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的情况原本虽然难,但是叶楚河也不是个无能之辈,倒也顶了下来,问题出在三天前,他身边的一个副将身体出现了些状况,先是发热,随后吐血,不到一天身体就出现皮肤皲裂,出血,症状看起来好不吓人。
出现了第一个,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分不清是什么原因,一时间人心惶惶,且这些人都是将军府的,于是叶楚河当机立断就下令封锁将军府,严查将军府所有的吃穿用度,谁都不准出去,可就在昨天,连他自己都出现了症状。
原本宜城里的人就是强绷着精神,如今将军府一封,谁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谣言漫天飞,于是更加人心惶惶,要不是叶无咎来的及时,再过几天,怕是都要出现逃兵了。
上午,叶楚河跟赵玥白要了盆水,自己擦拭清洗了身上的血迹,而后又把水盆放到门口,接着就把门关的紧紧的。
赵玥白看着一盆的血水,当即鼻子发酸,但又不敢再叶楚河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她这几天也是紧绷着,所以在看到曲望南的那一刻,才忍不住哭出了声。
几人连忙来到了叶楚河的门口,叶无咎敲了敲门,说了句话,可迟迟等不到回应。赵玥白脸色飒白,知道是出了事。
曲望南心下也明白,没有回应那便是出了事了,她抬起腿就是一脚,踢开了叶楚河的门,几人连忙走进了房间。
叶楚河躺在床上,还有着呼吸,但是露出来的脖子,脸上都出现了一块块的皲裂,还在往下流着血。
“大哥!”叶星河哪里看得下去,大叫了一声,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曲望南狠狠的咬着下嘴唇,她还扶着赵玥白。叶无咎则咬紧了牙,握紧了拳头。
“贺老在哪?”贺子桓是赵玥白的师傅,也是军医,担的住神医的名号,且他和叶尽崖也是老友,故此一直在南境,从未去过其他地方。
“师傅在药房,已经一天一夜没出来了。”赵玥白此刻痛恨自己的医术不精,那种无力感让她无所适从。
“父亲,那还等什么,我们先去找贺神医啊。”叶星河揉了揉眼睛,心里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来的早一点,这样他的哥哥就不会一个人承受这些。
叶无咎看着自己躺在床上的儿子,良久才转过身来,不敢再看。
“我们去有何帮助?”他冷下声音来对着叶星河说到,“如今军心不稳,去巡视才是最急切的事情,这点轻重缓急你都分不出来?”
叶星河刚想反驳,却又忍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的父亲说的是对的,可心里却忍不住把自己的哥哥放在第一位。
“劳烦姑娘给贺老说一声,我晚些亲自去拜访他。”叶无咎转头对着赵玥白轻柔的说了一句,而后就转身出了门,如今稳定军心才是最重要的。
叶星河回头看了几眼,也跟着叶无咎走了。
曲望南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跟着一起去,她原本也就是个先锋官,如今自己的舅舅才是主心骨,他到场了,也就够了。
“走,我要去见见贺神医。”曲望南握着赵玥白的手直奔药房。
曲望南刚准备敲药房的门,贺子桓就开了门。
“南南?你来了?你外祖父呢?”贺子桓脸上很是疲惫,头上的白发也比曲望南上次见他的时候多了很多,说完这话,他才想起来,之前得了消息,叶尽崖去了北境,他都糊涂了,于是一拍大腿“对,我糊涂了,那老家伙去北境了。”
“贺爷爷,这次是我舅舅来了,他来了!”曲望南心里急,“贺爷爷,刚刚楚河哥哥失去了意识,您能去看看么?”
贺子桓一听,连忙就往叶楚河房间里跑。
“师傅..”赵玥白带着哭腔叫了一声,贺子桓却朝她微微一笑。
“原因我找到了,他们是被人下了毒。”这毒很是狡猾,它进入人的身体,加速摧毁人体机制,而且还会隐藏自己,贺子桓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
“我找到了几味药,可以暂时压抑住这毒,玥儿,你快让人煎来给他们服下。”贺子桓检查了叶楚河,然后确认了心中的想法,赶紧让赵玥白拿了方子去煎药。
而叶无咎,直到天黑的深了,才带着叶星河回到将军府,一到将军府,他先是去看了其他中毒的将士,和他们聊了聊,最后才去看自己的儿子。
贺子桓在旁边把这情况也跟叶无咎解释了下,这毒他从未见过,霸道不讲理,目前只能暂时压住,确保中毒的人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下毒的人,拿到解药才行。
可这下毒之人哪有这么好找,这毒出在将军府,那么必定是将军府内的人,可到底是哪一个,又没有头绪,而且也不能随便猜疑,伤了将士们的心就更不好了。
所以叶无咎下令继续封锁消息,一个字都能不能泄露出去,怕的就是个打草惊蛇。
曲望南在确保叶楚河没有性命之忧的第二天,就去和自己之前的同袍们打了个照面,他们有的已经升了官,有的却在这次的战场上丢了性命。
东延如今已经是叶楚河的得力助手,颇受重用,很得人心,这次曲望南来,他比谁都高兴。
这些年来,也有人给他说亲,但是他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并不是那些个姑娘不好,而是他心里,一直有那么个人。
她出身高贵,却也愿意和当时那个卑微同蝼蚁一样的人说话并且伸出援手。她明明是个女子,却比一般男子更加刚毅,坚韧。他即羡慕她,又崇拜她,更爱慕她。
他对她的爱可能始于当初的相助,也有可能是开始于军营的朝夕相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但是曲望南回京的那一天他才知道,原来思念这个东西这么让人撕心裂肺。
但他不敢,他们之间天差地别,所以从不敢有妄想,也不允许自己有妄想。只是每次看到曲望南,他都难以克制的心跳加速,无法控制自己的想要去靠近她。
他带着曲望南看着那些在战场上牺牲了的战友,有些也只是衣冠冢,但她还是一个个祭拜过去,俩人都没有说话,曲望南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他则在她身后安静的看着,就像变成了几年前那个畏畏缩缩的男孩。
“东延,你有没有发觉府里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人?”良久,曲望南才转过身来,面上看不出什么,捡起地上的马鞭,就走了过来。
东延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
曲望南楞了一下,然后眨了眨眼睛,皱起了眉头。东延看到她的样子,才知道自己刚才的回答在别人看来是多么的敷衍,是啊,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叶楚河如今还身中剧毒,按常理来说,自己定是要好好查查府里所有人才对。
“我,我这几天被小将军安排在前线,并没有回去过府里,所以那追查下毒之人的事情,我并没有参与。”东延急急忙忙的解释,“所以,所以我才不知道的。”
曲望南歪着头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东延下意识的绷紧了背。
“也是,你这几天都没去过将军府了吧?”良久,曲望南笑了笑。
东延立刻如释重负的也跟着笑了笑,点了点头。
“东延,这一次的仗会比以前都难,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曲望南抬手拍了拍东延的肩膀,“做好准备吧。”
“有我在,一定会护你周全!”东延心里暗暗下了决定,谁都不能伤害她,谁,都不可以!
曲望南看着他认真而又严肃的脸,笑了笑,而后又用力的拍了拍东延的肩膀,“我可不是什么小家雀,还需要你护我周全,说实在的,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呢!”
说完,她就转身朝着自己的马走了过去,而她身后的东延,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笑的羞涩而又甜蜜。
而后的几天,西戎人也没来叫嚣,倒是比之前安静了不少,曲望南跟着东延,让他介绍起了全城的情况,东延巴不得能天天见到她,所以介绍起来整个人都充满了干劲。
而另一边,君熠维闲的已经看起了自己以前不屑看的兵书,迦忒罗站在他身边,有些欲言又止。
君熠维看完了一页,伸手翻了一张,而后又拿起酒杯,慢慢悠悠的喝了口酒,他这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看的迦忒罗心里着急。
“主人,如今我们不一鼓作气,趁着宜城士气低迷把他拿下,还在等什么呢?”迦忒罗不明白,明明叶楚河已经中了毒,但是君熠维却迟迟没有动作。
“你啊,怎么比我还着急,外祖母常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君熠维放下书,看了迦忒罗一眼,“你以为叶楚河中毒了,宜城就没有抵抗力了?错了,叶楚河算什么,不过是个小辈,就算他真的不能出现,宜城的那些个老家伙还是能把我们给抗住的。”
“但现在,叶无咎来了,那就不一样了,他是叶尽崖的接班人,在宜城百姓士兵心里,那都是很有威望的。”君熠维看着迦忒罗迷茫的表情,只得说的更加详细,“就算叶楚河死了,但是大晋的那些人心里还是有希望,有着希望,他们就会誓死抵抗。因为他们知道,叶无咎会来救他们。”
“可如果,叶无咎也死了呢?那这些人便会毫无指望,失去信念,这样一来,南境才是唾手可得。”所以他这么长时间,没有对叶楚河下死手,没有对宜城下死攻,都是这个原因。他在等,等叶无咎来,一网打尽。
“可主人,就怕这中间出什么问题,科玛这些年,做的很好,可我总感觉他有什么事瞒着我们。”科玛是他们放在宜城的间谍,这次的毒,也是他下的。
“谁还没点小秘密,只要他把我的事情办好了,其他的我也不会多问。”君熠维无所谓的摆摆手,“对了,你跟科玛说一下,叶无咎也到了几天了,该把他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