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是何人呢?
这姑娘是高长凌派人找的,在戏曲方面有着绝佳天赋的一个好苗子,也正巧,高长凌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找到凉竹的时候,她父亲正要把她卖给一户有钱人家做小,凉竹的母亲原本也是个小有名气的角儿,从小也教了凉竹不少。
最后带凉竹回京城也没有费多大的事,高长凌给的钱多,凉竹的父亲自然就爽快。
他带着凉竹回了京城,自己化名南凌,给她置办了这么个院子,请了最好的老师来教她,就是知道,要不了多久,凉竹也能名满京城。
既然怜契能忍,那高长凌就要看看,这个京城最有名的角儿被顶替下去之后,又当如何?
高长凌并不经常来看凉竹,因为他从这个少女眼里看到了依赖,大概是自己成为了救她出火坑的人,凉竹心里便有了念想,这不是个好事。
他无心沉迷儿女情长,那都是些累人的东西,再者说,就算是落进了这万丈红尘,他也定是要找一个自己爱的,看得上的过一辈子,凉竹肯定不是那个人,他对凉竹,没有任何感触,甚至连同情都没有。
“南少,我最近练的很刻苦,我给您唱一段吧。”凉竹没有因为高长凌的冷漠而退缩,在她眼里,南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不管是开心的,冷漠的,不屑的,南少一直都不会对周围的人表达过多的亲密,她也习惯了。
“不用了,我也不太懂这些,既然先生师傅们说好,那定然是好的。”高长凌没做犹豫就拒绝了,他又不精通戏曲,也就比曲望南强了那么一点,让他看,他也不一定能看得出个所以然。
想到曲望南,他不自觉的笑了一下,这个人也不知道在南境过的好不好,不对,她定然是过的好的,她那样的姑娘,到哪里都是过得好的。
凉竹看着面前的人露出了笑容,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进步,心下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这样南少才会多对着她笑。
“对了,今天来是告诉你们,温酒出门办事了,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情,就去“载人舟”,找那里的老板九秋,他会把消息传给我的。”高长凌手底下也没几个人,温酒,清酒,烈酒,冰酒,这些人天南海北都要去,于是经常这人手就不够用。
“南少以后还是不能经常来么?”凉竹局促的动了动手腕,有些害羞的看了眼高长凌。
“我很忙。”高长凌冷冷的回了声,“你只需按照老师的要求做便是了,我等你出师的那一天,希望别让我等太晚。”
“南少放心,凉竹一定拼尽全力。”小姑娘手握拳,向高长凌保证。
高长凌又交代了刘姨几句,就带着福来走了。
凉竹和刘姨一直送他们到门口,直到他们走出巷子,福来回身看了一眼,那个叫凉竹的姑娘,还痴痴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主子。
“主子,这是?”福来小声的问,他也不确定高长凌会不会告诉他,这一年来,高长凌变得和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样。
“你看到了什么?”高长凌挑着眉看着福来,眼里的意味深重。
福来其实是个愚笨的人,他的师父看不上他,所以把他分给了同样被认为不堪大任的三殿下。他的师兄们也不喜欢他,觉得他愚钝,别人说十句,他都明白不了其中深意。
福来也曾经谢谢这份愚笨,之前师父找他打听高长凌的生活起居,他当时没明白,只是絮絮叨叨说着,三殿下今天吃了什么,三殿下昨天吃了什么,最后他师父一脸恨铁不成钢,从此再也不找他。
他什么时候反应过来的呢?是看到福春被打,他才知道,原来师父是要他做探子。
但此刻,他看着高长凌的眼睛,却灵光一闪。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主子。”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没底,腿肚子都在不自觉的打颤。
“你也没有那么笨嘛。”高长凌笑了一下,甩了甩手臂,“走,带你吃东西去,吃完了回宫。”
高长凌从来不把威胁留在身边,既然孙自忠知道他晓得他徒弟的那些事情,那必然是不会再找福来,但是福来这人老实,他还是要点拨一下,做他高长凌的手下,就要装的了傻,但又不能是个真糊涂。
井绍予最近倒是不再有事没事就往魏国公府那里凑,其实他也不太敢到叶无霜面前,他知道,叶无霜就把他当个弟弟,叶无霜也在等他开口表白好拒绝他,他哪里不清楚,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看人眼色还是比普通人强一点的。
这解试近在眼前,饶是他也不得不挑灯夜读,之前的科考是一年一次,可如今已经改成了三年一次,他万万不可错过这个机会。
他不跟叶无霜表白也正是因为现在的自己没有一官半职,如何配得上那样好的女子,等他榜上有名,有了官职,再去求娶,到时候就算叶无霜拒绝,他也要像个赖皮膏药一样贴在魏国公府。而且魏国公府有很多他的帮手的,精诚所至必定金石为开。
高长淅最近也在忙着这科考,他手底下有那么几个人,需要筹谋。
而这事,恰恰是礼部尚书,何冉冉的父亲负责主办。
高长淅时隔许久再一次登了何尚书的门。
何尚书还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情况,宫里俩人不合的消息最初倒是传出来过,何尚书也担心过,但何冉冉之后每次回来,都要夸一夸高长淅对自己有多好,后面也再也没有不合的消息传来,在何尚书心里,她的女儿还过着受宠的日子。
其实只不过是第一个把这消息往外传的太监被高长淅给打死了,宫里的那些人知道,却也不敢往外传了。因为高长淅原本一直谦和温柔,那次确实第一次动了怒,也是高长淅的淅玉宫第一次见血。
“瑞王殿下怎么来了?”何尚书感觉把人迎了进来,然后又看了看高长淅身后,“瑞王妃没来?”
“王妃今天陪我母后,不得空。”高长淅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眼底没有一丝动摇,仿佛说的就是真的,可事实是,裴皇后满心都是自己的小孙子,哪里还看得到何冉冉。
何尚书听了高长淅这话,笑的更是开心。
“今天长淅拜访,是有要事要和尚书大人单独商量。”高长淅客客气气。
何尚书连忙把人带到自己的书房。
高长淅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
“这里面的人,还劳烦岳父通融一下。”说着便把纸条递给了何尚书。
何尚书哪里不懂他的意思,如今这科考在即,每日找他走关系的人多如江鲤,他都给打了回去,但面前这个,是他的女婿,是他以后的靠山。
何尚书思绪良久,还是接过了高长淅手上的字条,打开,里面只有三个名字。
“不需要给太好的名次,只要出现在金榜上即可。”高长淅说话的时候,还微微点了下头。
何尚书咬了咬牙,最后还是点点头,把名单收了起来。
“瑞王殿下放心,这事微臣一定帮您办好。”既然已经和高长淅在一条船上了,那有些事情,就要做了。
“那就谢谢岳父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高长淅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顾何尚书的挽留,回了宫。
回到淅玉宫,何冉冉正坐在凉亭下,不知在想什么,高长淅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但他还是让人给何冉冉送了碗甜汤,毕竟她还有用呢。
叶楚河入了军营,适应的也非常快,他在新兵营待了许久,然后被叶尽崖又带在身边,学习如何把书上的兵法活灵活现的用到战场上,也学习如何管理一支军队。
叶尽崖对他期望很大,曲望南是个将才,但叶楚河才是那个帅才,家里的叶星河和曲望南一样,也不是适合纵横捭阖的,老三叶银河还小,看不出长大了之后是什么样子,只有这叶楚河,文武全才,做事稳重,也不死板。
曲望南呢,就还留在军队里,每天在老二的眼皮子底下上蹿下跳,好不快乐。别人训练累,她不累啊,于是人一闲下来,就会想要干点幺蛾子的事情。
曲望南趁着没人,自己悄默默的骑马出了军营,还出了城,她到了南境,就一直在宜城里,对外面的世界很是感兴趣,但是叶尽崖不让她出去,这次她按奈不住,自己出来了。
她走了一圈,这外面确实荒凉,秋天之后,树上没有叶子,风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
她晃了一圈,发现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于是撇了撇嘴,拍了拍手,就准备回城。
“呜呜呜...呜呜呜...”
曲望南停下了脚步,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哭声。
“呜呜呜...呜呜呜...”
这次她确定,是真的听到了哭声。这外面树木枯黄,一眼望过去,不像有人家的样子,风一吹,空气里一丝儿人气都没有,而现在竟然有想孩子呜咽的哭声,而这地方,曾经也是两军交战的地方,这土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血,思及此处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些个鬼故事在脑子里犹如走马探花一般略过,她有点害怕的抱住了胳膊。
她下意识的想翻身上马回去,但那哭声越来越大,好像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她又不自觉的往那里靠去。
她牵着马一步一挪的走了过去,看到一个小男孩坐在地上,旁边有个妇人躺着一动不动,想来可能是受了伤。
“小弟弟,你没事吧?”曲望南小声询问。
男孩一见到她,哭的更大声了。
“姐姐,姐姐,救救我娘啊。”这话一出,多了不少人气。
曲望南原先以为是鬼,现在一看,确实是一个小男孩,只是这男孩,倒是长得有点像西戎人,但又有大晋人的样子。
“姐姐看看,怎么了?”曲望南松开缰绳,靠近小男孩。
小男孩看见她靠过来,立刻伸长了手臂,是一个求抱得姿势。
曲望南没有多想,下意识的也伸出了手,但就在这一瞬间,一丝银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