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一晚上被迫叫了太多次哥哥。
顾灿直到第二天醒来,脑海里还一直回荡着自己的声音,被洗脑了一样。
“……草。”
做梦梦到自己变成小孩子也就算了,居然还被另一个小孩子威胁,他还真的就屈服了!
顾灿想起来就一阵窒息,忍不住用被子蒙住了头。
真是太丢人了!
房门处传来动静,顾灿露出脑袋去看,恰好和外面回来的人撞上。
是沈榆。
对方似乎没想到他已经醒了,关门的动作顿了一下才继续,“早。”
“早。”
顾灿也跟着回道,张嘴却觉得唇上一痛。抬手一摸,还真的摸到一小块微凸的伤口。
“嘶。”
他该不是做梦梦到自己被咬,他就真的把自己咬了一口吧。
顾灿这边思绪跑偏,也就没注意到门边的人在那一瞬间略不自然的神色。
房间里安静下来,沈榆关上门,目光落在顾灿身上,一触即收。他走到床边,接了杯水递过去,欲言又止,“你……”
顾灿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抬头看他,“嗯?”
“昨晚的事情。”沈榆问,“你记得多少?”
“啊……”
顾灿略尴尬地挠了挠耳朵,可能是梦里的事情太颠覆他自我认知的关系,他记得清清楚楚。
而昨晚的事情相比较起来就被衬托成了一团雾,顾灿只记得他玩数七玩到一直输,有人问他是不是醉了,再后来沈榆来了,问他还能不能自己走。
再再后来……
顾灿努力了一下,还是死活记不起来。他刚醒来时没注意,这会儿四下看了眼房间,才发觉自己被挪到了沈榆的床上。
而原本属于他的那张床虽然已经被收拾过,但还是能从床单上轻微的褶皱分辨出它曾经被怎么糟蹋过。
顾灿:“……”
有点丢人。
乱七八糟的想法聚成一团,顾灿喝了口水压惊,将杯子放回到桌面上,抬眼看着沈榆,没忍住问,“我没冒犯你吧?”
顾灿会这么想,其实是因为他很少喝酒,至于喝醉这还是第一次,实在无从比较自己过去的经历。但从隔壁那张床的凌乱程度来看,他昨天应该还挺能折腾的。
那不巧跟他同房的沈榆,应该也没少被折腾。
这么一想,顾灿又有些后悔昨天答应陆飞白跟沈榆换房间了。如果没换,那被他折腾的应该就是陆飞白而不是沈榆。
等等……
为什么他会觉得折腾陆飞白比折腾沈榆好?
顾灿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前的人忽然道:“没有,是我冒犯你。”
这是什么展开,顾灿回神,很是茫然,“啊???”
因为太过震惊忘了唇上还有伤口的事情,顾灿没忍住“嘶”了一声,注意力被扯开。他翻身下床,趿着拖着朝浴室走去,“等下再说,我去洗漱一下。”
顾灿进到浴室,对着镜子掰扯了一下自己的下唇。
伤口不大,乍一看还像是被蚊子咬了才肿了一块。但位置异常惹眼,经不住细看。
直接这么出去的话肯定会被注意到,顾灿皱眉想了想,只能戴口罩遮一下了。
宿醉后身上不太舒服,顾灿洗漱完干脆又冲了个澡,扯了浴袍出去。
沈榆不在房间,顾灿便没再拿衣服去浴室换。他先套了裤子,再套上衣时,门开了。
背对着门口的顾灿动作顿了一下,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地先套了裤子。
顾灿把上衣也扯了下来,本着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别人就不会尴尬的原则,若无其事问,“你刚才出去了?”
沈榆“嗯”了一声,目光从他身上收回,关上门进了浴室。
浴室门没关,顾灿听到一点水流的声音,似乎是水龙头被打开,没多会儿就停下。
沈榆从里面出来,走到桌前。
方才没注意,顾灿这才看到沈榆手里还提着一个小袋子。他从里面摸出来一只小圆罐,拧开盖子走到顾灿身前,“没找到棉签,你将就一下。”
顾灿没来得及问,就感到自己的下巴被托住了,往上轻抬。沈榆空着的那只手沾了圆罐里的药膏,涂在他唇上。
膏体是凉的,手指却是热的。
冰凉的膏体在温热的指腹下一点点融化,被均匀地涂抹开来。顾灿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被身前的人察觉到意图,先一步阻住了话头。
“别动。”
这一声几乎是从耳边擦过去的,顾灿脑中“轰”得一下炸开,彻底当机失去反应。
感受到身前躯体的僵硬,沈榆手上动作没停,长睫却微敛。
他知道自己此举是有些冒失了的,比起现在就让顾灿发觉到不对,他应该选择更稳妥,也更有效的方式。
但不行,在听到顾灿说不记得昨晚发生过的事情时,他就已经想这么做了。
甚至还想更过分一点,身体力行地让他回忆起昨晚发生过的事情,又或者是即将发生,却被打断了的那些事情。
想让他疼,也想让他哭,更想让他好好记住,最好永远也忘不掉。
*
知道顾灿喝醉酒会起晚,陆飞白几人特意没一大早就叫人回去。
但一直等到十点还不见有动静,其他人又先后走了的时候,陆飞白坐不住了,试探着戳开顾灿的对话框。
陆飞白:「灿哥,起了吗?」
消息如石沉大海,陆飞白等了几分钟,又发一条,还是没有回应后。他终于没忍住,打了个电话过去。
不同于昨天打了大半天都没人接,这次铃声几乎是刚响起来就被掐断了。
手机震动,顾灿回复道:「起了,现在就下去。」
又过几分钟,两人终于一前一后从电梯里出来。然而……
陆飞白纳闷问,“灿哥,这么热的天,你戴啥口罩?”
顾灿:“……”
顾灿拿出手机开始打字,刚打到一半,身后传来另一人的声音。
是沈榆替他回答,“他感冒了。”
顾灿:“……”
顾灿默默把打了一半的字删掉,抬脚往门外走。
身后两个人的对话还在继续,陆飞白“哦”了一声,又问,“那为什么不说话要打字。”
沈榆道:“喉咙不舒服。”
“那……”
陆飞白有心想问沈榆为什么你替他回答得这么熟练,但刚开口,就感觉到顾灿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求生欲膨胀到极点,陆飞白瞬间就改了口,“那我们快走吧,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司机几分钟前接到电话,已经提前把车开到门口等着。
顾灿拉开副驾车门就想上去,陆飞白又开口了,“诶灿哥,你感冒就别坐副驾吹风了吧,那边空调风最大。”
说着,这个棒槌还亲自替他拉开了中间的车门,“你还是坐后面吧,跟来的时候一样,后面风小。”
顾灿盯了他几秒,最终还是松开副驾的把手,从中间上去,坐到后排。沈榆跟在他后面,坐到了他旁边。
和来的时候一样,只是两人间似乎隔开了那么一小块距离。
陆飞白这个棒槌此时终于感觉到了不对,探进去看了他们一眼,回头对赵璐眼神示意,「你看吧,我就说他们晚上肯定会打架。」
赵璐:「……」
我怎么找了这么个二货当男朋友。
等众人先后上车坐好,司机驱动车子,驶上道路。
顾灿感受着身旁另一人不容忽视的存在感,默默把口罩拉高了一点。
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
生气?
好像也没有。
就是有点别扭,说不出为什么的别扭。
之前他们在房间里也没发生什么,沈榆说给他涂药,就真的只是给他涂药而已,涂完就收回去了,别的什么也没做。
就是用的方式有点……没有棉签,似乎也可以理解……
个鬼啊,他明明可以对着镜子自己涂的。
顾灿别扭极了,偏偏沈榆态度正常得不能更正常,好似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般,他就更不好意思提,也不好意思去问。
否则就表现得好像他很在意一样,万一在沈榆看来,这是朋友间正常的交互呢?
想到对方可能还跟另一个人有过类似的举措,顾灿觉得自己更不舒服了。偏偏他还找不到发泄口,就只能硬生生憋着。
这一路过得既快又慢,慢得顾灿坐如针毡,又快得好像只稍一瞬,就已经先后送完了安雨和赵璐,停在沈榆家住的巷外。
后者拉开车门下车,却并没有立即把车门关上,而是看向后座的顾灿:“明天见?”
顾灿:“……”
顶着前座好奇的目光,顾灿僵硬着开口,声音挤出来一般低不可闻,“……明天见。”
沈榆显然是听到了,眸光微动,像是要说什么,又忍住了,后退一步关上门。
车子重新启动,没一会儿又在拐弯后停下。
陆飞白从副驾换到后排,示意司机重新开车。
顾灿以为他是来解决好奇心的,正想先一步把他堵回去,后者却压低了声音靠近他问,“你下个星期是不是要回北城给沈老夫人过寿?”
下个星期……
顾灿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星期五了。
居然这么快吗?
陆飞白又道:“我妈说这次我也得去,跟我小姨一起。”
陆飞白的小姨,那不就是林橙的亲姐,沈父的前妻,林夫人?
可是他们都离婚那么多年了,除了沈迟偶尔会回林家小住外,两家几乎毫无交集,怎么突然林夫人要去跟沈老夫人祝寿?
联想到上次林橙接他回去时在车上问过的问题,顾灿忽然意识到什么,皱眉问,“你确定?”
“确定啊。”陆飞白道:“我妈早上刚打电话通知我的。”
话音刚落,顾灿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沈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