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朱红色的宫门出现在眼前?,宁越停住了脚步,低声吩咐身边的掌事姑姑:“你?跟我一起进去,若是见到?有什?么不对立刻想法子脱身。”
掌事姑姑沉声答应:“是。”
宁越迈步向内走去。太后为了显示对她?的优容,早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如今突然叫她?进慈宁宫,多半没安什?么好心。
谁知见面之后,太后却只是和蔼可亲地关怀了她?的“病情”,跟着?就带她?在园中赏花,宁越一直留神防备,到?最后却是风平浪静,太后微笑着?说道:“难为你?陪我这么久,回去歇着?吧,刚刚才病好,怪可怜见的。”
宁越满腹疑惑地出了慈宁宫,一路细细回想着?,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眼前?就是昭阳宫,她?站在门前?沉吟了半晌,难道是她?猜错了?还是太后已经下了手但是她?并没有发现?
宁越心中一动,向掌事姑姑点点手:“你?先进去看看,我在这里等你?。”
少停,掌事姑姑从里面走出来,向宁越颔首道:“殿下,里面一切如常。”
宁越看了她?一眼,她?面色平静,看起来像往日一样沉稳可信,宁越慢慢地走了进去,门内看起来跟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宫女们有条不紊地收拾着?院子,值守的太监在廊下站着?,一见她?进门立刻躬身行礼。
宁越很快走进了寝殿,里面静悄悄的,原本应该在殿内伺候的宫女不见了,身后响起了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殿下。”
吱呀一声,身后的门关紧了。
燕准一散朝就直接回了昭阳宫,门里面静悄悄的,一个原本躲在廊柱后面的宫女一看见他就抽身往回跑,燕准起了疑心,看了贴身太监一眼,太监立刻抬高了声音叫道:“站住!陛下在此,你?乱跑什?么?”
两个小太监飞快地跑去拦在前?面,宫女只得站住转身,低着?头紧张地说:“奴婢没看见陛下,奴婢该死。”
然而她?紧张到?语无伦次,一双眼睛四处乱瞟,眼看情形不对。燕准没有说话,贴身内监会意,沉声道:“你?刚刚站的地方一眼就能看见陛下,更何况你?是看见之后才跑的,快说,你?瞎跑什?么?”
宫女扑通一声跪下了,哭着?说道:“贵妃让奴婢守在门口看着?,只要陛下回来就立刻去告诉她?。”
太监紧张地看了燕准一眼,燕准没有说话,他停顿片刻,抬手命其他人都留下,自己迈步走了进去。
寝殿的门紧紧关着?,从门缝里依稀能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殿下,臣一直想着?你?。”
燕准一脚踢开了门。
一个穿侍卫服色的男人惊慌失措地转过?头,一见是他就跪下了:“陛下,陛下饶命,是贵妃逼着?臣来的,臣不敢不来啊!”
燕准看向宁越,她?面色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静静地回看他。
“贵妃不说点什?么吗?”燕准淡淡问道。
“陛下若是信我,我就不必说话,陛下若是不信我,我说也?没用。”宁越的笑意深了一分?,毫无畏惧。
燕准沉吟片刻,转身向外走去,沉声吩咐道:“贵妃禁足,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带去掖庭审问。”
两个时辰后,掖庭主管战战兢兢地前?去回复,那侍卫是金吾卫的,从前?曾在昭阳宫值守,之前?在昭阳宫伺候几?名宫人也?都指证年初这侍卫值守时就曾与贵妃说过?几?次话,而昭阳宫现在的宫人又招供说,是贵妃打?发掉了所有人,趁着?皇帝上朝时召回这个侍卫在寝殿私会。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太后的耳目,很快,太后就亲自赶来,轻声细语向燕准劝慰道:“皇儿,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宁贵妃的事还是尽快发落的好,不过?我觉得最好悄悄地发落,免得大将军听?见了消息又要护短,到?时候反而棘手,须知他兵权在握……”
燕准打?断了她?:“母后是不是觉得朕很畏惧大将军?”
太后摇着?头说道:“皇儿说哪里话,你?是君主,大将军即便再跋扈也?只是你?的臣子,不过?,如果能悄悄地解决,比如让贵妃自己病逝或者?其他,那不是更干净?”
“朕自有主张。”燕准淡淡说道。
太后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真没想到?贵妃竟然做出这种事来,唉,皇儿,素日里你?那么宠她?,她?也?是贪心不足,自寻死路啊!”
入夜时,宁溯生收到?消息,贵妃与情人私会时被皇帝当场拿住,已被禁足。
“不可能,乖女绝不是这种人!”宁溯生立刻站起往外走,“我去找陛下!”
“夫君且慢!”苏氏急急地扯住了他,“你?这会子去怎么说?宫里都没有声张,难道你?要跟陛下说你?有安插人从宫中传递消息?”
宁溯生站住了,皱紧了眉头:“说起来,为何我安排在昭阳宫的人反而没有消息?”
夜深人静,昭阳宫里冷冷清清,一个人影也?没有。宁越从宫女房中找到?了火绒,亲手点亮了蜡烛,叹了口气。这下好了,本来还盘算着?怎么逃脱深宫,现在看来当务之急已经变成了保命。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贵妃。”
燕准来了。
宁越抬高了烛台,转身照向燕准。他站在门口处,英俊的脸映在烛光中,身后是大片大片的黑暗,让人看不透他的神情。
“陛下。”宁越笑着?叫了一声,跟着?把烛台放在了桌上。
燕准慢慢地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贵妃,如今只有你?我两个,有什?么话你?尽可以对朕说。”燕准拖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宁越抬了眉,反问道:“陛下想听?我说什?么?”
燕准幽幽地看着?她?,唇边渐渐有了一丝笑意:“朕已经让人盯紧了慈宁宫。”
宁越笑了起来,点头道:“陛下圣明。”
第二天一早,消息悄悄在后宫传遍,贵妃因为与侍卫有私情被皇帝禁足,不日就要公布罪行,大将军府很可能随之倒台。
早就对贵妃独霸皇帝十分?不满的妃嫔们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顿时沸腾了,还不等皇帝下早朝,一个二个都开始精心打?扮,准备趁着?这个空档俘获皇帝。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早朝刚一结束,第一个拦住燕准的竟然是孟幼琳。
她?眉尖笼着?一层轻愁,人也?很是憔悴,堵在御书?房门外楚楚可怜地说:“陛下,我有一句话想跟您说。”
燕准看了她?一眼,抬脚就走。
孟幼琳不管不顾地扯住了他的衣袖,哀哀地说道:“陛下,您还不肯原谅我吗?我已经知道错了,如果您不原谅我,那我宁可在您面前?一头碰死!”
燕准淡淡说道:“你?死或者?不死,与朕何干?”
孟幼琳怔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摇着?头不敢置信地说道:“陛下,您对我难道没有一丁点情意吗?难道您过?去对我的好都是因为我曾经救过?您?”
燕准停顿了片刻,道:“不然你?以为是什?么缘故?”
据实说起来,过?去他对孟幼琳不仅是凤池援手的情谊,也?有几?分?男女间朦胧的好感,只是这短短几?天跟宁越的纠葛却让他看清楚了,这一辈子他大概是没有精力?再去喜欢别的女子了,因为宁越太难缠,已经密密实实地占领了他的每一分?情感。
他绝情的回答让孟幼琳从头凉到?了脚,她?怔怔地拽着?他,涩涩地说道:“陛下,表哥,我陪了你?十几?年,仰慕你?十几?年,竟然比不上宁贵妃在你?身边短短一年的时间,我,我还不真如死了。”
就在此时,燕准觉察到?一丝不对劲。周围太安静了,孟幼琳纠缠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人来拦她?。他扬声叫了“来人”,鼻子里却无故觉得有些痒痒。
头脑中一阵晕迷,燕准努力?保持清醒,看向了孟幼琳:“你?,对朕做了什?么?”
孟幼琳凄楚地一笑,声音飘忽:“我这一辈子从来都是求而不得,身不由己,从没有一次是照着?自己心意选的,不过?这一次,我心甘情愿。陛下,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大政殿外,齐王燕复引着?王丞相和几?个朝臣快步走向书?房,口中说道:“……岑州那边的赈灾粮中发现被人掺杂了大量的稗糠,显见是有人从中动了手脚,须得尽快告知陛下。”
王丞相沉声说道:“此事是大将军一手经办的,我也?不知道详情,只是事关重大,最好先不要惊动大将军。”
几?个朝臣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心里都咯噔一下,王丞相绝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看来这暗中动手脚的人跟宁溯生脱不开关系了。
说话时众人已经来到?了御书?房门外,门虚掩着?,里面却传来了女人暧昧的声音,齐王立刻停住了脚步,惊讶地看向了王丞相:“本王怎么听?着?里面有女人?”
里面的女人突然惊慌地叫了一声:“不要!”
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犹豫着?是否该离开,齐王却脱口说道:“幼琳?”
他快步上前?推开门,高声道:“皇兄,你?对幼琳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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