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放下帘子,对昭阳道:“公主,是王元晔王大人。”
昭阳听了,脑海中浮现出那抹修长身影,也许是父皇总在她耳边念叨的缘故,她立马便想到了王元晔那张端正儒雅的脸。
不知怎的,她忽地问了一句,“就他一个人?”
“额,”阿若看着后面骑在马上的两人,难得磕绊了一下,“不是,还有裴大人。”
昭阳听罢,这才重新靠到抱枕上,“本宫只是这么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是和裴玉轩在一块啊,本宫早就听闻这两人交往十分亲密,坊间甚至还有两人有断袖之癖的流言传出来,不过观他二人这形影不离的模样,也不怪众人这般猜测了。”
“啊?”阿若惊呆了,没想到昭阳公主竟然也会听这些市井流言,竟然还隐有信以为真的趋势。
“公主,这些流言多数都不可信,尽是那些子坊间好事的人瞎说的。”
昭阳收了笑意,看了她一眼,“坊间传言的可信度是低了些,那是在我们知情人看来,但是在百姓心中,这些流言可是颇受欢迎呢。”
阿若凝神,不知道昭阳为何突然这么说,不等她想明白,昭阳便开口喊住了车夫。
“把车停到一侧。”
“公主?”阿若侧头看她。
昭阳理了理衣冠,正襟危坐,“他们跟着我们出了乌衣巷,怕是有话要说吧。”
阿若明了,垂眸下了马车,走向后面的二人。
裴玉轩不明白,明明有马车却不坐,非要来劳累这两条腿骑马,真是想不明白这王二郎心中是怎么想的。
他是个文臣又不是武将,平日里虽也练习骑射,但鲜少骑马出行,如今只骑了这么一点路,他便几乎能感觉到自己大腿内侧摩擦的有些热了。
这若是一路骑回去,估计他这两条腿便废了。
“王家二郎,”裴玉轩尽力赶上王元晔的马,忍不住开口道:“我们去坐马车吧,你若是想见昭阳公主,后日入宫不就能见到了吗?”
王元晔不说话,继续向前走着。
裴玉轩受不住了,翻身下马,双手叉腰,喘着粗气,仰头朝着马上的人道:“我不行了,我要去坐马车,你若是要骑马,便自己独自骑吧。”
王元晔听他这么说,缓缓拉住缰绳,停下来看他,半晌,幽幽叹了一句:“裴兄,你最近身体有些虚啊,可要注意多补补啊。”
裴玉轩:“……”
“罢了,”裴玉轩一挥袖子,转身朝着马车走去,“我也不管你了,我上马车上面去,你自己骑着马,跟着你的昭阳公主吧,看看她可会回头停下来看你。”
两人正说着,行驶在前面正路上的马车忽然扭了方向,停靠在了路边一棵绿荫树下。
裴玉轩:“……”
片刻,便见昭阳公主身边的那位阿若嬷嬷下了马车,朝着他们二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这是来找我们的吗?”裴玉轩指着走过来的阿若,想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公主不会停下来等他们的话,忽然觉得脸有些疼。
王元晔却一脸淡定地上前,将裴玉轩指向阿若的手放了下来,而后朝着阿若微微屈身。
“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阿若看着眼前临风玉立的男子,心中想到,如此容貌文采,不知是多少女郎的梦中情人,这京城之中,大把的姑娘想着盼着要嫁给他,怎么就她们公主偏看不上呢?
其实她觉得陛下说得没错,公主生得如此花容月貌,又才情武艺兼具,纵观这朝中所有未婚郎君,也唯有王家二郎堪堪相配。
若是公主错过了这个,今后哪里再去找这么好的郎君呢?
阿若心中如此想着,面上神色也放缓些许,她侧身避开了王元晔的礼,又屈膝回礼。
她不过是宫中女官,哪里受得起朝中一品大员的礼呢?若是让旁人知晓了,指不定又说昭阳公主身边的人没规矩。
虽说这是在宫外,但也还是小心些为好。
“王大人,公主遣奴婢来问一句,时辰不早,为何不坐马车归家,却亲自骑马,尾随其后呢?”
王元晔将手中的缰绳递与一旁的下人,这才开口,“下官想与公主说两句话,不知可否?”
阿若犹豫了一下,“奴婢去请示公主。”
王元晔脸色如常,“好,劳烦您辛苦。”
阿若微微屈身行礼,转身回了马车上。
正在闭目养神的昭阳见她回来了,皱眉:“他们跟着我们,想说什么?”
阿若低头回道:“王大人说想与您亲口说两句话。”
“哦?”昭阳意外挑眉,“与我说话?说什么?”
“王大人没有说,”阿若摇头,“不过看王大人的模样,若是不与您见面,想必还是会跟在我们马车后面的。”
昭阳听完轻笑出声,“好吧,你去喊这位王元晔过来吧,本宫倒是想看看,他到底要与本宫说什么。”
“是。”
阿若应下,下了马车。
一刻钟后,王元晔上了马车,看着坐在面前的少女,他低头行礼。
“微臣见过公主。”
昭阳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他,随后理了理袖子,目光落在了尾端的织云锦祥云纹上。
“王大人跟在本宫马车后面,不知想与本宫说些什么?”
“公主,”王元晔起了身,也不等昭阳开口,直接坐在了马车一侧的座位上,“微臣听闻,公主喜兰,臣的别院中恰好有几株长势颇好的墨兰,不知公主可以移驾一观呢?”
“墨兰?”昭阳眼睛一亮,宫中花匠也曾尝试培育墨兰,但毫不意外,都没有成功,如今听说王元晔的别院有,昭阳心中有不由几分意动。
“是,不仅有墨兰,那位花匠最近还在研究其他品种的兰花,”王元晔见她动心,便更加卖力地劝说道:“公主若是喜欢,等过上几日,微臣派人将这几株兰花给公主送去。”
“真的?”昭阳有些难以置信,君子爱兰,向来鲜少送出,尤其还是这种品种珍贵的兰花,他如此大方,不得不让昭阳怀疑,他别有用心。
昭阳收了面上激动,轻咳两声,正色道:“大人如此做,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本宫帮忙?”
王元晔看她一眼,微笑:“微臣有何事需要公主帮忙呢?”
“那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公主不若就当做是微臣在讨好您吧。”
“讨好?”昭阳忍不住脱口,“王大人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哪里需要讨好本宫呢?”
王元晔笑笑,“世间万物瞬息万变,哪里能言明日之事呢?”
昭阳弯了弯唇角,也不再与他废话,直接道:“若是平日里,本宫便也去了,只是今日不可,本宫还另有要事,大人盛情,本宫只能来日在去了。”
听到这话,王元晔眼中流露出几分失望,面上却还是那副淡定神色。
“公主若是想来,告知微臣便可。”
说罢就要退下。
“哎……”昭阳犹豫了几分,开口喊住他,“那个,你那里的墨兰不如明日便让人送来吧,恰好本宫后日有赏花宴,便让它为此次宴会添上几分颜色吧。”
王元晔嘴角含笑应下了。
昭阳被他的目光盯着,总觉得他看穿了她舍不得那几盆兰花的心思,连声道:“大人若是没有其他事,那本宫便要回宫了。”
“是,微臣告退。”
王元晔行礼,掀帘退了出去。
阿若上来的时候,还忍不住看了一眼下了马车的王元晔,她放下车帘,给昭阳倒了一杯清茶,忍不开口。
“公主与王大人说了什么,奴婢见他很是高兴呢。”
“高兴?”昭阳想了想,他下马车的时候,心情看起来确实不错,难不成就是因为她向他讨了那几株兰花?
那些墨兰也是名品啊,若是被人讨了去,寻常人哪里肯舍得?倒是这个王元晔,说他不爱兰吧,可别院中竟然还有如此珍品,若是爱兰吧,他二话不说便给了自己。
昭阳想不通,只说了一句,“这王元晔还真是让人摸不透啊。”
阿若不知道她想了什么,不过,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笑了笑,“公主虽不明白王大人,但是奴婢瞧着,公主心情也很是不错呢。”
“得了好东西,能不高兴吗?”
“好东西?”阿若猜测,“难不成王大人给公主献了什么宝物?”
昭阳想着即将到手的墨兰,嘴角含笑,“举世难得的墨兰,可不就是宝物吗?”
阿若嘴唇微张,大为惊讶。
那可是墨兰啊,宫中花匠培育了好多年都没有种出来的,更何况,公主还格外喜兰呢?
王大人这礼,算是送对了。
另一侧,王元晔从马车上下来,裴玉轩赶忙迎了上来,他细细看了看王元晔的脸色,见他眉宇之间带有喜色,便知道他心情不错。
心中松了口气,也有了兴致打趣,“看来咱们这王大人心情不错啊,怎么,公主答应你去别院赏兰了?”
王元晔摇摇头,“没有。”
裴玉轩纳闷,“那你高兴什么?”
“她人虽未去,但心却已经飘过去了,”王元晔许是心情好的缘故,话也多说了几句,“更何况个,她还让我明日将那几株墨兰送给宫去。”
裴玉轩双眼瞪大,惊讶道:“墨兰你送出去了?”
王元晔笑着刚要回答,便听不远处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