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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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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一下车,便脚下一软,直直跌入了上前迎她的正阳帝怀里。

她窝在皇帝臂弯中,紧皱着眉头,手还紧紧捂着胸口的部分,脸色也十分苍白。

正阳帝和太子二人团团将她围住,看着她这样,都忍不住十分担心。

昭阳努力地抬起眼皮,看向二人,发出的声音也虚弱无力:“父皇,刚才真得好惊险啊,女儿好怕啊,在马车里歇了半晌都没缓过劲儿来,真的是脚都软了。”

正阳帝看着她略有浮夸的演技,忍不住嘴角一抽,若不是知道他这儿女儿曾经在漠北战场斩杀过无数敌军,恐怕他也会被她骗过去了。

只是眼下,他还得强忍着笑意配合着她,演完这出戏。

一旁的阿宴并不知道自己父皇和阿姐的鬼主意,鲜少见到如此的虚弱的昭阳,他着实被吓到了。

趴在昭阳的身边,一只手紧紧拽着她的衣袖,脸上眼泪不停,十分担忧她。

昭阳怕把他给吓坏了,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捏了捏太子的手心。

阿宴被捏的神情一愣,低头看向昭阳,见她朝着自己眨了眨眼,心中一转,反应极快,迅速明白了过来。

“父皇,阿姐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想是受了惊吓,还是快让她进去休息吧。”

太子看了一眼周围的宫女太监,故意大声说道。

正阳帝也点头,“是啊,阿若,你快把公主扶进内殿休息吧。”

阿若低头应是,上前来扶住昭阳的胳膊,触碰到昭阳的一瞬间,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阿若若无其事地从正阳帝手中接过昭阳,然后朝着二人道:“陛下,太子殿下,奴婢先扶着公主进内殿休息了。”

正阳帝点点头,“去吧,燃些安神香,公主今日受了惊吓,以防晚上睡不安稳。”

昭阳扭头朝着正阳帝撒娇道:“还是父皇疼我。”

正阳帝朝她宠溺一笑,一旁的阿宴见状,不甘落后,立刻说道:“以前阿宴生病都是阿姐陪着我的,如今阿姐受了惊讶,我也要陪着阿姐。”

说完,上前牵住昭阳另一只手,朝着正阳帝笑得灿烂无邪,转头又对昭阳扮可怜:“阿姐不会赶阿宴走的吧?”

看着幼弟这副模样,昭阳心都要化了,哪里会舍得赶他走?

正阳帝看着几人进了内殿,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扭头对着下面的人厉声吩咐:“公主此次遇刺事件,拱卫司和大理寺共同调查,一定要给朕查得清清楚楚!”

“是!”

外面的人跟着正阳帝都回了太极宫,昭阳一进内殿便直起了腰,脸上的苍白虚弱也尽数褪去,她懒洋洋地躺在自己的软榻上,背后靠着一个天鹅绒制成的靠枕。

她轻轻抿了一口阿若端上来的清茶,这才抬眼看向非要跟着进来的太子。

阿宴缩了缩肩膀,怯生生开口:“阿姐……”

昭阳最是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本来打算说教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阿宴一出生便没有母后在身边,父皇朝政又忙,虽然把他们接在身边亲自抚养,但是每日里陪着他玩的最多的还是她。

小时候,他每次犯错,都会在她发火之前露出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心一软,便也不舍得再责怪他了。

想到这里,昭阳叹了口气,“阿宴,你如今也不小了,怎么还是如此任性?你这样,如何能让我和父皇放心呢?”

太子听着她的语气,知道这次昭阳是真的心中动气了,连忙收了脸上表情,开口道:“阿姐,我真的错了,我也是担心你,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昭阳无奈,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语重心长道:“阿宴,阿姐知道你聪明,你从来不说,便以为阿姐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看着太子的眼睛,缓缓道:“那个王吉木,是你故意把他送到阿姐眼前的吧?”

太子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她:“阿姐……”

昭阳微微一笑,语气平静道:“难不成阿姐在你眼里,便是如此蠢笨吗?连这么拙劣的计俩都看不出来?”

“阿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太子连忙解释。

“好了,”昭阳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担心,他如今只是太子,还未成年,手上的可动用的力量又不多,若是一旦出了事,怎么办?

思及此,昭阳忍不住开口,“阿宴,阿姐会去和父皇说,往你的东宫中再派一些人,这些人你可以大胆去用,王吉木那边,我已经有了些眉目。”

“多谢阿姐。”其实太子最终的目的便是这个,只是他不能亲自去和正阳帝说,虽然正阳帝宠爱他,但是一来,他年纪太小,不能够说服皇帝,二来,他毕竟是太子,与皇帝直接说这些难免不好。

昭阳知道他的心思,却无法理解,“如果你想要换掉你东宫的人,完全可以直接和父皇提,不必绕这么大一圈的。”

“阿姐,你不明白,我是太子,父皇他不仅仅是我的父亲,更是君主。”阿宴垂眸,看着眼前还冒着雾气的热茶,面上也没有了往日的天真。

若隐若现间,昭阳忽然发现,她有些看不清这个弟弟了。

“阿姐,”见昭阳还是一副眉头紧皱的模样,太子无奈,只好和她说明,“如今父皇身体每况愈下,朝中世家林立,手握重权,父皇新扶持的清流也还没站稳脚跟,这种时候,我是绝对不可以直接告诉父皇这件事。”

“为什么?”

太子看了一眼一旁的阿若,见她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这才继续道:“阿姐,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现在我东宫中的人,都是父皇和内阁的大臣们商议定下的,如今我若是说换就换,内阁那边肯定会心有不满。”

昭阳想了想,也对,如今朝中世家与新贵好不容易勉强维持了一个平衡,绝对不可以被打破。

她想了想,朝着太子道:“这件事情由我去和父皇开口,便说是我担心你身边的奴才照顾不好你,派去几个婢女过去。”

太子点头,“这样最好不过了,别人也只会觉得我们姐弟情深,更何况,女子更不容易引起怀疑。”

昭阳点头,随后又看着他,明明才不过十余岁,言谈之间却已经可见风采了。

她心中不由欣慰。

“阿宴,你放心,父皇和阿姐,一定会将一个安稳的朝局放在你手中的。”

——

王元晔那边和昭阳分开之后,便径直回了府,裴玉轩因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也跟着王元晔一起回了王府。

竹林间,书房内。

裴玉轩坐在上好的红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王元晔洗漱干净,还换了一身衣服,他不由有些羡慕。

“诶我说二郎,你要不给我也找一身你的衣裳,让我换了,你看我这身上,已然脏得不成样子了。”

王元晔见状,便吩咐一旁的下人帮他也找了一声。

好在他们二人身量相仿,他的衣裳裴玉轩倒也穿得上。

换下来的衣服也被下人们拿下去洗了,裴玉轩还朝着拿着他衣裳的下人喊道:“我这衣裳可是上好的织云锦,洗的时候一定要轻柔,知道吗?”

下人应了,退了出去。

王元晔看着他,淡淡开口:“不过就是一件衣裳而已,你小心的模样倒像是什么稀释珍宝。”

裴玉轩撇撇嘴,“你堂堂琅琊王氏嫡子,要什么没有,我们裴家可没你们家家底深厚,这织云锦我们裴府一共得了不过五匹,这衣裳还是我头一次穿呢,自然要多叮嘱几句。”

王元晔挑眉,“你喜欢这织云锦?”

“那是自然,”裴玉轩道,“织云锦的面料柔软,色泽亮丽,手感又好,最重要的是,它的工艺难度极高,一年也不过数匹,市价也要百两银子,我自然喜欢。”

“哦,”王元晔拿起书本,无聊翻看,“我记得我库里还有几匹放着,没想到这么值钱。”

裴玉轩眼睛一亮,“反正你也不用,不如便做个人情,送与我吧?上次我还送了你极为珍贵的凤凰令呢。”

王元晔笑着看他,缓缓吐出两个字,“不给!”

裴玉轩生气,既然不给,何必在他面前说这话呢?害得他白白高兴了一场。

王元晔见他这样,也不开玩笑了,转而说起了正事。

“此次昭阳公主遇刺的事情,陛下必定会彻查到底,你一会儿告诉我们的人,最近都安分一些,不要让陛下的人顺势抓住什么小辫子,到时候可不好救。”

裴玉轩也正色起来,“好,我立马就去办。”

“嗯,”王元晔点头,“对了,公主今日遇刺,我们也算是尽了微薄之力,等你回去,宫中怕是有封赏下来。”

“嗯,不过二郎,你觉着此事是何人所为?”

王元晔看他一眼,“只怕是与李茂祎脱不了干系。”

“李茂祎?”裴玉轩震惊,“没看出来,他竟还有这样的胆子!”

平日里见他办事拖拖拉拉,总是一副憨笑蠢笨的模样,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魄力。

王元晔见他如此惊讶,忍不住叮嘱了一句:“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昭阳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孩子,就连太子都要让着几分,她遇刺,陛下震怒,肯定是要下大力气查的,你别到时候惹了一身腥。”

“哎呀我知道,”裴玉轩挥了挥手,“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王元晔看他一眼,不再说话。

又做了半晌,外面的人来报,说是夫人过来了,裴玉轩见状,也起身告辞了,临走时,还没忘了让王元晔明日将他的衣服给他送回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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