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浮月看此刻晏昭虽然黑了脸,但好像不那么生气了,便大着胆子拉住晏昭的衣袖,“表弟,今天这事,你就别计较了。”
“我不计较的岂止今天这事?”晏昭冷笑一下,“表姐做得那些事我若桩桩件件都计较,哪里还活得到现在?”
云浮月看晏昭又有些生气,赶紧松开了手,硬着头皮道:“太子若是觉得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
“改?怎么改?那还不得换个人?”晏昭轻瞥一眼云浮月,然后微微一笑,“罢了,表姐,用午膳吧。”
“哦……”
这顿饭吃得胆战心惊,席间云浮月总是要忍不住去看晏昭的脸色,晏昭看起来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他周身散发的冷意,让云浮月清楚地感受到,表弟还在生气。
她想去哄哄,却害怕让那人被自己哄得越来越生气。唉,为何这晏庭欢总是这么捉摸不透阴晴不定的样子,她真是无可奈何、束手无策啊!
云浮月索性放弃了,只乖巧地吃完了饭。
饭后就是云浮月的午睡时间了,每日午间她必是得休息的,而晏昭这个时候总是在外边忙活,云浮月也不知道忙些什么,也不想管,只希望那人赶紧走,别打扰她睡觉。
正当云浮月困得有些恍惚的时候,突然觉得脸上一凉。
“啊……表弟!”
“表姐莫动。”晏昭俯着身子,修长而又冰凉的指尖沾着膏药,浅浅在云浮月被掌掴的印记处敷上一层。
他容色本就秀如皎月,清俊又温雅,如今屏着呼吸为云浮月认真而又仔细涂抹膏药的模样,更是让人心头一震。
原来,表弟不阴笑或是嘲讽的时候,居然这般意外地像个如玉君子啊……
“好了。”晏昭涂好了膏药,他旋上盖子,“这是我刚刚出去为表姐买的愈肌膏,表姐的伤应该很快就好了。”
云浮月看着晏昭,她突然觉得,表弟比父亲靠谱得多,看来,她这辈子的选择没有错……
“表姐这是……感动了?”晏昭微微一笑,只是那双眼眸依旧冷漠得不带什么感情,“那日后……表姐可要顾念旧情、手下留情啊……”
“手下留情?”云浮月回过神来,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为何这样说?”
“庭欢的意思便是,还请表姐多多在舅父面前为我美言,毕竟,你是舅父的掌上明珠,若是表姐受了委屈,那岳父大人如何放得过我。”晏昭回答地自然,又反问道:“今日表弟所说回门,是哪天?”
云浮月总觉得晏昭刚刚说得话有点奇怪,但究竟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于是便不再多想,只如实道:“圣上特赐我回门,还有一个月。”
“那倒也不远。”说着,晏昭似乎是自嘲地笑了笑,“父皇看重舅父,远胜过我这个太子。”
云浮月看到晏昭这个笑容,她有几分心疼,忍不住道:“表弟别难过……”
谁料晏昭听到这话,有些惊异地抬眼看她,“这有什么好难过的?”语罢,他冷笑一下,“表姐该知道,我母亲身份是什么,所以也该知道,我幼时是多么受人轻贱,若是我连这事都会伤心,那我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那一瞬间,云浮月从晏昭眼中看到了冷厉、愤恨、阴毒,还有浓重的、令人绝望的痛苦和决绝……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晏昭生母身份是什么,她只知道那是父亲的妹妹,但是云家一直不承认她的身份……曾经许多次,云浮月都想问问父亲有关这位姑母的过往,但是父亲从来不说。
但这一刻,看着晏昭那让人喘不过气的眼神,似乎是怕伤害到什么,云浮月什么也不想问了……
“我有事,晚膳不必等我。”晏昭冷声说道,然后大踏步离开。
云浮月看着晏昭远去的背影,什么也没有说,她孤身一人,坐在同一个地方很长很长时间,满脑子都在想晏昭。
一个人,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一定是很让人难过的过去吧。
云浮月看向窗外的天,今日阳光明媚,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了。
希望表弟以后,便和今日的天气一般吧。但是,她的父亲那么厉害,这一世……会吗?天还会晴吗?
于是,整整一天,云浮月心事重重,刚刚重生那时还不觉得,但是现在,她愈发害怕父亲造反的那一日到来了,这天晚上睡觉也做得全是噩梦。
早上,云浮月是被桃红摇醒的,她一睁眼就看到小丫头脸上的惊慌,那一刻她的心就往下一沉。一定出事了。
“小姐!大事不好了!皇上、皇上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