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后,康熙花了几日理清了朝事,这段时间在直郡王协同其他几位阿哥的代理下,倒也没出什么纰漏。这便让海望派几个得力的南下协助,也算是护卫直郡王的周全。
这些事交代完了,才问梁九功,之前交代给宁汐的事情,她办的怎么样了,十四阿哥现在又如何了。
这说的是十四爷的个人问题。
梁九功硬着头皮说:“这些日子没再听小扬子来报,该是宁汐姑娘疏导的好。”
康熙便满意的笑了,因想起他们一路上签下的契约,还有京里铺子的行情,觉得十四要是能把这事给办好了,不谓为一个踏进朝堂的好开端。
遂,对宁汐要办的事情,也给予了大力支持,不仅调配了几十个人手过来,甚至还让人在造办处那儿开辟出了一个院落出来,就叫妆品房,专门给宁汐研制,生产妆品用的。
这么大的事情,谁听了不吃一惊。
尤其是德妃,离了宁汐的妆面手艺,她可是不习惯的很。现在人好不容易回来,结果又高升走了,那她往后的妆面还能指望谁,难不成还要自己给自己上妆。
宁汐便在那儿说:“娘娘您也不用担心,奴婢去了妆品房,定然会在第一时间多教些好手出来,到时候还给您举荐一个最得力的过来伺候。”
德妃难得笑的真心。
她以前一直觉得宁汐是个烫手的山芋,左右惹了那么多人的眼,偏她还不能轻易把人给怎么着。几次悄悄让人把宁汐的行踪透露给太子,偏就是没有发生半点该发生的事情出来。
这大概就是运道好吧。
经了这么多次,德妃也是信了这丫头无心祸害自己的儿子。既然人都要自己走出永和宫了,只要不是投入皇上的怀抱,不祸害她的儿子,德妃自然是乐得轻松的。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不管心理怎么想,德妃的面上还是维持的很亲和,“造办处那儿便就是替皇上办差了,你自己还上进着点,别让人拿着什么错处。真遇着什么难处,记得回来说一声,能帮上的,本宫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这么一通说下来,可不就把屋里伺候的给感动了一番。
瞧瞧,这哪是主仆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戚。
只当事人面上笑嘻嘻,心里说垃圾。
从德妃那儿出来,宁汐又去了一趟茶房,虽然不是去多远的地方,同小姐妹们道个别还是要的。
秀芽平时就比活跃,这种时候却是感性的不要不要,抱着宁汐直吸鼻子,“你干嘛非得这么能干呢,往后要见你就更难了。”
宁汐拍了拍她的背,“你天天拿妆品来看看,不就等于看到我了嘛。”
莲心抹了把眼,笑道:“就是,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也不嫌臊。”
陈黔最烦这种场景,“都没事儿做了嘛一个个,这个月的俸禄还要不要了。”
大家伙这才依依不舍同宁汐道别,各忙各的去了。
陈黔瞅了眼宁汐挽在肩的包袱,就跟来时一样,去德妃那儿伺候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包袱,看着倒是轻松,但仔细想想,又有点不一样了,毕竟她肩上的包袱比刚来时要重了?
“师傅。”宁汐叫了声,“您有痼疾在身,往后就少喝点酒吧。”这事宁汐也是无意间才听秀芽说起的,平时压根儿就看不出来这人是个好酒的。听秀芽说,他只在自己休息的时候才会碰酒,碰上了就一定要烂醉才会罢休,比起渣四海还不知节制。
陈黔歪了下嘴,“管好你自个儿的事情。”
宁汐便笑了,“您现在觉没觉得徒弟我有出息了。”
“是,你出息了,大出息了,职衔比师傅都高了,往后见面我还得给你行礼了。”
他口气酸酸的,也不知道是真替宁汐高兴,还是在说的风凉话。
宁汐便过去拍了拍陈黔的肩,语重心长道:“老陈啊,咱们不能只一味把眼光放在一块肉上,而且还是在狼多肉少的环境里。另辟蹊径,未必就不能取得真经。”
陈黔却一抬肩,别开宁汐的手,“不就是个匠人,看把你给能的。你不要忘了,入了造办处,出来的东西就不是你私有的了。”
宁汐耸肩,“我没那么大的野心,宫里的就当是服役,能为朝廷赚银子,是我的荣幸。”
陈黔便也不去讲那么多了,只是又交代了一些与人交往时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
宁汐走出永和宫的时候,十四爷还特地来送她了,“院子里都让人打点好了,半夏半霜你要是不想带,爷来说。”
宁汐没这个想法,“别,她俩挺好的,做事也麻利,奴婢身边就缺这样的好手。”主要这俩人基本上也算知根知底,真要再弄两个新的过来,不定又要花时间去应付。
“那行。”十四爷也不勉强,从箭袖里掏出个腰牌来,“我给你讨了个牌子来,带在身上,往后出宫便宜。”
宁汐还真在寻思着该怎么弄这玩意儿,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也不跟十四爷客气,“那就谢谢您了阿哥。”
见宁汐笑弯了唇,十四爷更开心,“甭跟爷客气,这不过举手之劳。”
可实际上,这个牌子可是十四爷去内务府软磨硬泡半天才求来的。
而内务府那边呢,哪里是谁来要东西都能轻易往外给的,这就是皇上发过话了,只是没让表现出来罢了,十四爷却还真的以为是自己脸大。
四爷只回京那日进宫给德妃报了个平安后,就没再进来了。
宁汐倒没觉得怎样,为了让妆品房的生产早日步上正轨,忙的脚不沾地,有时候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这期间苏培盛来传过一次话,道是四爷府上的阿哥生病了,待过些日子再来看望她。
宁汐就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难道要说祝小阿哥早日康复,或者你回去告诉四爷,我会一直等他的,恋爱脑的人才会干的事,宁汐才不会。为了不尴尬,索性送了几个妆品给苏培盛,反正他不是早嚷嚷着要向宁汐学习妆面术。
等到妆品房开始生产出妆品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宁汐把培训最好的两个宫人派给十四爷,让他带到宫外去当老师,毕竟之前承诺了要给各地代理商传授妆面术。
直到这个时候,延禧宫那儿才再传出消息,惠妃的脸坏了,这会儿正在皇上跟前闹,道是宁汐害她。
十四爷听了,只觉后槽牙痒痒,“这怎么还没完没了。”见宁汐神色坦然,不禁疑惑起来,“该不会……”想想不应该,这人没这么大的胆子罢?
宁汐在那收拾着家伙什,反问,“阿哥能让人白欺负吗?”
“开玩笑,谁敢惹老子,不削死他。”
说是这么说,真到了御前对质的时候,十四爷的心理还是没谱的。
康熙也已经大抵明白了事情了经过,现在就想听宁汐怎么说,毕竟他是一个公道的皇帝,绝不会因一面之词就偏袒谁。
“延禧宫的妆品是你供应的。”
宁汐却强调,“算是无偿供应的。”
康熙就看了眼捂着脸的惠妃,“也就是,你承认惠妃娘娘的脸,是用了你的妆品才变成这样的。”
十四爷急道:“皇阿玛,用过宁汐妆品的人无数,从来没出现过这个问题,会否是惠额娘误食了什么才导致的过敏。”
珍秀便站出来说:“回十四阿哥话,太医已经验过,就是因为面霜里含有木芙,娘娘才这样的。而我们之前都有依着宁汐姑娘的要求,如实告之了娘娘的忌讳,她却还是奉了含有木芙的妆品上来,这分明就是存心想要害娘娘。”
宁汐做惊讶状,“可是,你并没有说你也对木芙过敏呀,珍秀姑姑。”
大家一时都没听明白这话。
宁汐转向皇上,躬身道:“是这样的皇上,延禧宫那儿每月过来无偿领走了至少十人份的妆品,娘娘一个人指定是用不完的。奴婢便特定研制了一个适合娘娘用的,还特地把含有木芙的那几份给挑了出来,不管是珍秀姑姑自个儿用,抑或是别人,都是可用的,没想到。”
这回轮到惠妃看向珍秀,把她给急的,“娘娘,她瞎说的,奴婢从没有私用过。”
十四爷便恍然大悟地哦了声,“你没用过,那就是把多余的拿去卖了,再错拿了惠额娘忌讳的那个给她用。”
康熙便不想再听下去,“行了,自己的奴才,带回去自己处置。”
没过多久,就听半夏她们说,珍秀让惠妃给丢去了浣衣局,把她们给高兴的,只差没买两挂炮仗点上庆祝。
宁汐也没觉得珍秀有多可怜,毕竟后来给她的十份妆品里,已经明显提示她有惠妃不能用的,而她当时并没当一回事,把所有都混作一团,这才误拿了惠妃不能用的给她用。
不过宁汐也没有真要把惠妃怎么样,只要停用妆品,她自己就会慢慢好回起来。
唯一没想到的是,从来没有过交集的透明人良嫔,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找上宁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