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还早,方丈上完早课暂且无事,领着魏宣和傅凛在大殿后面走了走。
老方丈捋捋胡子,“殿下每年的秋时才会来这里,今年来得早了,寺里的枫叶还尚未变红。”
“等到八九月,还要叨扰方丈。”
原来这寺中方丈和傅凛还是旧识,不过普陀寺也不是什么大佛寺,堂堂太子殿下怎么有契机与之成为忘年之交?魏宣默默想着,也不做声,安安静静的听两人说话。
方丈突然示意魏宣,问道:“殿下,还不知这位施主是?”
“这是邺成侯家的大公子。”
方丈了然,“是魏侯爷的公子,殿下少有小友,这位魏公子相必有过人之处。”
傅凛敛下眼眸,不去看旁边的人,“不久前相识于难民一事,并未多见几面。”
这话里话外亲疏太明显,魏宣差点就脱口而出,太子殿下忘了百欢楼那晚了吗,您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您全都抹掉了吗?还有,方丈都默认我是你的小友,为什么特意说我们才认识不久哪哪儿都不熟?
魏宣升起一阵浓浓的郁闷,算不上生气,就是有点堵得慌。
好像在人前不愿和他多亲近似的。
不该是这样的,按照福海说的,傅凛还是太子时就偷偷看上了他,这时候怎么说也该对他有点心思。这两次见面,他能感觉傅凛对他是关心的,和对其他人不同,又莫名觉得傅凛刻意避嫌,是他的错觉吗?
莫不是他在假正经?
应该不是,傅凛是什么人,冷面阎罗,只坐在那里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怕的要死,朝臣甚至皇上,没有人可以让他折腰委蛇,这样的人,费心跟他绕什么圈圈?
况且上一世两人并不熟,他还排斥他甚至失手打了他,这样足以杀头的不敬之罪,傅凛竟然能忍下他,下一刻还面不改色说出让他入东宫的话,哪怕遭到魏宣的拒绝,明知道他还惦记着傅温焱,最后以侯府逼迫他嫁给他。这样的人假正经?
说话声略略让魏宣回了神,只见方丈道,“不过,这位魏公子到是生的一副好相貌。”
类似评判长相的话魏宣听的不少,不过这次魏宣并未一听而过,像这种什么差不多都看淡的高僧不会只泛泛说些表面,他问,“方丈会看相?”
他未曾想魏宣能从他这句话里听出另一层意思,“公子这样的人少见,老衲不精,不敢妄言。”
魏宣笑道:“方丈说话说一半,我怪提心吊胆的,您就说说,我随便听听不当真——我这样的人怎么了,好还是不好?”
老方丈斟酌了片刻,“施主的骨相须辨九行命理,如神魄、行止,皆是难得,少不得灾祸,也少不得福馈,遇俗世难遇,见常人未见,至于其他玄机,佛祖也不肯告诉老衲了。”
魏宣也没太惊奇,平平道,“福运祸患是个人都能遇到,至于什么不寻常的际遇,我能请得太子殿下陪我爬山到处乱走,这不就是一桩不寻常事?”
他这话倒让老成持重的方丈意外,觉得魏宣是个颇有意思的人,“魏公子年纪轻轻,倒比有些活了几十岁看的明白。殿下,这位公子不失为一位有意思的好友。”
傅凛只道:“他确实聪慧。”
虽是夸了他的意思,魏宣刚才那股郁闷又漫起来,他眨眨眼睛道,“方丈既然懂看相,不知还看没看出别的。”
“我就是个俗人,别的不好奇,就想知道我的姻缘,方丈能否为我指条明路,看看我和哪位人有缘。”
傅凛一听便皱眉,暗暗攥紧袖中手掌,“大师是出世的高僧,怎么会替人看姻缘?佛门净地,此话慎言。”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我是个俗人,又不是和尚,清规戒律不是为我定的,佛祖慈悲为怀,海纳百川,自然没有不能说的道理,”魏宣像犯起轴似的,话冲到一半语气突然又软了软,“不过若是殿下不喜我说,我便不说。佛祖求不得,只能求殿下给我个方便可好?”
傅凛似乎有预感他会说什么,他看向魏宣,眸色渐暗,脊背直的有些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