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人疯狂抢夺、杀戮五百来只被阵法?所困的兽类,不消片刻便收拾得干干净净。
清风扑面,携着草木与血腥的味道,浓郁浑浊。
大片的林子犹如蝗虫过界,被践踏得狼藉不堪。
修士们纷纷长出了?口气,每个人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收获,而是总算没有便宜那五个强盗。
作为强盗中的罪魁祸首,顾长月将装了?兽类的储物袋放入纳戒中,站在消失的阵法?边缘,无事人般笑?吟吟地等待继续上路。
片刻后,游寻的声音自半空中响起:“好了?,众修士准备,继续前进。”
语罢,众修士纷纷跳上飞行法?器,呼啸而去。
各色各样的法?宝在林子中划过交错的痕迹,五颜六色。
顾长月五人紧随其?后。
后面的行程五人看?似低调了?许多,只选择性猎杀部分?兽类。
究其?原因?:
一则,越往里走,兽类品种越来越繁多,所以对?于品级低等的妖兽,五人都是直接掠过不管,直接将目光放在一些成核的三级兽类上头。
二?则,便宜占得差不多了?就?应当见好就?收,太过贪婪反倒容易引起无妄之?灾,而随着北境的深入,四周环境越发?危险,若再将同?伴都给得罪尽了?,便没有一处安全地儿了?。
而见五人的行为有所收敛,众修士心中的不平也?渐渐消除,再不会用狠狠的目光扫视五人。
此番又行了?数个时辰,将近黄昏的时候,队伍不得不降落在一条大河边缘,停下来休整。
夜里的雾隐森林雾气弥漫,奇异的烟雾掩盖周边一切事物的气息,没有人知道其?间掩藏着怎样的危险,故而根本不适合赶路。
暮云埃将元婴期的神识扫过河流周围方圆百里,确认并无巨大的危险之?后,便要求游寻布阵。
这段范围偶尔也?有可能遭遇地魔兽袭击,必须提前做好防范措施。
但凡平时比较谨慎的修士,都在自行观察周围的情况,并在周围的树木上做上记号,以免危险来临找不到出处。
顾长月亦在四处观察,她发?现沿着森林流淌的河流有些眼熟。
湍急的水流,中间偶尔伫立着一块礁岩——这不正是她吞了?血鳄妖核的河流么?
兜兜转转,竟然又转了?回来?
她的心中颇为感慨,不自觉地行至河边查看?一二?。
她还记得自己?正是撞在前头不远处的礁岩上,方才避免了?爆体而亡的严重后果。
想到这里,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身后一抹熟悉的气息,还未来得及惊讶,便听到淡漠的声音对?她道:“你很缺灵晶?”
她转过头来,看?到暮云埃负手站在她的身后,神色冷淡的看?着她。
注视着她的目光,他又问:“古道一就?那么无能,连足够的灵晶都不能提供给你?还需要你这般拼命猎杀妖兽?”
他语气之?中没有任何波澜,但她听起来却是极不舒服。
她分?明还记得,前世的自己?也?是依靠不断猎杀妖兽赚取足够的灵晶,从而购买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甚至被逼迫得学会了?赌宝,只为给自己?提供能够修炼的物资。
而他究竟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但她却也?不想计较,只是扯了?扯嘴角,笑?道:“弟子只知道,弟子此次进入北境的任务便是猎兽寻宝,如此而已,若是开阳首座没有别?的事情,弟子先告退了?。”
语罢,也?不等暮云埃说些什么,礼貌地行了?一礼,便欲转身离开。
暮云埃眉头一皱,压低嗓音冷冷地喊了?声:“顾长月。”
顾长月顿了?顿,问:“不知开阳首座有何吩咐?”
暮云埃深呼吸一口,道:“你……”
只是刚刚说了?个“你”字,他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所有的语言都被卡在了?喉咙,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原本以为顾长月这一世的选择是错的,他以为顾长月会因?为没有充分?的修炼物资,便会如前世般,实力?久久停滞不前,他甚至以为顾长月会因?修为无法?长进而后悔,而闷闷不乐,所以骄傲如他,便是为上辈子对?她做出过的事情有愧于心,却也?不愿意主动挽留她。
他在等她为今世的选择而后悔,然后向他低头认错。
他也?肯定?地认为,她会如此。
他已经决定?好了?,一旦她安安分?分?地回来,继续做他的弟子,他便再不让她受到前世那样的委屈。
不会看?着她为了?自己?采灵草以生犯险而无动于衷,不会因?为她关心自己?,便叫人监视她,不信任她,亦不会用居高临下的眼神来俯视她,视她如草芥,更不会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而逼她付出生命的代价。
其?实早在看?着她要自行了?断的瞬间,他就?已经决定?要好好待她了?。
他当时是想将她从吸灵之?地拉回来,然后想别?的办法?救活顾长乐的,只是没有想到她那般激烈,竟然以解暴的方式来挣脱他。
后来,他渡劫失败重生了?,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他以为自己?能够凭借前世所知的一切,在好好保护顾长乐的同?时,让她安安分?分?地呆在自己?身边。
可是事实告诉他,他想得太简单了?。
且不说顾长乐和前世他认知中的差距有多大,就?说顾长月。
她和前世完全不同?了?。
短短时间便筑基成功,身上的气息收敛,就?算拥有元婴期的修为的他亦看?不出来,处处透着一种叫人难以揣摩的神秘感。
不仅如此,她的性格也?不一样了?。
前世的她刚烈执拗,但凡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整个人如同?脆铁般容易折断,而如今的她对?于别?人看?自己?的目光毫不在意,心境自然而然也?就?变得淡然。
她总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再不像以前那般寡淡毒辣,孤傲清冷,仿佛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然,他却总是记起前世那个她,那个将他奉为神明,事事都会屈从于他的她,那个身着黑衣,神情冷漠的她。
他几乎无法?接受现在的她,他很想问她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他高傲的性子左右着他,致使他终究说不出话来。
只片刻间,他的脑海中已经闪过千般思绪。
顾长月等了?他片刻,见他还不说话,也?就?不欲多留,又道:“开阳首座若无事,弟子便告退了?,师兄师姐们还在等着弟子。”
暮云埃恍然回过神来,最后终于道:“你下去吧。”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语气中竟然带着微妙的无奈和颓然。
顾长月亦未曾察觉,她只道他不为难她,她便已经是万幸了?,当下哪里还去顾问别?的,如释重负般告了?退,往木纾几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不远处,顾长乐抬头看?了?她一眼,朝着她灿烂一笑?,旁边的常剑则是一脸不屑,但眸光中噙着隐隐的幸灾乐祸。
顾长月常剑的眼神盯得莫名其?妙。
她不知道的是,这次暮云埃主动与她说话,却被常剑误以为是暮云埃在故意套她的话。
前不久他便将一些关于顾长月实为嗜血老怪骨血的证据透露给了?暮云埃,暮云埃看?了?之?后非常惊讶,并且十分?慎重地将证据收了?起来,似乎很重视这件事情。
常剑以为暮云埃可定?会亲自调查,彻底让顾长月翻不了?身,他哪里知晓暮云埃重来一世,对?顾长月可以说是知根知底,根本不会相信那个所谓的证据?
暮云埃只是有些惊讶前世并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罢了?。
顾长月在顾长乐的微笑?和常剑的目光中回到林中,顾长风站在一棵茂盛的大树下看?她。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身上,一袭白衣翩跹,就?仿佛是画中的谪仙,俊逸非凡。
而随着黄昏的降临,林中已经看?是蔓延开淡淡的雾气,像是轻纱般,将每一个人都笼罩起来,但她分?明看?清了?他的笑?靥,还有一双泛着涟漪般的眸子。
见她走近,他开口就?问:“阿月,他没有为难你吧?”
顾长月讶然地望着他,“长风哥哥怎么以为开阳首座会为难我?”
顾长风眼波不自觉地动了?动,旋即浅笑?道:“没什么,就?是直觉那位开阳首座有些不好相处罢了?,所以担心他会为难你。”
顾长月看?着他的神色,笑?道:“倒是没有为难,就?是提醒我们不要那么贪婪,他说我们今天抢的兽类实在太多了?。”
顾长风挑了?挑眉。
顾长月转移话题道:“好了?,师姐他们呢,我们过去吧,等会儿雾气起来了?,大家谁都看?不到谁,最好聚在一处比较好。”
顾长风知道她刻意避开话题,也?不拆穿她,而是慢悠悠地自纳戒中寻了?截绳索出来,拉过她的左手手腕,将绳索的一端牢牢地系上。
“晚上雾大,说不准会有什么危险,这样绑在一起我们才不容易走散,若是夜里遇到危险,记得拉拽绳索,这样我才能立刻保护你,知道么?”
他一道儿说话,一道儿将另一头系在自己?的右手手腕上,同?样系的牢牢的。
无论遇到怎样的危险,他总是喜欢这样子将她绑起来,因?为轻轻一拽,就?可以将她拽到他的身后。
他总是喜欢将这截绳索绑在她的左手,因?为右手要腾出来方便催动法?宝。
她看?着他因?换颜丹而改容的侧脸,只觉这样好的人,不应该变得那般冷血嗜杀,更不应该强迫自己?背弃有情道,选择无情道。
前世他那般护她,今生她一定?也?要好好的护他一回,绝对?不能让他走上前世的路。
顾长月伸手摸了?摸手上的绳索,笑?道:“我知道了?,长风哥哥。”
顾长风这才放心,拉着她道:“我们过去。”
林子里头,木纾、沉曦以及雪玲珑分?别?盘膝坐于一方,中间放着一支阵棋,阵棋上牵出五截红色丝绸。
现下三人手中分?别?握有一截,还有两截放在地上,显然是给顾长月和顾长风所留。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可能有些仓促,但是当大家看到这章更新的时候,某正在从广州回四川的路上,所有的错字什么的只好回家改了。
因为是被紧急召唤,所以特别赶,自己完全忙到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先给大家说声抱歉哈。
某估计二十九号晚上才能回家,又没有存稿,二十九号的更新恐怕也得欠着了,也就是说,二十九号得断更了,声泪俱下地说抱歉。
最后,关于捉虫的红包,某二月一号准时发给大家,么么哒,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