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文眯着眼:“今日宴席上,我观那沈安哲言行举止,若不是得知其底细,我只怕也会认为其出身不凡。这样一个人物,偏生成了圣上手中利剑,未来变动,怕是难以言说了。”
苏觉点头:“父亲所言甚是,今日沈将军突然来临我苏家赴宴,言行举止中,更是不动声色的透露出了其想要与我苏家结交的心思。”
苏景接道:“若其人所为,乃是圣上吩咐,那其中用意,怕是不得不防。若是乃是其人自发而行,那这沈将军,想也绝不会是安于现状之人,背后说不定便有着什么样的谋划也不定。”
此言出,屋内众人都拧眉细思,便是老夫人和姚氏也是静静听着,唯独苏玙如今对这些事情不大能插得上手,可也逐渐开始进行家族议事旁听,以扩充日后眼界思维。
但他一双眼睛却是不安分,滴滴溜溜的转,此时提了句:“大兄二兄此言,是否有些过大了?我观那沈将军气度不凡,想必也是谦谦君子……”
苏御文瞪他一眼:“你知道什么?那沈安哲是什么人?从一个连普通庶民都不如的破落寒门走出来,到达如今,即便有很大缘故是有着圣上扶持,可若其人真个不堪,你以为圣上会扶持他到这个位份?”
被这一斥,苏玙也不由缩了缩脖子,不过还是小声反驳道:“若是真个照大兄所言,那人有所图,那不如把他拉拢过来,成为我世家之人不就行了吗?反正二妹妹婚事现今也没个着落,我观其人,也是能配得上二妹妹的。即便不做二妹妹夫婿,不还有三妹妹、四妹妹嘛……”
后面的声音却是在屋内众人的逼视下越说越小,姚氏斥道:“我道今日那沈将军来了后你急着找瑶瑶作甚,感情是打着这主意?我告诉你啊,少给我想些歪门邪道的。你二妹妹好不容易有了看中的郎君,且让她自个儿碰碰去,其他的,都等此事后再言不迟!”
姚氏虽然也看中家族大事,可苏姚终究是她疼爱的女儿,自然也是要为着女儿想的,既然女儿有了看中的郎君,且符合家族要求的话,那她自然以苏姚的意愿为先了。
苏御文闻听苏玙言论后,也有些意动的点点头,被姚氏一瞪,也依着她的话说了两句。
好半响,始终一言不发的苏侯双抬手制止了众人议论,众人顿时静下来,视线看过去。
苏侯双身份终是不同,平常只是静静听着,不怎么说话,可一旦开口,那就代表着足够的重量:“行了,事情就到这吧,不管是三皇子还是沈将军这里,三皇子此刻虽无大患,却不得不防,需得小心此人再次牵扯上二丫头。至于沈安哲这里,不妨就暂时按照玄泽与宿志的做法,还是先与他交好,正好也做进一步对圣上的试探之用。”
说到这里,无疑便是给今日的事下了定论,众人对视一眼,皆是应了下来。
后续该如何运作,此自是不提。
且说苏姚离了蔚然堂后,一路上便神思不属,颇有忧虑。
直到回了窈窕阁,她坐在窗前,抬眼望着夜空洒下的盈盈月光,不觉轻叹了口气。
寺桃等人一进屋便动了起来,这夜深了,女郎便要入睡了,可入睡前的准备却是颇为冗杂,自然是要提前一一布置好。
等到将行事都吩咐下去了,寺桃才回了内间,走到苏姚身旁:“女郎呀,夜色寒凉,可别贪欢呀,小心浸了寒气呀。”
苏姚回头,神色略愁:“我倒是指望着能大病一场,也好过陷入如今这个境地了。”
寺桃察言观色,顿时便明了她心中所想。
当时蔚然堂的事,他们作为贴身侍婢,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不过在那个地方,哪里有他们发话的地儿,是以虽然清楚,却并没有言语丝毫。
此刻联想了番,顿时大惊瞪眼问道:“女郎呀,难不成,方才在蔚然堂你所说有看中的郎君一事,乃是随口胡诌不成呀?!”
苏姚苦笑:“倒也不是胡诌,说来的话,倒也是有这么个人……”顿了顿,她道:“那人你们今日未曾见到,却也是知晓的。”
然后说了个名字,寺桃一听,脸上神色顿时十分精彩,显见是想起了苏姚前面还说看不上对方,转眼却又说相中了他……
她心中正五味杂陈着,那边间四已是闻风而动,跑来惊讶道:“沈安哲沈将军?妈呀!女郎,你竟是看中了他?我听说,那沈将军可是寒门出身的,还老在外打仗,这样个人,怎么配得上女郎?”
“这倒不至于。”苏姚便道:“那沈将军,着实与我先前所想大大不同,其人与传闻,倒也颇有几分相合……”
如此一来,倒引得间四更是好奇,连连追问:“难不成是真的?女郎,那人样貌如何,真个那般好看不成?听闻他今年也是三十好几了,即便相貌真个有出众的,可一个大男人,在外风吹日晒的,又不晓保养之道,怕也难逃年老色衰吧……?”
“不可胡说。”苏姚不由瞪了她一眼,而后露出回忆之色,喃喃道:“说来也真个神奇,如他那般的人,所处出身,所处环境,当于我所料不差才是,可哪儿想,他那人……便如天人之姿,谪仙之表,真个神奇……”
寺桃见苏姚这模样,暗道不妙,间四已是大惊失色:“能得女郎这般夸赞,那想来那将军真是不差了,女郎,你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
喜欢?苏姚心头微动,却是摇头:“不过见了一面,哪儿能真就喜欢上了?只不过比起盛京其他郎君来,他也算是勉强能入我眼罢,否则,当时在母亲的逼问下,我也不会出此权宜之计了。”
“那可不一定呀。”间四兴冲冲道:“那些话本子上,不是就老写着什么一见钟……哎呀呀!寺桃,你掐我做什么!”
却是眼见间四越说越离谱,寺桃生怕女郎真个被她绕进去了,赶紧打断了她,却是不理咋咋呼呼的间四,对苏姚道:“女郎呀,如今你既然说了这话啦,可终究你二人还是有着差距的呀!彼此也不尽相熟,接下来该怎么办呀?真个去寻他不成呀?”
“笑话!”间四不满寺桃的打断,闻言霸气道:“以女郎的身份,怎么可能去寻他?既然看中了他,那就是他的造化,叫人去抢过来便是!到时候关在咱们窈窕阁,日夜跟女郎相处,我就不信,凭女郎的手段,他沈安哲除非是个断袖,不然的话,别想逃离女郎的裤裤裤衩儿!”
“胡说!什么裤衩呀!粗俗!那叫石榴裙呀!跟在女郎身边这多年你竟没丝毫长进呀!丢人呀!”寺桃闻言,被她噎的一口气不上不下:“再说了!被女郎看中,那能叫抢呀?那叫请!间四,你没文化,可别坏了姑娘的名声呀!”
听着两个丫头议论纷纷,苏姚呵斥道:“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吧,我都被你们吵的头昏脑涨的。”
她这发了话,两人自是不敢再多言,苏姚回头盯着镜中的自己,抬手抚摸着脸颊继续道:“既然我在母亲他们面前夸下海口,那自然是要采取行动的,至于究竟怎么做,且从长计议罢!今日也乏了,还是早些休息好,没得明日没精神,有损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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