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不如撞日,因为前一天发生了这种情况,为了不背上未婚先孕这个名头,他们第二?天就去聚集地里做了婚姻登记。
在程诺还没有感?受多久作为校霸女朋友的殊荣时?,她就这么突然的,地位陡升了。
江许却?觉得这样挺不错。
直接结婚了以后两人就能顺理?成章的住一间房了,而且,这个还未能到来的小生命,也?让他对这个世界多出一点期盼。
这个属于他和程诺的,基因的继承。
他以前从没觉得孩子有多好,可现在却?觉得,有一个和自己?爱人所生的孩子,似乎还不错。
只是,一些?本来没有当作问题的问题,现在却?需要重视起来了。
实验室里,程锦鹏和肖茹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不知道这个孩子以后会面临什么样的世界,但最好,能是一个已经?结束的末世。
他们看着还只是刚刚起了个头的研究项目,觉得不能等了,必须尽快出结果。
也?幸好,之前那几年的实验与摸索,虽然大多是以失败告终,但失败是成功之母嘛。
现在继续研究起来,就可以少走很多弯路,节省时?间成本。
而同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程诺怀孕的事情,在小范围内算是个秘密,但并?不算完全的秘密。
有些?手段的人,该挖的秘密还是能挖到的。
尤其是某些?一直把眼睛盯着他们这里,试图找出点错处的人。
于是,在程诺和江许登记完的当天下?午,就有麻烦找上门来了。
中午刚吃完午饭,她正准备睡觉,就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程诺立马想反手关上。
来的居然是上次江乘风身边那个副官,这是上次没被打够?居然还敢来?
副官刚敲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的门就要被关上。
他顿时?一急,想都没想就伸手去卡门,发出重重的“嘶”的一声。
卡到手了,巨他妈疼!
程诺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狠,反正门都关不上,干脆打开,“你又来这儿干什么?”
冷漠的语气与态度,听起来就是不欢迎。
副官也?无语,难道他想来么?还不是被逼无奈,他也?一脸麻木,“请问江许先生在家吗?他父亲这次也?来了,希望能见?他一面。”
他以为搬出江乘风,这个女人会顾忌一点。
但他不知道,关于江乘风抛弃亲儿子的英勇事迹,程诺早就听说过了。除此之外,她最近被江许惯坏了,是不太懂什么长辈尊卑。
因此,听到对方?这么说,不仅没有被威胁到,反而冷嗤了一声。
“我家江许要忙着挣积分养我,哪有时?间去见?什么不相干的人?你们还是趁早回吧。”
啊这……就有点狠了。
副官没想到她会这么不客气,额头都有点冒冷汗。
别人不知道江乘风,他在他手底下?工作这么久,哪能不知道这人不好惹。
现在被人这么当面不客气的得罪,也?不知道会不会私下?做点什么。
果然,不等他继续交涉,便被人从身后一把推开。
程诺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人,先是一阵晃神。不论其他原因,单说长相,他和江许确实是一眼就能看出是亲父子。
不过,比起江许的冷冽,江乘风的长相里更多的是一份阴沉,给人心思很重的感?觉。
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在她盯着江乘风打量的同时?,江乘风也?在打量着她。
程诺一手贴着门,站直了身子,任他看。在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肚子上时?,才有些?微微不悦地侧过身。
见?状,江乘风笑了一下?,“放心,从血缘上来看,你毕竟还是我儿媳妇,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程诺有什么不放心的,反正江乘风敢动?她,就要做好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准备。
她不满被恐吓,也?微微扬起下?巴,“哼”了一声。
江乘风眼波转了转,本以为是个娇娇弱弱的好对付,没想到还挺横。
他基本放弃了从程诺这里搞定江许的念头,而是转过话头,“你把江许喊出来吧。我毕竟是他的父亲,不管你听过什么关于我的不好传闻,但是我们是亲父子,这是事实。就算有隔阂或者误会,这么多年,总是要见?面说清楚的,不是吗?”
程诺拧了下?眉。
平心而论,她是不愿意让江乘风见?到江许,有机会再伤害他一次的。
可是江乘风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他们毕竟是亲父子,即便以后再无联系,有些?话也?该当面说清楚。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和江许的关系即便再亲密,也?并?不适合干涉他和亲生父亲说话的权利。
她轻抿着唇,有一点纠结。
这时?,江许推开房门,走到她身边。他先是冷漠地看了来人一眼,继而微微俯身,在她耳边叮嘱道:“在家好好休息,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推开门就往外走。
江乘风轻笑了一下?,迈步跟上。
剩下?副官尴尬地站在原地,跟过去吧,显得多余。不跟过去吧,在门口站着也?很奇怪。
尤其门内,程诺还在盯着他冷笑。
副官两眼望天,为自己?默哀。程诺冷笑了两下?,见?他这个样子,无语的撇撇嘴,回屋拿上钥匙,出了门。
他不跟,她跟!
江许并?没有走远。
准确来说,是他根本没有长谈的打算。所以并?不准备找个适合谈话的地方?。
这一点,人精的江乘风怎么会没发现,但他并?不在意。
他看着江许,只觉得很有趣。小时?候那么小的孩子,在离开时?,看他的眼神满眼都是恨意,是如何?成长成现在的模样的。
他拍了下?手,看着江许的眼神居然有些?慈爱,开口,“小许,你长大了。”
江许没有接腔,显然并?不准备和他玩什么父慈子孝那一套。
江乘风眼中闪过不虞,但并?没有发作,而是换了个话题,“我知道你对我心里有怨,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当初和你母亲在一起,我们也?是真?心相爱的,我很珍惜她,可惜,她最后因病去世。那时?候,我也?才三十几岁,纵然悲伤痛苦,我却?不可能一辈子一个人生活下?去。你明白吗?”
“我知道你外公会怎么说,无非是告诉你,我是为了往上爬才和你谢阿姨在一起。可事实是,当初我最痛苦的时?候,你谢阿姨是拉我起来的那个人,我感?激她,也?……爱她,所以我要和她在一起。如果你当初没有那样对江焰,或许我们一家人现在还好好的生活在一起。所以,当年的事,你也?不能都怪在爸爸身上。”
他说着说着,似乎自己?都陷入了那时?的回忆里。
面色透露出痛苦,对他这种地位的人来说,应当是最真?挚的感?情流露。
可惜,江许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过了很久,才淡淡开口,“说完了?那就回吧。”
江乘风没想到他这么油盐不进,眼中闪过恨意,却?是上前拉住他,语气痛苦,“你……不相信我说的吗?”
江许面色不悦地甩开手,然后凝视着被他拉过的地方?。
有点嫌脏。
至于江乘风说的这些?话,他半分也?不信。什么理?由,当年不可以解释给他听?
他只知道他所看到的现实就是,母亲去世才不到一年,他就娶了别人为妻,很快便生下?了新的孩子,对他不管不顾,双方?发生问题,江乘风从来没有站在他这边,哪怕一次。
这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
他送他去江城,在那里一呆就是十几年,可除了每个月必须的生活费之外,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他管这叫爱?
呵。
江许无语地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指,随后将手揣进兜里,“既然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语气态度很随意,似乎对刚才的那些?话,根本没有半分触动?。
江乘风试图从他的眼睛里找出一点别的情绪,哪怕是恨意,他也?能操控。可惜,什么都没有。
江许连恨都不恨他了。
若他在心里还把江乘风当父亲,他会恨。可现在,江乘风在他眼里就是个无关人等。
对这种人,多一分记忆都是浪费。
最初的得意一点点消失殆尽,直到现在,江乘风才陡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似乎出现了问题。
他以为,那么多年的放置和离开,至少会让江许不甘,或者心生怨恨。
可事实确实,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江乘风眯了眯眼,他讨厌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样子。江许真?的对当年之事完全放下?了?
他不信。
眼看江许抬脚要走,江乘风终于脱去先前摆出来的慈爱和后悔的假面,露出那张阴郁中略带邪气的面孔。
他轻倚着墙,说道:“你是真?的对当年的事情无动?于衷吗?你不恨我当年那么决绝的送你去江城?”
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到江许跟前,斜视着他,“可别忘了,你是我的孩子,你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有着这样的基因,你真?的认为你这样的人,可以好好养育一个孩子吗?嗯?江许?”
江许没有答话,步子却?停了下?来,五指无意识蜷紧。
江乘风瞥到,笑了,他不仅没有退后,反而继续逼近。
“江许,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真?的可以吗?”
两人的目光平视,江许在他的瞳仁中看见?了自己?的模样。面色冷漠,确实不像是一位慈爱的父亲。
心里某个地方?仿佛被刺中了,有些?隐约但细密的疼。
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眼睑微垂。他可以和江乘风毫无关系,却?不得不重视这一番话。
但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表现的如江乘风的意,否则,以后他便知道该如何?拿捏自己?。
江许转身,刚想说话,一道纤细的身影突然从墙后钻了出来,熟悉的人影看的他先是一愣。
下?一刻,那道身影已经?挤到了他前面,明明比自己?矮了那么多,却?依然傲气的扬起下?巴。
清脆的声音中带着维护的意味,她看着对面的江乘风,气不打一处来。
“江先生,我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很坏。而且有点自大。你凭什么认为你做不到的事情,江许就一定做不到。你也?别忘了,他的身体里不仅有你的血,还有他母亲的,属于孟家的血脉。江许的外公和母亲对待爱人都能够从一而终,对孩子正确教育,他凭什么不能照顾好这个孩子?”
她就像个小喇叭一样叭叭叭的不停,“至于你自己?,倒是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坏的很有自知之明嘛!既然你都肯定自己?教不好孩子,那么不妨看看,将来江焰会不会也?离你而去。”
不就是打蛇打七寸,戳人戳痛处嘛。
谁又不会呢?
他家又不是没小孩。
果然,这话一出,江乘风的面色也?不如刚开始那般从容了。反倒是江许,看着挡在自己?跟前的小姑娘,说的话虽然唬人,但隐隐能看到她后背颤了两下?。
明明自己?害怕,却?还是愿意护着他。
这样的偏爱与维护,应该没有谁能拒绝得了吧。
忽然之间,江乘风的那些?威胁,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行了,走吧。”他拍拍程诺的肩膀,伸出手臂圈起她。
女孩子身上带着温暖,似乎连他的血液也?燃了起来。
转身,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江乘风,片刻后,轻笑一声,“有些?无关紧要的人,不必放在心上。”
程诺怔了一下?,接着也?笑了。
她还怕他被亲生父亲这样说话刺伤,但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将这人放在心上。
这就很好。
两人转过身,江乘风看着瞳孔中渐渐缩小的影子,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他的手指才在空中虚抓了一下?。
随后,轻轻苦笑一下?。他自以为一直抓在手中的儿子,原来早就完全逃离他的视线了啊。
而不远处,另一侧墙后站着的红发男孩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神色复杂。
他一直害怕江许会对父亲死?缠烂打,怕他来分自己?的父爱。可今天听到父亲说出这一番话,他却?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一样。
这真?是他那慈爱的父亲吗?
突然间,好陌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