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程方伊的犹豫,韩忻尔将程方伊往怀里揽了揽，镇定又温柔地说道，“还没机会跟爸妈正式说过话,给我个机会？”
程方伊面容终于轻松了些,一鼓作气按下了通话键，电话接通前的短暂几秒钟,程方伊对韩忻尔道,“我打了，要是老爸说不好听的话……”
韩忻尔紧紧握了一下程方伊的肩膀，坚定道,“说什么都没关系。”
电话接通，传来程方伊老爸的一声略微仓促的喂。
程方伊深呼吸一口，按下公放键，把手机放在自己和韩忻尔之间,小心说道，“爸，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老爸那边简短道，“说，说。”
程方伊略有点奇怪今天老爸的态度怎么和以往不太一样？以往接到自己电话，老爸不絮絮叨叨好久可是不会挂的，今天怎么一种不想和自己说话的感觉……“爸，你在忙么？”
老爸顿了一下,说道,“你说吧。”
好吧，虽然老爸的语气听起来还是不想和自己说话的感觉，但迟早要说，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了。“那个,爸，我结婚了，12月份办婚礼。你告诉老妈和奶奶一声，到时候你把生意放一放，带她们回国一趟，好么？”
韩忻尔已在一旁准备好和程方伊老爸对话，谁料电话那头静默了两三秒后，程方伊老爸相当平淡地说道，“行。就这个事么？没别的事了吧？”
程方伊刚想说什么，只听电话那头，老爸急匆匆地说道，“来了来了！”说完便对程方伊急促地撂了一句话，“先这样，有空再说。”
话音一落，电话里只剩一串嘟嘟声……
“……”程方伊按掉了电话，心里相当不是滋味。老爸就是气得骂自己一顿也好过这么冷漠吧……
“爸或许在忙。”韩忻尔揉了揉程方伊后脑，“下次再说。”
程方伊淡淡地哦了一声。
“对了，老婆。”韩忻尔说道，“饭前我那么说余小莞，太武断了。请老婆原谅。如果你有发现什么情况，或者她向学校求助，学校会合理定夺的。”
程方伊心中小小温暖，抬头看了看韩忻尔，蓦然发觉这人好像变得更细腻了很多，“我也武断了，也许只是误会……吧……”
韩忻尔：“无论如何，作为教职员工，多留意学生的状况是件好事。让你当这个年级主任果真没有选错。”
“我~加把劲儿~”程方伊道，心里同时也为追查方颖的死因暗暗加油鼓气，“对了，韩校董~”程方伊故作正经，“我申请取消这一个月的休假。相比在家里当一条胖咸鱼，我还是更想为学校尽一份力。”
韩忻尔没有马上做出决定。
程方伊拽了拽她衣袖，诚恳道，“求求呢~”
“好~好~”韩忻尔立刻招架不住，“你这个样子，什么都听你的。”
程方伊对韩忻尔笑了笑，不过很快问起了心里关心的事，“那个不小心弄坏水泵的清洁工，学校没有处罚他的话，他应该还在学校工作吧？”
韩忻尔：“学校确实没有处罚他，也没有要开除他的意思。不过，他后来自己辞职不干了。考虑到他不工作家庭可能会有困难，我让韩明伟给他额外转过两个月的工资。”
程方伊：“……自己辞职？”
韩忻尔：“怎么了？”
程方伊：“有点说不通。广闻的工资其实在行业内算中等偏上的，学校没有处罚他，管理也算非常人性化了，为什么要辞职呢？”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私事，不是工资还不错，管理也没问题，就能留住每一个人的。”说完，韩忻尔很快问道，“老婆，你好像一直在纠结什么事？泳池~余小莞~你是在纠结妹妹的事么？”
“……”程方伊半晌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慌乱地回道，“这个，给我一点空间，好么，不要，不要问了。”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韩忻尔道，“不过，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心情不好了，我想陪在你身边。”
心中涌过的暖流让程方伊一时快要绷不住和林飞飞的约定，“其实，我怀疑方颖是被……”
韩忻尔耐心地等着程方伊说完，然而，程方伊还是把话咽下了，“那个，韩校长，个人作风是不是……不太好啊？”
韩忻尔：“确实。”
程方伊：“那~让他当校长不会不好么？”
韩忻尔：“可以换掉，不过他在工作中也没犯过大错，所以至今还没有计划动他。但你要觉得不好，这件事也可以提上议程。”
程方伊：“不急不急。我只是今天看到他和余小莞有拉扯，稍微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借职务便利，在学校里欺负女生，占女生便宜什么的。”
韩忻尔思考了一下，“他~应该不至于。”
程方伊：“你相信他？”
韩忻尔：“他确实不是个正人君子，不过，和学生纠缠还没有过。”
程方伊有些憋闷地望了一眼窗外远处。
韩忻尔：“不过，这种事情慎重一些好。我明天会去处理，你不用太担心了。”
程方伊点点头，“谢谢。”
韩忻尔一把搂紧程方伊，“再敢说这两个字~”
脖颈一温，程方伊被韩忻尔深吻了一口。
程方伊脸一红，说道，“不说了不说了！”
韩忻尔：“已经说了，今天这一次是逃不掉了……”
……
缠绵过后，两人一起洗了澡在床上靠着床头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程方伊一页页翻着教案，时不时默背两句。韩忻尔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专心地看着文件。
程方伊看累了，头一沉就靠在韩忻尔肩上打了个哈欠。
“困了？”韩忻尔问。
程方伊嘟哝了一声嗯，无意间向韩忻尔的电脑屏幕扫了一眼，“咦？不是学校的事么？”
韩忻尔坦然，“不是。”
程方伊：“喔~~~那你在……”
才问到一半，程方伊便枕着韩忻尔肩膀睡着了。
韩忻尔淡淡一笑，扶住程方伊后腰，把她放到了枕头上。
程方伊睡得很沉，纤长的睫毛紧紧交织在一起，韩忻尔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一口，拉过被子盖过她胸口。
电脑屏幕上弹出对话框，有人传了几份文件给韩忻尔。韩忻尔打开一个个看过，给对方回了一句话，“圣诞节后启动。”
对方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好的，一定办妥。”
韩忻尔并没有就此关掉对话框，继续对对方说道，“尽快找到三个月前从广闻辞职的XXX。”
第二天，程方伊照常去学校上课，韩忻尔把程方伊送到学校门口就离开了。课堂上一切如常，所以程方伊所有精力全用在了课后的音乐社。
余小莞这一次很早就出现在了排练室，两人对视一眼，好像都有什么话要单独和对方说。趁其他人还没到齐，两人不约而同都去了排练室装道具的角落。
站在道具旁，程方伊还没开口问什么，余小莞突然抓住程方伊的胳膊，姣好的面容上流露出让人怜悯的神情，“程老师，你帮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程方伊一下忘了自己找余小莞要说什么，赶忙问道，“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余小莞：“我特别害怕一个人。”
程方伊虽然很用心在听，但余小莞说得这么含糊，程方伊并没有听明白，“你是说？”
余小莞：“程老师，我不方便讲。总之，以后排练完，或者下课后，你能陪我走到车站么？我不想一个人。”
程方伊紧了一下眉头，心中自然联系起昨天余小莞被韩明伟抓住胳膊的事，难道，余小莞担心自己一个人走会遭到韩明伟的骚扰，所以求助于自己？联系起来，好像就是这个意思。“好，这个没问题。那以后我送你到车站。”
“谢谢老师~”余小莞弱声道。
程方伊点点头，但心里好像有点不习惯这么怜弱的余小莞。
如约在排练后把余小莞送到车站，程方伊折返回几乎已经空无一人的学校。程方伊直奔泳池而去，打算再好好看一看水泵。
刚准备好翻越铁围栏进去，程方伊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程方伊一耸肩，胆颤地回过头，却看到一脸无辜的李大。
“你在这儿干什么？！”程方伊急问。
李大：“我感觉，我们为同一件事情而来。”
程方伊琢磨着李大的话，李大摊开手，“我查了新闻，原来几个月前学校泳池出了意外，死了一个学生。”
程方伊心口重重地一跳，“你查这个干什么？”
“不好意思~”李大挠挠头，“我昨天感觉你对水泵太过好奇，就上网搜了一下水泵、广闻这两个词，就看到了新闻。”
程方伊深深叹了口气，“你知道死的人是谁么？”
李大摇摇头，“新闻里隐去死者的名字了。”
程方伊嘴角微微抽动，脸也有些泛白，“我妹妹。”
李大瞪大眼睛，好半天才从包里拿出铁丝，专心开锁，“那我们好好查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