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钱不是问题！”程方伊忙辩道,“我不是为了钱。而且正是因为不用花钱，你们完全可以把这个社团再办起来啊！反正不花钱，不办白不办,对吧？”
“不花钱也得花时间精力啊。”面试官反驳,“而且没有学生愿意加入，那不是真的白办嘛。”
“办起来我去找学生加入啊！”程方伊挣扎道,“总能拉来十个八个的。”
“办不了。”面试官把程方伊的简历还了回去。
这……没戏了？还能怎么说服他们呢？程方伊接过简历,迟迟不愿意离开，还在绞尽脑汁想办法。
咚咚咚，忽然有人敲门。办公室里的三个人都看了过去,来人急急忙忙走上来，对着刚才说忘了叫小许删职位的面试官说道，“再加一个岗位。语文老师。带高二那五个班。”
“啊？何昸不干了？”面试官问。
“生孩子去了嘛。”来人说道，“刚请完产假,好几个月回不来。而且以后还回不回来都不好说了呢。先找代课的吧，之后再看情况。”
“好吧。”面试官点点头。
“这个要快啊。”来人强调，“最好今天明天就找来。”
“今天明天？”面试官差点噎过去，“我广告都还没发出去。哪有可能。”
“招一到两个人。”来人并没有理会面试官的话，“之前何昸一个人带五个班总抱怨工作量大，趁这次招聘，再多招一个人也行。”
“你这时间要求我一个人都难找，你还让我找两个？？”面试官更为难了。
“这我管不了。反正至少招到一个。”来人说完就走了。
“这可难了……”面试官抹了一把额头,准备打电话。
旁边给程方伊递还简历的面试官眨眨眼睛,小声说道，“这不就有一个来应聘的么。反正只是代课，又没有多高的要求。关键，我看她简历里写着她有教师资格证！”
两位面试官互看一眼,双双点点头，看向程方伊……
程方伊立在原地，想起前辈们说过的那句话：证越多越好，闲着你们就考证，拿下一个是一个。别管你现在用不用得着，也别管是国内的证还是国外的证，铆足劲，拼死命，疯狂拿证。未来总有一天，你会感谢当初拼命考证的自己。
但是……
“……这个我胜任不了，你们就不要考虑我了。”程方伊打怵地拒绝道。虽然自己不愿意接受这份工作的主要原因是怕被韩忻尔发现，而不是因为胜任不了，但胜任不了也算一个可以拿出来对外说的借口。
“呀，四点了，我得接孩子去了。”面试官中的一个人对另一个说道。
“我也得走，我妈这两天住院了，我得去给她送饭。”另一个也抬了屁股。
“那这事就这么办了？”要去接孩子的确定道。
“就这样吧。”要去送饭的点点头。
“呃……”就哪样啊？程方伊堵住其中一位匆匆往外走的面试官，“你们不会真的让我做这个代课老师吧？？？”
“难说你入职前学校就黄了。”这位面试官宽慰道，“先把你报上去凑个数。好了，不跟你说了。我着急走呢。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反锁一下啊~”
……
回到家，奶奶照常一边看电视一边准备晚饭。程方伊把做饭的任务接过来以后，奶奶往程方伊身旁一坐，没有立刻离开，“懒丫头，最近怎么看你闷闷不乐的？遇上什么事了？”
整天琢磨方颖的事，程方伊自知自己肯定每天都显得心事重重的。不过宽慰老人的话是一定要说的，即便听起来很假，“奶奶，我哪有。”
“好久没见小韩了，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奶奶问道。
哦，对，韩忻尔。她给自己打的电话和发的微信，自己都没回……不过，就算要回又要回什么呢？
还有今天阴差阳错拿到的这份代课老师的工作要怎么办……
“真被我猜中了吧~”奶奶看程方伊半天不说话，以为她默认了自己的猜测，“闹什么别扭呢？可以跟奶奶说说呀。奶奶保证不告诉你爸妈那俩老古董。”
“奶奶~”程方伊被奶奶那句不告诉爸妈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同时又欣慰得心中一片感动，“我……”但真的要把心里真实的想法告诉奶奶吗？
“奶奶不逼你~”没听到程方伊吐露心声，奶奶反而笑了笑，“越触动人心的话就越难轻易地说出口。奶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有的东西是珍贵又易逝的，你不趁机把握住，等你以后想明白了再想抓住，你会发现早就物是人非，什么也抓不住了。”
珍贵又易逝？有一天自己会后悔失去韩忻尔？可是……得到了才会因为失去而难过。两个萍水相逢，偶尔有些交集的人，还远谈不上失去吧……
程方伊正在纠结，老太太起身在屋子里转悠起来，转悠了一会感叹道，“我这记性啊，越来越差了，刚买回来的西蓝花被我放哪了，找都找不到。”
程方伊怔了一下，想起自己回来时，奶奶正把西蓝花放进冰箱里。奶奶只是偶然忘记了，还是……
“在冰箱里。”程方伊把老太太扶回沙发坐下，自己去冰箱里拿了西蓝花，“西蓝花炒个牛肉片？奶奶想吃吗？”
“你想吃就做，我胃口好，不挑。”奶奶笑呵呵地说道，而后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丫头，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忘记了？我最近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奶奶是要意识到自己忘了方颖已经死了，而每天在她身边的早不是方颖，而是方伊了吗……
程方伊也无法判断，奶奶记起方颖的死对奶奶自己来说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
“反正，我要是有什么忘了的，你提醒提醒我啊。”奶奶说道。
“……好。没忘什么事，现在等着吃饭就是最大的事。”程方伊装出轻松的语气。
“现在也能享享孙女的福咯。”奶奶好像挺开心的，继续道，“你这丫头越来越厉害了。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一直也没教过你，没想到你自己就会了。”
方颖确实不会做饭，至于自己……是被国外那难以下咽的西餐给逼出来的。
“不过，你还是要把重心放在学习上。”奶奶教导道，“偶尔调节调节心情，做一两顿饭玩玩就好啦。一定要抓紧时间看书知道吗？”
“哦。知道啦。您都说过几百遍了~”程方伊走进厨房准备炒菜。
奶奶随后进了厨房，给程方伊递了围裙，“你爸今天来电话说想接我过去住。”
程方伊今天也收到了老爸的电话。据老爸说，老妈现在已经住院治疗了，家里空荡荡的就他一个，他打算把自己和奶奶都接过去，一家人住在一起比什么都强。况且，奶奶的情况，他也有所担忧。把奶奶放在身边照顾，他作为儿子才能安心。
老爸现在是家里唯二精神没有濒临崩溃的人，程方伊借机想和老爸聊聊自己的怀疑，才聊没两句，老爸就发火打断了程方伊。老爸最后那几句话还萦绕在程方伊耳边，“你们这几个女人能不能别钻牛角尖了！！非得全家都发疯了，你们才高兴？！”
“我可不去。”奶奶继续道，“我还得陪着我的乖孙女考大学呢。”
“奶奶，我能照顾好自己。”程方伊其实在老妈出问题后就拜托了同学和老师帮忙推荐合适的心理咨询师，这些天自己通讯录里早已经多了三五个心理咨询师的联系方式，让奶奶过去接受专业的治疗，理所当然是个更好的选择。“老爸想你，你就过去陪陪他吧。”
“他都几岁的人了。自己能过好。可用不着我。”奶奶不同意。
“几岁的人也希望和家人待在一起啊。”程方伊劝道。
“那你怎么办？”奶奶还是不肯去。
“我该吃吃，该喝喝。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还能照顾不好我自己吗。”程方伊想自己再留一段时间把林飞飞说的事情了解清楚，至于奶奶，如果她愿意，自然是尽早过去接受治疗，还能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比较好。
“我要去，也是想我的嘟嘟了。看完嘟嘟我就回来。”奶奶提到的嘟嘟是老爸前几年领养回来的一只杜宾犬。那崽子非常会讨老人欢心，每次奶奶去都围在她脚边，给她表演握手加露肚皮的绝活。因为这次的变故，家里每天阴云密布，自己离开时，嘟嘟变得抑郁了很多。
“那就去看看嘟嘟吧！”程方伊觉得这理由更好，“老爸老妈肯定没时间陪它玩儿，我估计它也很想你。”
“是吗？”奶奶一听面露愁容，“那我真得去一趟了？”
程方伊握住奶奶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
广闻并没有如面试官所说，在程方伊入职之前就黄了。程方伊在一片忐忑中迎来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一份莫名其妙得来的，并且还要带着卧底任务完成的工作。
第一堂课不在高二五班，程方伊吁了口气，毕竟之前因为私闯校园被韩忻尔抓到的事在五班丢了那么大的脸，现在去当他们老师也太窘迫了！
上课铃响后，程方伊磨蹭了会儿才跟做贼似的走进了传说中成绩最好的高二一班。不用专门管教，五十几个学生已经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上课了。
程方伊走上讲台，刚站定，学生们就整齐而迅速地走完了一套起立敬礼老师好的开课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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