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水的耳朵极其敏感,稍一刺激,就泛着红发痒,所以他最讨厌别人在他耳边调.情。
他转过头,看着凑的极尽的燕嘉,语气很是敷衍:“他说了上洗手间,你没听清吗?”
燕嘉却没捕捉到他冷淡语气下的不耐烦。他长着一张风.流花心的脸,穿着一身紫色的衬衫,像一只四处求.欢的花孔雀。
和打着感情牌钓人的燕稷不同,燕嘉只图快活,他肆无忌惮惯了,在朋友的聚会上也丝毫不收敛,旁边的损友看他去接近蓝若也都见怪不怪,各自出去找乐子了。
包厢里没了外人,燕嘉脸上的表情也愈发暧.昧,嘴角的笑容看上去很是耐人寻味,和断水说话的声音都放低了:
“他说你就信?我哥在外面的名声你听过吧?这个时候他出去,肯定没干什么好事儿。要不要出去看看?”
断水:“关你什么事儿?”
燕嘉被怼了也不恼,反而一副为断水着想的模样,苦口婆心地劝到:
“嗨呀,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别看我哥一副爱你爱的不行的模样,我告诉你,都他妈是放.屁!他的一句‘我爱你’能同时和好几个人说!你要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出去瞧瞧。”
我早就看到真人版的了,还用你说?
断水背着人翻了个白眼,转身一副陷进爱情漩涡,任人怎么劝也不愿意出来的模样:
“我认识你哥三个月了,认识你才第一天,我不信他我信你?而且他还是你哥呢,我跟你非亲非故,你帮着我说话我就信?我有病吧我?”
燕嘉头一回碰到这样思路清晰、脑回路明明白白的对手,他在心里约莫了一下时间,发现快赶不及了,心里又急又窝火:
“想不明白你们都看上他什么了,他这人打着爱的幌子尽干对不起人的事,其实他这人自私霸道,薄情寡义,说着爱人的话,做的事没有一件为人着想的,开家公司都是为了泡人,礼物都是秘书买的,生日都是秘书记的,连你喜欢什么也都是秘书帮忙记着,有时候一次谈的多了,还记不住你的名字。你说什么你们喜欢他有什么用?”
越说他越失落,感觉没劲,往前倾的身体也慢慢退了回去,刚要靠到沙发上,就听刚才一直表现的冥顽不灵的断水突然道:
“有个.diao.用。”
那声音比原来低沉了好几阶,甚至带着几分调笑戏谑。声线一样,只是声调降了,语气平静了,嗓音向下沉,却由原来满满少年感的轻音,瞬间变成运筹帷幄、淡然自若的公子音,好像是一个人无端长了几岁。
“”
那声音听得燕嘉顿时心头一个激灵,微微发颤。
他转过头,看向断水,却见刚才一直油盐不进、冥顽不灵的人,此刻却看着他,唇角微微含笑,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瞬间让他明白,遇到了同道中人。
燕嘉豁然开朗,他对断水,由想看燕稷笑话而产生的一分兴趣,瞬间变成了七分。
他带着惊奇的目光重新打量着断水,那人却根本没看他一眼,只问:
“有烟吗?”
燕嘉赶紧掏出了两根烟递过去,断水看他试探的动作,什么表情也无,拿过靠后面的一根,叼在嘴里,燕嘉又急急忙忙地过来递火。
断水叼着烟,不紧不慢地就着燕嘉递的火点燃了烟,他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手指娴熟的敲烟下烟灰。
燕嘉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断水的一举一动,等他吸完一口,指着断水笑个不停:
“我哥知道你抽烟吗?哈哈哈,终日打雁不想被雁啄了眼,竟然在眼皮子底下放一个你,你装得可真像!我都被你骗过去了!”
断水淡淡然道:“要想生活过得去,总要学一点演技。”
燕嘉笑得更欢了:“你可真是个宝贝。”说着他为了说话方便想凑过来,却被断水一把推开:
“你别坐过来,我们就还是朋友。”
燕嘉不解地看着他:“怎么?”
毕竟断水的样子,看上去就不是什么纯情小零,这时候保持距离,什么鬼?
断水指着他身上的衣服:“味儿太浓了。”
燕嘉乖乖靠后坐好,可是那颗该死的好奇心啊,还是忍不住上下跳动,他不安分地坐在原地,不死心地问:
“你真的不去看看我哥在干什么?”
断水:“有什么好看的?不就那么回事儿吗。”
燕嘉:“这你都不吃醋呀”
断水:“有什么好吃醋的,就一床上用品,爽就行了。”
燕嘉:“那…我哥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不喜欢你了,要和你分手怎么办?你到时候可别哭。”
断水摇了摇头:“不存在的,只要老公换的快,没有悲伤只有爱。”
燕嘉一噎。
他头一回碰到渣得这么明明白白的人,真是棋逢对手,还不等他想说什么,就轮到断水发话了:
“你似乎还挺乐意看你哥笑话?还总给你哥添堵呀?”
燕嘉不自然一笑:“都是闹着玩儿的。亲戚嘛,打断骨头连着筋。”
断水深深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把烟头往烟灰缸上一拧,起身道:“我去上个洗手间。”
燕嘉正要跟着起来,被断水一个指头摁下了,他摇了摇头:“我是真的上洗手间。”
断水一个人出了包厢,一边散身上的烟味儿一边不紧不慢地顺着指示牌去了洗手间。
只是在洗手间的时候发现了个意外。
他一进洗手间,便听见隔间里有些暧.昧的动.静和令人遐想的喘.息和隐忍的轻哼,他慢慢走近,明显发现隔间下面露出两双脚,一前一后地站着,其中一双腿的裤子还褪到了地上。
里面传来几声压得很低,但是在寂静的洗手间里格外清楚的话:
“宝贝儿放松点,对,再抬高点。”
“放松,对,叫出来,没事,这里没人。”
起初那人还有点犹豫,后来干脆放声叫了起来。
洗手间里一时间闹得厉害,断水面无表情地听了会儿,转身到小便池边方便。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的时候,洗手间里此起彼伏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断水得意地颠了颠,扣上皮带,转身出去洗手。
这间会所装修很是豪华,细碎的灯光五颜六色地从头顶洒落,看着晕头转向,却也让人更容易沉迷在这纸醉金迷的世界里。
断水冷着脸,解开了领口有些过紧的扣子,解决了刚才下肚的酒水后,慢条斯理地在洗手池边洗手。
冰凉的水滑过指尖,一点一点抚慰他胸中的躁意,他洗得很慢,像是参加宴会中场休息的贵族,一举一动透着优雅和矜贵,迷离的灯光下,他的脸看上去如梦如幻。
他脸上的神情很是平淡,看上去似乎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不能打动他。
突然间,一阵心悸感传来,断水漠然的表情一顿,他抬起眸光,恰巧看见一抹高大的身形从他旁边擦肩而过,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的那对野鸳鸯又要被打扰了,断水不客气地轻笑,正要转过头,却愣住了。
那个身影走路的步伐不紧不慢,走动期间甚至有一种自带旋律的错觉,断水心里一紧,而后自嘲一笑,拿起纸巾擦拭了下手,对着镜子整理仪容。
他顺着手指把头发往后梳,浓密柔顺的头发沾了水,有点凌乱,他盯着自己光洁的额头怔怔出神。
有些人看上去很是可怜,谈一次恋爱就能要了他的命,实则他身上一个伤疤都没有。
断水一瞬间皱起了眉,想到了些不好的回忆,他摇摇头,洗了把脸,感觉酒劲下去一点后,再把弄乱的头发拨回去。
他又整理了一下衣领,手却有点抖,领口的扣子扣了几次都没扣上。
这时旁边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麻烦借过一下。”
断水一怔,那声音听着好听的紧,像山涧泉又如湖边松,清澈又有力度,最重要的是,一字一句之间的停顿和说话的语气都像极了他认识的那个人。
断水豁然抬头,瞪着眼前的人,咬紧了牙关,久久说不出话,眼眶却慢慢地红了。
长时间被人盯着,鹤游自然不会没有感觉,他回过头,露出一副断水再熟悉不过的脸庞,目光却是陌生的,他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人一副咬牙切齿、目露狰狞的人,问道:
“Excusesme?”
断水用力咽下胸中的气焰,也不知是恨是怨,整个人忽然就沉静了下来,甚至能嘴角带笑的对面前的人说:
“没什么,只是阁下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鹤游疑惑道:“很像?”
“对啊,长得一模一样。”
鹤游:“可是鹤某之前并未见过……”
断水:“胸口和膝盖上还刻着我的名字。”
鹤游:“………”
正当赫游怀疑这人在调.戏他时,断水却突然又是一笑:
“不过他已经死了。”
鹤游:“………”
说完,断水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任身后的人说什么也决不回头。
“故障”了好几次,已经学乖不在宿主忙得时候插嘴的111这次终于忍不住问了:
“宿主你前男友不是很多吗?难道那个是真爱?”
断水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他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
“对啊,我家里还供着他的遗照呢。”
111想了半天没明白什么意思,又问:“胸口刻你的名字可以理解,为什么膝盖上也刻啊?”
断水沉吟了一秒,像是回忆什么,而后面露不屑道:“他说,只想跪在我一个人的面前。”
111:“………”
感觉它好像上了船,但是又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