边摇头,谁稀罕这样的位高权重呢。

十四爷睨着涂善余,“你就不怕爷去皇上跟前举荐你。”

涂善余更笑了,“阿哥您想想,一个在苑丞上扎了近十年的小吏,皇上能相信他有大能耐。说不定还要以为这是阿哥您的私心安排呢。”也就是说,哪怕你这个亲儿子去举荐了,你老子也不信,到时候别再被怀疑是在安插自己人,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十四爷想了一通,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不过还是忍不住摇头失笑,“账簿做的很好,至于盈余的银子,”看了眼宁汐,带着商量的口气,“不如就先存在钱庄里。”

宁汐没异议,“就听阿哥的。”

料理完这些事,十四爷看天色还早,提议道:“要不你回去看看你爹罢,就当是给他报平来了。”离京那天的情景,十四爷是有看到的,想他虽贵为皇阿哥,却从来也没得过如此父爱,也挺羡慕宁汐的。

宁汐没有推迟,在十四爷的陪同下往城南去了。

清代人陈康祺曾在《郎潜纪闻》中说道:北京中城珠玉锦绣,东城布帛菽粟,南城禽鱼花鸟,西城牛羊柴炭,北城衣冠盗贼。这是巡城御史的口头禅,也可以让外来之人能够更快的了解京城的一句谚语。

宁汐家住城南富水街三岔胡同,虽不在富贵圈内,好赖还算是个城里人。她凭着记忆找上家门,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也没高阔的门楣,两进的小院,也挺温馨自在。

就是原主她娘走后,渣四海也不怎么捯饬家了,不仅是大门上门漆凋零,院墙多处也出现了破败的迹象。

宁汐倒没觉得有什么可寒碜的,十四爷却连着说了几次挺好的挺好的,生怕宁汐会自卑似的。

宁汐也不搭理他,里外叫了个遍,也不见渣四海的踪影,便说了句,“八成又上酒馆吃酒去了,奴婢上隔壁去说一声。”其实留个纸条给渣四海也行,但是原主父女没少受隔壁胡婶照顾,难得回来一趟,总不能假装没回来过,过去问个好,留下点银子都是心意。

十四爷倒没多说什么,宁汐走到哪,他跟到哪。

只是叫了半天门,胡婶才支支吾吾出来,一看到宁汐,拢着鬓发的动作都顿住了,裂着嘴笑道:“是汐儿回来了呢。”

“哪呢哪呢在哪呢。”后面一个连裤腰带还没系好的糙汉子就这么撵了出来,而后才想起自己的处境,顿时尴尬的脸都红,“汐儿,爹这是,这是……”真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十四爷哎呀一声,怎么撞上这档子事儿了,赶紧背过身去。

宁汐却表示理解,“是女儿回来的太突然了,”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给胡婶,“我爹他不会管帐,这银子,胡婶您就代他管着吧。”然后再看了看渣四海那张羞红了的老脸,“行了,您二位继续哈,女儿还要赶回宫里去,下回有机会再出宫来看望二位。”拉着十四爷就快步离开了。

走到半道上的时候,十四爷才忍不住问,“你爹……”

宁汐笑道:“我娘走了都十年了,早前也有不少媒人给我爹牵线续弦,但我爹这人是个执拗的,就怕继母待我不好,索性就一直单着。”

其实这个记忆宁汐是有的,主要是因为原主她娘临死前给逼的,说是渣四海要是敢续弦,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当然,这也要渣四海是有情义的才行,要不这么多年的寂寞,哪个男人受得了。

十四爷点了点头,“那他同刚刚那位……”也是怕渣四海乱搞男女关系,惹下不好的名声拖累宁汐。

宁汐便又说了一回胡婶的事。总之就是一个鳏一个寡,再合适不过。

十四爷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回到宫里后,宁汐就听半夏半霜两人抱怨,“姑娘走后,延禧宫那边隔半月就过来要一次妆品,简直太过分了。”

“只要给银子,天天来也欢迎。”宁汐翻看了下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交由半夏他们研制的几款基础妆品,成效还是不错的。

半夏说:“就是没拿银子来才气人呢,皇上不在宫里,娘娘也拿她们没法子。”

哪里真是德妃拿惠妃没法子,反正也不是拿德妃的东西,所以她才放任不管的。

半夏她们以前还觉得德妃是这宫里最良善的主子,待人亲和,不摆主子的款。可是,经这一事后,她们才发现,德妃其实跟这宫里的其他主子也没什么两样,就是平时表面功夫做的太好,蒙蔽了大多数人的眼。

宁汐手一顿,她又不是搞慈善的,这白食坚决不能给吃,“白拿了多少可还记得。”

半霜忙将一个小本子掏出来,“我都记着呢。”

这习惯好,宁汐给了她一个大拇指。

可是看过半霜记的账,宁汐就笑不起来了,“拿这么多去,当饭吃的吗?”

这果然是不拿白不拿吗,也太黑了,两个月用量比别人半年的还多。

半夏气呼呼道:“那个珍秀趁机打着他们主子的名头,替自己多拿了许多去,不仅自己用不要银子的,还拿去私卖。”

这就过分了。

半霜提议道:“要不姑娘告到皇上那儿去吧。”

“这可不行。”这种事情,就像德妃的态度一样,即便放到皇上面前去,那也是不值一提的,毕竟人家是正宫娘娘,康熙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把她怎么样。

宁汐思索着,“我再合计合计。”

但是走前说好的要给半夏半霜的红封,她却没有忘,还一人给她们封了二十两,只当是佣金了。

把她俩给高兴的,越发觉得跟着宁汐做事才有好出路。

至于德妃要求的事情,也不大用心去办了,反正宁汐看起来也对十四爷没多大兴趣的样子,定然不会出什么乱子。

宁汐没管半夏她们怎么想,她也只是做了自己答应过的事情而已。

对于延禧宫的事情,宁汐面上虽没表现出什么来,私下里却让秀芽帮着去打听惠妃不喜的味道,或是忌讳的东西。她倒是要特地为延禧宫调个妆品出来,也让他们好好受用受用免费的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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