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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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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月看着阿靛坚定的眼神,双手结了召唤印站到了法阵的中心,“好。”

“你跟我念:——”阿靛与华月的声音前前后后的重叠在了一起,“杳杳幽冥,天地同生,散则成气,聚则成形。”

此时,红纱帐也裹着漫天红纱围向了校场。

“山灵地灵,不知尔名,授尔敕令,到吾坛庭。”

碧落宫中其他弟子,发现小韶山上红纱帐起,也跟着红纱帐到了校场,方才还空无一人的校场如今四周围满了人。

只是大家都知道实战的规矩,都只是旁观。

红纱帐根据祭出者的命令,笼向了华月三人。

华月的召唤也终于到了最后一句:

“命尔现身,即速便行!”

校场一片寂静。

围观的人群中,不少女弟子已经掩面,不忍心看这三个人接下来的惨状。

毕竟大家都知道,现在没有巨兽能被召唤过来。

风起。

校场的温度骤然升了几分。

是法阵开始燃起。

“这,这不可能。”有人道。

法阵燃烧,说明被召唤之物属火。

焰火开始呈现出红色,法阵的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三人席卷于猎猎狂风之下。

不只围观的人,他们自己都不太相信发生了什么。

然而下一秒,当一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漩涡中心,一切怀疑都不复存在。

“不——不死林王!”

“丙拓,是丙拓!她召唤出来了丙拓!”

校场四周沸腾了。

此时书院的槐山上,被迫带着丙拓遛山的岚青,正纳闷他为什么一直在南山转悠不去别处,就震惊的发现丙拓消失在一个红色的巨大法阵之下,急忙回去报告少谷主。

“不可能,”河宗九道,“没有召唤术能够召唤神兽。”

更不可能被法阵捕捉。

岚青自然也知道,但他确实亲眼所见,丙拓是消失在一个法阵下的。

“除非……”河宗九忽然想到一个更加不可能的情况。

神兽的确是不可被召唤的。

除非召唤他的是他原来的主人。

是你吗?

花式海?或者叫你,玉罗刹?

河宗九跟着岚青来到丙拓消失之地,这里仍残留着法阵的余温。

“这个召唤法阵如此巨大,绝不是临时画的。应当是早有准备。”河宗九向岚青道,“余温仍在,法阵源头应该不远。”

“碧落宫内怎么会允许有人用这么大的法阵?宫主不会不知道啊。”

河宗九眼睛一亮,“校场。”

校场上此刻只有猎猎狂风作响,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和疑惑的沉默。

只有华月必须作声,“丙拓,”她指向漫天红纱,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处理掉这个!”

“……”众人更加沉默。

昆玉忍不住低声道,“华月,那是万里红纱帐。”

对高级术法不用全称,如果自己术法精绝可视为对此术法的轻视,但华月这种水准的话……

“我知道。”华月说。

她还在盯着丙拓,说实话她并不确定丙拓会不会听自己的命令。但愿他会把这些吞噬掉。

丙拓看了看华月的指向,张开了巨大的兽口……

“要吞了!”华月欣喜道。

他吐出了一道赤红色的火舌,瞬间将整片红纱烧了个干净……

“……”华月道,“跟书上不一样啊。”

昆玉失笑,“毕竟是神兽。”他看向阿靛,“我们没事了。”

阿靛虚弱地笑了一下。

因为阿靛受伤,昆玉一直是扶着她的,后来红纱帐将他们越围越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抱在了怀里,一直到此刻都是这个姿势。

天空恢复了澄澈,丙拓也随着漩涡又消失在了空中,华月终于放松了下来,却只听围观的众人中有人惊呼。华月不及回头,就听身后有一声:

“叮!”

是利器折断的声音。

她转身,看见一名银发及踝的男子站在她面前,指尖夹着一段断剑。

“狐族……狐族的少谷主!”

“他怎么也在?”

围观的众人已将注意力全部从丙拓转移到了他身上。

“这谁?怎么这么帅。”

“河宗九啊,这样的容颜天下哪有第二个人。”

“天啊,让我多看他几眼吧。”

在看到这男子的面容以后,华月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不然为什么梦里的流光君会变成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还为自己挡住了背后的剑?

怎么会有如此绝世的容颜?

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保护自己?

“还以为你的守势练得纯熟了,感觉不到身后的剑气吗?”流光君冷冷地说道。

不是感觉不到,是脱力了所以动作慢……等等,这个声音,这个语气……

华月蓦地想起了什么,磕磕绊绊道:“先……生?”

风徴羽等人发现红纱帐居然被一道火焰退散,也都已赶到了校场。

河宗九远远瞧见了风徴羽,招呼都不打便道,“不到性命攸关不能出手?什么狗屁规矩!你就是懒吧。”

风徴羽哭笑不得。

当着这么多人……

“谷雨,”风徴羽转身道,“你去把方才阳氏参与实战的人都叫到律院去。”

谷雨领命走了。

“大司命来了。”温容在风徴羽身后道。

声音不大,但是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见一名带着碧玉面具的仙阶在众仙簇拥下从云驾下来,走上了观台。

众仙行礼,“见过司命大人。”

“不必多礼。”大司命缓缓道。

他望校场上略略一看,只是一眼,校场上的众人却均感到大司命看到了自己。场上一片肃静。

小韶山上一片密林之中,况阳呆呆的看着断了她佩剑的河宗九,咬着唇,半是迷恋半是嫉妒半是愤恨半是懊恼。她对身后的夷则道,“你不是说红纱帐是必杀术吗?”

夷则保持着一贯的谦恭低小,“老太爷也说过了,这个适合小姐修为再高些后用。”

况阳哼了一声,“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讽刺我修为低。”

夷则躬身道,“小姐还是想想怎么同老太爷解释吧。”

况阳脸色一白,转身走了。

夷则远远仰望着大司命的方向,如同仰望着神。

大司命对几位评考道,“本来是往小韶山去的,没想到此处如此精彩。眉明。”

一侍者模样的仙人出列道,“小仙在。”

“去大逄山一趟,跟阳老先生说一声这边的事。”

“是。”那侍者转身走了。

“最精彩的一幕既已看过,我也就不留在这了。小姑娘,”他望向华月,“你朋友还好吗?”

华月看了看阿靛,“差一点……就不好了。”

围观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昆玉几乎跳起来,心中喊道:那可是大司命啊!

大司命似是笑了笑,面具后的表情不甚分明。

“跟你们宫主说说,该管管了。”走之前他对风徴羽道。

风少白方才看到河宗九与岚青往这边赶,便未到校场就停下了。华月,果然是受他指点。

河宗九对华月道,“跟我来,我有事问你。”

华月应了一声,却先走向了阿靛。

方才红纱帐起阿靛让她先走,她心中便有话想要问她,“阿靛,如果,如果我不是我,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什么叫你不是你?”阿靛不明白华月为何突有此问。

“就是,”华月斟酌着词句,“假如,我们分开了很久很久,久到我自己一个人遇到了很多很多事,甚至……从里到外完全换了一个人。然后,你又遇到了我。你还会把我当成那个最好的朋友吗?”

阿靛看了她一会儿。

昆玉也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俩。

华月有些心虚。

她刚才隐晦的说出了自己换了一个人。

阿靛会不会已经想到……

“会。”虽然肩臂的伤口有些疼,她还是拉住了华月的手,“不管你发生了什么,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仍然是那个善良、勇敢、什么都愿意与我分享,愿意陪伴我、保护我、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的你。”

阿靛肯定的说,“所以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华月用力抿着嘴唇,眼泪却还是涌了上来。

华月看看河宗九离开的方向。

“你去吧,”昆玉在旁边扶着阿靛,“阿靛我来照顾。”

华月再次来到之前书院练剑的院子。

看着负手而立的河宗九,不禁恍然。

梦里的流光君居然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就是一直教她的先生。

岚青也在,笑着跟她点点头。

河宗九看她来了,往屋里走去,“你进来,岚青出去。”

岚青一愣,然后迅速地退了出去,站到了院子外。

“你是谁?”河宗九盯着华月。

华月呆楞着。

河宗九耐心等了片刻,等她乱七八糟的心绪理顺干净。

然而耐心很快就到了极限,“你是谁?”

华月努力的接受了先生就是流光君就是河宗九就是狐族少谷主的事实。

“我是,华月。”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问她。

“你还是谁?”

华月皱皱眉,“还能是谁?”

接受了他是先生以后,华月终于能利索说话了。

“你知道自己身上有冥司封印吗?”

不等她答又问,“你为什么能召唤丙拓?”

“你最擅长的术法是什么?”

“方才背后向你出剑的是谁?”

……

华月意识到他已经在用溯心术了,根本无需自己回答。

“认识朽涂吗?”

“屠香?”

“万千?”

……

“……我呢?”河宗九似是有些累了。

“你不是……河宗九吗?”华月见他终于停顿下来,便说道。

河宗九的左手小拇指微微一动。

“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河宗九问,“这张脸。”

“……梦里。”华月老老实实的答道。

河宗九似乎紧张起来,“什么时候的梦?”

“就……被丙拓吓晕那天……晚上……”

河宗九绷紧的手背却松了下去。

“罢了……”河宗九摆摆手,“你走吧。”

华月还想说些什么,还想谢他方才出手相救,还想……

“走。”河宗九重复道。

华月垂首行礼,退了出去。

冥司封印?我身上怎么会有冥司封印?

走出院子,岚青站在那里。

岚青看看里面,对华月道:“少谷主常年幻形易貌,倒不是有心隐瞒身份,你别怪他。”

“怪?”华月有点懵。

“不怪就好。”岚青笑笑,“我得去看看丙拓了,他一直在南山转悠,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华月迷迷糊糊地心中有一点不安,却因为今日经历了太多一时抓不住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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