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姚凝眉看去,神色淡淡:“怎么?听你这话,是不欢迎我?既如此,那你何必添个帖子叫人送去我那地处,既不欢迎,岂不多此一举?”
王文茹嘴角微微抽蓄,轻声道:“苏二娘子说的哪里话,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竟会邀约前来。既然来了,那自是不胜欢喜。”
苏姚颔首:“既然你邀请我了,自是要来的,不然,岂不是失礼了。毕竟,我可不像某些人,心中尽是些斤斤计较。”
话中隐含的讽刺,王文茹自然是听出来了,面上难看之色一闪而过,也懒得与她多说,衣袖振了振,淡声道:“此地广大,苏二娘子自游便是!”
王文茹自诩京中第一才女,处处讲究比之苏姚自己也是不逞多让,方才她那讽刺却正正扎到对方痛楚,毕竟上次苏府花宴她王家收到帖子,却未来一人也是事实。
虽说苏姚清楚,这其中自然是有两家关于政局上的某些原因,可小辈间却是碍不着的。
本来还说会有那王家长子王文珏,人称四公子之一的玉公子前来,最后却是无一人到场,自是失了礼。
这是王文茹他们的过错,自然是不可能加以反驳,此番也只能暂退一步离去。
于此来说,苏姚倒是小小掰回了点脸面,只不过看着王文茹等人离去的身影,她还是忍不住冷笑了声,低低啐了句:“德行!”
说着,身后女郎们也三三两两的离开,毕竟此刻苏姚眼看着心情也不好,自然不会有人上去触霉头。
苏玉放与苏念恩见状,也不想老跟着苏姚,便由苏玉放撺弄着苏念恩给苏姚道:“二姐姐,我与四妹妹也去他处转转。”
苏姚正因没见着预料中的人心中略烦躁,闻言也懒得多说,只道了句:“注意些。”便放行了。
等二人离去,苏姚身边顿时清静了下来,沈安哲也不再,此处也无她交好的女郎,是以她也懒得去前面凑热闹,便干脆入了那开的灿烂的桃林转了圈儿,边对间四道:“你不是打听清楚,说沈将军来了此处吗?怎的不见踪影?”
间四也纳罕呢,闷闷的道:“婢子是这么听说的啊,只是沈将军人没在,也真个奇怪……”
寺桃便道:“会不会是中途有什么事,又给绊住了呀?”
间四忙不迭点头:“很有可能。”
寺桃又问:“那女郎呀,没见着沈将军,咱们还在这儿待下去吗?”
苏姚折了枝桃花儿,微微拧眉:“来都来了,便待会儿再说罢。”
说着,几人出了林子,却迎面见得一女郎过来,口中惊喜唤着:“瑶瑶?哎呀瑶瑶你也在呀!”
苏姚闻言看去,竟是一身粉衣的柳韵儿,面上喜色顿起,忙就快步上前,与柳韵儿交握住手道:“韵儿,你怎的也来了?什么时候到的观中呢?”
柳韵儿闻言,顿时就跺了下脚,嗔道:“你还说呢!往年咱们都是一同上的锦山,今年你怎的送了封信便自个儿先来了?”
苏姚有些讪讪,自是不好说心中目的,顾左右而其他的糊弄过去:“母亲今年叫我早日上山看望姐姐呢。”
又赶紧道:“怎的就你一人?庆玉呢?可来了?”
“她家中有事,比我晚走一步,不过想来今日晚些也该到了。”柳韵儿说着,看了看四周奇道:“王文茹弄这场面作甚?你也真个来了?”
苏姚更是不好说自己前后反反复复,只因个男人……
假意凛然道:“她王文茹不去我苏府宴会那是她不懂礼数,我自不会如她。再说了,来了锦山三清观,这后山本就是一景,便是她王文茹不做席我也会做的,如今不过是她王文茹快了步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柳韵儿顿时佩服的看着她:“还是瑶瑶识大体。”
苏姚被她夸的有些脸红,面上却微微笑着,不动声色。
这时,前方传来阵阵女郎惊呼声,间或还有些许郎君的声音传来,柳韵儿好奇的望去:“那是在做什么,瑶瑶,我们也去瞧瞧罢。”
苏姚本不想去,可见柳韵儿兴致颇浓,也不好出言拒绝,便就同意下来。
不过觉得老这样耗着时间也没多大意思,她眼眸微转,慢了脚步低声吩咐间四和寺桃:“你们去周围悄悄打探一番,看看那人到底还来不来?”
待两个丫鬟领命去了,苏姚才伴着柳韵儿来了前方场地,却见是王文茹为首,还领着几个郎君在此处设了局,做投壶游戏玩。
……
且不提宴会如何,只道苏姚那心心念念的沈将军,与那王家大朗王文珏出了院落,几进几出却是走了约莫盏茶时间,来到了一处占地颇广的院落。
沈安哲见状,眼眸微动,道:“玉彦兄,不是入宴么,这是……”
此处幽静雅致,却分明不是邀约宴会场地所在。
在沈安哲旁侧有一温雅男子,衣着锦袍,俊逸非凡,貌比潘安,正是盛京四公子之一的玉公子,王文珏。
听得沈安哲此言,他手中折扇轻轻一磕,面上露出丝神秘莫测的笑来:“宴会时日尚早,致礼兄不必着急,在此之前,却有一人,需得引荐与致礼兄。”
“哦?”见他如此神秘,沈安哲眉宇微动,探问道:“不知这里面,可是何人,能否先告知一二,我也可做个准备?”
“那却是不必。”王文珏摆手言笑道:“说来,此人与致礼兄也算颇有渊源,至于到底是谁,却是不可说。致礼兄且随我入内一观,便既明白。”
见此,沈安哲便知是打探不出来,左右看他这情况,显然是早就打定主意的,是以也没有多说,干脆笑道:“既如此,那便有劳玉彦兄了。”
“不碍事不碍事。”
两人说着,已是入内,在经过一个抄手游廊时,沈安哲的视线却不由望向了廊下挂着的一个鸟笼子上了。
那笼子里正有只五彩斑斓的鸟儿上蹿下跳,见人来了便叫唤起来:“你好~你好~”
沈安哲看着那鸟儿略略出神,却是不由浮现起前世画面。
说来,前世自己与苏姚在锦山道观相遇后,回京便遭遇了她的纠缠不休。
可那时的自己已是清楚她的身份,更是明白,其人因与三皇子在苏府闹将出了好大的丑事,弄的满城皆知,掀起阵阵风雨。
而后,更是引起了苏家与皇家的对立,可以说那段时间里,皇城内外皆是知晓,两者之间的纷乱不过就在一念之间。
身为天子近臣,自然也第一时间知道,那三皇子为了缓解这样的局面,竟提出让皇上下旨赐婚的事情。
沈安哲知道这事后,虽然暂时还没被圣上批准,可他自然清楚圣上很是意动的。
皆因此计乃是一举两得,不仅能让世家首耳之一的苏家,与皇家拉扯上关系。
即便拉扯不上,那也可借此撕裂苏家与世家的关系,再以此逼的苏家在后续的党争中,不得不选择皇权。
而这个时候,苏姚却死死的缠上了自己,自然是让他心中烦闷不已的。
皆因,其实那时的自己早已对她动心,可惜却因生来漂泊,从未有过感情执念,是以都没能明白过来。
只当是单纯的讨厌她的纠缠,而那时他的府中正好也有这么一只被人送来的鹦鹉,他特意将其(调)教好后,等苏姚再次来时送给她。
苏姚满心欢喜的接了,当时喜得满脸甜蜜,还对他道:“你口口声声说烦我,厌恶,不喜欢我,却又送我这样东西,本依着我意,该要好生拒绝下下你的脸子,不过看在是你初次送我礼物的份儿上,那我便收了罢!”
沈安哲听她此言,脸色古怪的看了眼她,随后一言不发,冷哼了声:“随便你!”便就大步离去,‘砰’的声命人便将将军府的大门关上了。
只不过,他却没有离去,而是鬼使神差的立于门后,清楚的看见,那女郎拎着那鸟笼子欢欢喜喜的,丝毫没有往日吃了闭门羹的失望。
他还看见,当她提着那鸟笼子逗弄,那五彩斑斓的鸟儿却叫:“聒噪!聒噪!”的声音后,女郎瞬间便凝固的笑脸。
当时他在门内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眶几乎是眨眼间便就蓄满了水盈盈的泪光。
可她在出神反应过来后,愣是没让泪水滴落,反而发了狠似得眨眼将泪意逼退,对着紧闭的将军府喊:“沈安哲!如今你嫌我聒噪,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离不得我的聒噪!一天不行,那就两天!两天不行!那就三天!只要你一日不曾喜欢我,那我就一日不会放弃你!”
门内的他听见这话,心尖就似被一只大掌狠狠的揪在了一起。
可惜那时的他不懂,那叫心痛!
眼前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旁侧王文珏见沈安哲的目光,便微微一笑:“致礼兄可是看上这小东西了?”
沈安哲回神,低笑道:“小东西挺可爱。”
王文珏见状,便哈哈笑着,挥手道:“既然致礼兄喜欢,那送你了便是。”说着,就叫人将之取下,送到沈安哲的住处去,随后又做引,指着前面隔岸的廊阁笑道:“致礼兄,瞧,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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