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灵的身体在遭受物理打击后,恢复速度很快,因此太宰治再怎么怕疼,翌日醒来时也已经完全察觉不到异样。
不过认为心灵遭受严重伤害的他决定一天都窝在被窝里打游戏吃零食疗伤了。
……结果就被五条悟一把拎了出去。
太宰治首次体会到了身不由己的痛苦,在侦探社工作时好歹想翘班就翘班啊!
两人离开浮世绘,再次坐上了新干线。
然而列车并没有驶向东京。
“又有任务吗?”宛如一条咸鱼的太宰治趴在座位前的小桌上,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完全没有来时和五条悟斗智斗勇的精神气。
“嗯。”已经重新戴上眼罩的五条悟正忙着按手机,只是简单地应了声。
“咒术师还真是忙哈~~社畜中的社畜!这样的工作强度就没人投诉吗?嗯……话说五条君你这样真的很像盲人按键欸。”
“不想说话就别说话。”五条悟头也不抬,没好气道。
太宰治明显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不过他这会也没有心情跟五条悟拌嘴,遂转了个头,继续装死了。
……
太宰治以为又是和之前一样在一些老旧阴暗的建筑里做祓除咒灵的任务,没想到五条悟竟然带他来到了一个神社。
神社十分古老,应该也十分有名,至少在太宰治过去的世界还是个著名的旅游胜地。
太宰治没有在意五条悟来这里的原因,不过他倒是立刻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因为他见到了好几个身穿巫女服的漂亮姐姐!
五条悟正和神社的神官交流,一个不留神,太宰治已经跑到了一个黑长直头发的巫女面前,执起对方的纤纤玉手,深情道:“您如月神般的银辉容颜照亮了我心中的黑暗,高贵如华的气质让我倾心不已,请问美丽的巫女大人,可否与鄙人、太宰治我进行一次一同奔赴黄泉深渊的殉情?”
神官:“……”
巫女:“……”
五条悟:“……###”
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五条悟及时把人揪了回来,塞到身后,同时道:“抱歉抱歉~没有管住,让你们见笑了,我回去会揍他的。”
“为什么又要揍我?难道五条君觉得巫女大人不美丽吗?”太宰治在后面煽风点火。
“哈?是这个问题吗?你不要避重就轻。”
“所以你也觉得好看咯,那你还是挺有眼光的嘛,所以你更不应该揍我了,我这是给你这个单身狗亲身示范教学啊,我还没要学费呢。”
五条悟:“……”我现在就想揍你了!看来昨晚屁股是没打够!
“噗嗤。”看了半天的巫女忽然笑了出来,有关于五条家的大少爷的传闻她也听过一些,似乎是个不说话就赏心悦目一说话却容易惹火的性格,却不想今日亲眼见了却是这副光景,看来这个能力特殊的咒灵不论哪方面都很让五条少爷烦恼呢。
“不要紧的,我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五条君。”巫女开口说道,相反,她觉得这个少年外表的咒灵挺有趣的,虽然刚见面就邀请人殉情的确唐突了些,但态度很真诚,姿态也很绅士,何况,他长的也让人生不起气来,所以巫女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恐怕要让五条君失望了,我们也办法解决你的问题,刚刚与太宰君接触时,我的灵力使不出来呢。”巫女语调温柔地说道。
太宰治:“……”
所以他明明是在告白,对方却是在想着要揍自己?!只不过没成功?!这是他魅力下降了还是巫女太凶悍了呢?
不过太宰治这会也明白过来,五条悟带他来这里似乎是在找寻办法祓除他。
事实证明,的确是。
离开神社后,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五条悟一边祓除咒灵,一边带着他几乎跑遍了全国,寺庙、神社、阴阳师家族、通灵家族等等,各种能人异士不一而足,可惜,统统没有结果。
“你都奈何不了的存在,为什么会期望别人能替你解决?”除妖世家的家主的场静司言语刻薄地说道。
“总要试过才能下结论啊。”五条悟其实也知道不会成功。
“不过你要是不想管的话,倒是可以交给我,这能力还是挺有用的。”的场静司又道,落在太宰治身上的目光没有半丝温情,虽不像面对妖怪时那样狠毒,却也如看待一件物品般冰冷。
“不了不了,校长要知道我把这小鬼丢了,会念死我的。”五条悟立刻站起来,告辞离去。
太宰治安静地跟在他后面,这一阵子他也见了许多里世界的人,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都有,有还算温和的,也有明明白白厌恶他的,的场静司的态度还算好的了。
“累了累了~回去吧!”五条悟伸了个懒腰。
“不找了?”
“几乎找遍了,暂时就这些了。”
“暂时?也就是说还有没试过的?”
“是的,人类这边我大概还有个人选,不过那家伙是个坏人,到时候遇到了再说吧!”
坏人?太宰治若有所思。
“我再警告一遍啊,别打什么鬼主意!”五条悟如有所感道。
“知道啦~五条老师!”太宰治拖着长音回道。
*
太宰治又一次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破旧的洋房内——
这大概是他最失态的一次了,焦急到甚至无暇去顾及更多,连外套大衣何时掉落在地板上都不知道。
“织田作——”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响起,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很难想象,这种包含着担忧害怕的声线会是由他所发出的。
“你这个笨蛋。”
满手都是织田作之助的血,粘稠温热,还在源源不断流出。
他满目惊慌失措,第一次大脑空白到不知如何反应。
在这场暗地里的博弈中,太宰治输得彻彻底底。
——如果提前知道这些事情,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但假设没有意义。
太宰治看着自己,似乎能听到那个半跪在那里、怀里抱着好友的少年心中未说出口的话。
——你不该死的。
——你那么好,你的结局不该如此。
难以言喻的酸涩感密密麻麻地爬上心间,啃噬着本以为已经无坚不摧的心理防线,不想再度回忆的画面汹涌而至,太宰治甚至不敢睁眼看清那张合上双眼的脸。
但更可悲的是——
他哭不出来。
*
太宰治猛然睁开眼。
满月悬挂在窗外,稍许亮光从薄薄的窗帘内透进,万籁俱静,此时是凌晨3:50分。
他坐起身,看了床上正背对着他的五条悟,慢半拍地想起自己正躺在五条悟卧室内的地板上。
准确来说应该是铺在地板上的床垫上。
自从酒店偷溜后被抓回来后,太宰治的个人待遇全方位下降。
首先本来拥有的单人间被剥夺,即便是五条悟自己睡觉都得和他在同个空间内,还只随便给了一张床垫和被单就草草了事。
其次饮食待遇也没了选择权,比如首当其中的蟹肉罐头失去了供应来源,接着出门吃饭也不再拥有点餐权。
最后甚至连看电视,遥控器都不在他手上!
明明之前都是他说了算的。
太宰治其实并不在意物质生活如何,更何况他现在不需要这些都能活,但原本享有的被克扣还是让人不快。
只是没想到五条悟态度那么坚决,一副随便你闹随你折腾,我就是不反悔的样子,没得讲条件。
太宰治自知抗争无能,只好被动接受。
一睁眼就是五条悟的画面并不多让人愉快,可比起梦中场景,白毛咒术师瞬间就可亲可爱了起来。
太宰治坐在床垫上,身上穿着对方的宽大T恤,两人身形差距明显,导致这衣服一搞不好就成了露肩装。还好他有着随时绑绷带的习惯,也就没差。
可好歹也住在一起这么久了,明明那么有钱,五条悟依旧没给他买几条合适的裤子。搞得他现在都只能继续用牛筋缩小睡裤的腰围,不至于边走边掉。
越有钱越抠门啊。
太宰治心中感叹地凑近,见对方纹丝不动,鸢色的眼中染上丝戏谑。
五条悟没有睡着,即便他已经装得很像了。
就在自己惊醒后的几秒钟内,对方也迅速清醒,只不过五条悟没动,完全不想被他发现。
大半夜的玩什么呢……
太宰治想了想连日遭到的“虐待”,勾起了个玩味的微笑。
“五条老师。”他又凑近了一些,纤长的胳膊搭上了床,确定对方不会一个暴起将自己扔出去后,又靠近了点,“五条老师,你睡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