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燕稷起来看到整个屋子里到处都是狼籍不堪之后,他的心里更是充斥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感觉。
他平时虽然不算节制,但从来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疯狂过,而且他现在感觉腰不酸,体不虚,感觉自己还很可以。
等洗漱完,燕稷临上班前,破天荒地回卧室去看了一眼断水。看着这张熟睡的脸庞,燕稷的心头慢慢涌上一股子暖流。
亲了亲断水的脸颊,燕稷才有些留恋不舍的去公司上班。
司机是跟了他多年的老陈,一大早就在这儿候着了,他一眼就扫到了燕稷脸上的春风得意,心里微微一动,他嘴唇动了动,临出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燕稷敏锐地察觉到老陈的欲言又止,他此刻的心情颇为不错,便说:“陈叔,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别吞吞吐吐的。”
老陈跟了燕稷多年,开的这辆车上接送了无数年轻漂亮的男男女女,对于少爷的喜好他心里清清楚楚,他大多数喜欢这种天真清纯、不谙世事的男孩,所以他大多数情人都还算安分守己,也有些表里不一的,但他从来没见过胆子大把手往少爷身边伸的。
老陈从没管过少爷这些情人的事,做为一个男人,他深知这枕头风的厉害,更何况这次的事情涉及到少爷的两个情人。
他一直是对少爷忠心耿耿的,但是人总是想向上爬的,他年纪大了,不能开一辈子车,况且,管家说是过一段时间就要回老家含饴弄孙了,他若是想在少爷面前表现,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错过了,可就再难了。
老陈沉默了半晌,想了想少爷从蓝若住处出来的神色,心里的那杆天枰晃啊晃,最后还是向蓝若那边倾斜:
“是于少爷他,前一段时间找了侦探偷偷跟踪蓝少爷,拍了些照片,然后在蓝少爷的学校里散步了些谣言,听说他最近又准备有新动作了,其他倒也没什么,只不过照片上露了少爷您的脸,少爷您看看,要不要?”
燕稷听了这些,不甚在意地说道:“不管他,他不敢露我的脸。”
他一向不在意情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只要在他面前够乖巧就行了。
等等……
燕稷豁然抬头:“你刚才说的于良要对付谁?兰文节还是蓝若?”
老陈目视着前方,不敢看后视镜一眼,他尽量稳住声音:“是蓝若少爷。”
后座突然安静了下来,车内的气氛一时很是压抑,老陈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过去了很久才听燕稷说:
“这事儿我知道了。对了,这事怎么不是董叔告诉我?陈叔你怎么知道的?”
董叔就是燕家的大管家。
燕稷的话好像只是随口一问,老陈却不敢随意地答,他甚至早就想到了燕稷会这样问,也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这是下面的人和董哥上报的,我当时正在和董哥下棋,听了一耳朵,董哥可能想着,您一向不太爱管少爷们之间的事儿,就没拿这点儿小事烦您了吧。”
每个豪门要想屹立不倒,都会有自己的一套情报系统,他们会专门养一些人,专门查主人家接触的每个人的社交圈,商场如战场,很多时候,一个家族不是倒在公司破产上,而是倒在了家破人亡上。
所以越是讲究的人家,越是会对子女约束的紧。
燕稷听了这些,倒也没说什么,老陈琢磨着,自己这一关应该过去了,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额头滴了滴汗,正想擦,却听燕稷说:“陈叔你跟了我不少年了吧?”
一句话就把老陈刚放下的心提了上去,他的心高高悬着,答话却不敢迟疑:“25年了少爷。”
燕稷一直没有出声,老陈的一颗心忽上忽下,他知道少爷知道了他的小心思,弄不好,这份工作都不保,他已经五十多了,还能找到什么工作,就是找到了也不如这里薪水高,他一时间担忧又后悔,觉得自己被鬼迷了心窍。
他早知道少爷并不如面上表现的温柔有风度,相反,他睚眦必较,薄情寡义,也最恨别人背叛他。
就在老陈有些绝望时,燕稷开了口:“陈叔这次的事情办得很不错,这个月工资加倍,回去找董叔提吧。”
老陈如蒙大赦地嘘了口气,连连谢道:“谢谢少爷!”
燕稷敲打了老陈一翻,便不再看他,而是想到了于良。
这个小东西他也就是露.水情缘,长得没蓝若白,身材没蓝若好,和他上床也是因为当时有应酬,身边没人,便顺水推舟了。
他原当这个人老实,一双大眼睛看着娇滴滴的,床上也够浪,才留在了身边,但没几次他就腻了,就找个理由打发了。
当时于良也没说什么,接了钱就消失了,不吵不闹,燕稷还当他听话,却没想到,却是在打他的人主意。
燕稷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
下午的时候,于良的手机里被送到了燕稷的办公室,燕稷看也没看:“砸了吧。把他的手机号也注销了,删掉他网上跟此事有关的一切照片,对了,他电脑上没有吧?”
来人说:“电脑我给格式化了。”
燕稷点头:“还是你办事我放心。”
那人正要走,燕稷又说:“老陈最近有些不老实了,盯着他点。”
………
断水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燕稷早就已经不在了,看着屋子里的狼藉,他把衣服收了起来,其他的都交给了钟点工。
断水到小区外吃了点午饭,解决了饥肠辘辘的胃,想了想,拿着燕稷上次给的卡,去了原身爸爸所在的医院。
他凭着记忆走到了门口,正想进去,却听里面的人正说着话:
“孩子他爸,医生又来催费了,我打算把咱们给孩子攒的老婆本取出来,眼看着这孩子这情况,估计也不需要娶媳妇儿了,这些钱就拿来给你动手术吧,要是再不够,我就把咱们房子给卖了,你只要有一分醒过来的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断水在门外静静地听着女人低语,他悄悄地往门口站了一下,看见容颜憔悴的女人正给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丈夫按摩腿部肌肉,女人一直跟男人说着话,神情却是安逸的,竟然看不出她后来结局中殉情的烈性。
断水被这沉甸甸地感情压地喘不过气,他安静地走开,到住院部外的小花园里透透气。
他问111:“蓝若他爸的手术有可能成功吗?”
111:“不好说。”
断水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111说的是“不好说”,而不是“不可能”,那这事就有转圜的希望。
他连忙问111:“怎么说?”
111:“蓝若他爸是突发脑出血,原世界里,他死于手术台,如果想加大他手术的成功率,没有什么办法,比找一个好医生更好的了。而目前国内最好的脑科大夫,现在正集合他的团队专注给一个人看病,那个人,你也认识。”
断水:“别卖官司,赶紧说。”
111:“鹤游的祖母。”
断水一怔,他沉默半晌,点了根烟,手却有点抖,点了几次都没有点着,等点着了他刚吞云吐雾没一会儿,就被人呵斥道:
“先生,这里是禁烟区!这里是医院,你懂不懂规矩,要抽烟那边有吸烟区!”
断水神不守舍地道歉:“不好意思,没注意。”
那人看清了断水的长相,一下子愣住了,连大大咧咧的姿态都娇羞了起来,看着断水的侧脸,眼冒星星。
断水却没注意到,他按灭了烟,脑袋清醒了些,去收费处,拿着燕稷的卡给蓝爸交了些住院费,一个人打车去学校。
蓝爸的病情或多或少也跟燕稷有些关联,用他的钱给原身父亲交医疗费,断水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真要计较,蓝家一家三口都因为他家破人亡,这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
他悄悄地来,也悄悄地去,没有惊动原身的父母。
到了学校,室友们见到他都挤眉弄眼的,“上午的课都帮你答到了,放心吧,不过随堂作业要你自己画。”
断水抿唇一笑,摊开了包,支起画板和室友们挤在了一起。
至于其他同学那种鄙夷不屑的眼神,他就当没看见。
画画的时光过得很快,等断水觉得腰酸腿麻脖子痛的时候,才稍微停歇了下来,这一停,他就看见手机上的屏幕是亮着的。
是燕稷,一连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都是些没有意义的腻腻歪歪的话,好像他俩是真的在谈恋爱一样。
断水当作没看到,等下课了才给他回电话,燕稷的语气在电话里显得很是柔和,断水也有耐心陪他打太极,情话不要命的往外说,断水一边和燕稷聊着天,一边看着时间,看上课时间快到了,他才说:
“我先上课了,不聊了啊。”
燕稷却急忙打断他:“还是上次那个农家乐,朋友又喊了我几次,我想着很久没带你出去玩了就答应了,你那天有空吗?”
断水算了算时间,“可以。”
挂断电话后,还没等他收起手机,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看着屏幕上亮起的“妈妈”,断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