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渊倒在了荒僻无人的巷角。
他腹痛如绞,只能将身体尽可能地蜷缩起来,试图缓解这种从未经历过的痛苦。
可是剧烈的疼痛却从腹部蔓延至全身,让他控制不住地抽搐颤抖。
胃里像是火烧一样的热,喉咙间不间断地传来难以忍受的干呕感。
男孩死死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可身体本能的反应却根本不受意志力的控制。
胃部剧烈地痉挛,热潮翻滚着上涌。
“——哇”
贺成渊从地上缓慢地爬起来,缩到了角落里。
他刚刚把辣水都给吐干净了。
一点不剩,胃里变得空空的。
盯着地上的污秽,小孩抿紧了嘴唇,眼尾一点一点地泛起红晕。
——这是顾曦送给他的。
扭头向福来客栈的方向望去,贺成渊的眼睛里透出赤|裸|裸|的渴望。
他望了好久才收回视线,抿了抿唇,没去管依然隐隐作痛的肚子,默默站起了身子。
来到一处堆满了积雪的地方,贺成渊抓起一把雪,从手指开始仔细地揉搓了起来。
这几日连着下了好几场大雪,天气尤其寒冷。
路上的积雪还没来得及融化就又落起了新的,冰碴里混着细雪,堆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白得很干净。
雪很凉,擦在皮肤上的时候会有些刺痛。
可是却能把皮肤上那些黑色的东西全都抹下去,露出泛着青紫色的真实的皮肤。
一点也不脏的皮肤。
贺成渊很认真地揉搓,一丝不苟,像是在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
从左手擦到左臂,然后是右手,右臂,脚踝,小腿……
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他能够触碰到的地方,就连手指缝都擦得很仔细。
将能擦干净的地方都擦干净,贺成渊起身向着福来客栈的方向走过去,却发现视线被一个极具压迫性的身影完全遮挡。
赵三正向他走过来。
男人的身材很高大,虽然弯背驼腰,可却还是比普通人要高上几分。
他的脸色因为常年酗酒而变得青白,眼神浑浊而晦暗,额头和鼻翼的皱纹间藏着明显的污垢。乱蓬蓬的胡子和头发搅乱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狰狞。
身上的衣物虽然看起来很厚实,但是却很脏破,看起来没补过也没洗过。
“原来你躲在这,”看到躲在墙角的贺成渊,赵三笑了,咧出一嘴焦黄的牙齿。
他大步走过来,伸手抓住贺成渊的头发,揪着小孩往小巷更深处扯。
贺成渊拼命挣扎,被男人反手一巴掌打在脸上,鼻血飞溅,双目紧闭,没了动作。
软趴趴的身体随着男人前行的步伐摊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拖痕。
“小畜生还挺能躲,找了半天没找着你,”男人嘴角上翘,眼神狠戾:“之前看到你从福来客栈跑出来了。”
“说吧,弄到了什么好东西?”
赵三拽着贺成渊的头发,将男孩绵软的身体高高地提起来,强迫贺成渊与自己对视。
“别装死!”
“说话!”
磨盘大的手掌,狠狠地扇在贺成渊的脸上,将贺成渊扇得吐出一口血沫。
见贺成渊沉默着不回答,赵三也不废话,直接上手在贺成渊身上摸索起来。
“我看你跟之前那个小少爷走得挺近的,那小少爷没送你点好东西?”
赵三猥琐地笑着,眼神上下打量着贺成渊的身子:“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勾搭上的人家。”
“既然都跟到客栈里了,嘿嘿,难不成是跑去卖了|屁|股|?”
“真是想不到啊,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那么小的奶娃娃就懂得玩男人了。”
赵三刚捡到贺成渊的时候,村里的人牙子曾经找到过他,愿意出价五两白银把贺成渊买走。
五两白银对赵三来说简直就是天价,所以他一个好字脱口而出。
接过人牙子递过来的卖身契,听着人牙子不断催促他画押,看着人牙子那张故作镇定,实则激动不已的脸。
赵三突然意识到,他发财的机会来了。
他后悔答应得这么快了。
他觉得如果他能将贺成渊的卖身钱好好讨价还价一番,很可能卖到三十两都没有问题!
而用余光偷瞟贺成渊的人牙子,此刻内心也十分激动。
虽然因为年纪太小还没长开,但是见多识广的人牙子一眼就瞧出来,贺成渊绝对是罕见的美人坯子。
带去南风馆,最少也能卖一百两!
结果就在赵三和人牙子商量价钱的功夫,贺成渊居然捡起一块碎石,在脸上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看着半张脸变得血肉模糊,注定会在脸上留疤的男孩,人牙子和赵三气得连声咒骂,不得不终止了交易。
一想到那日的情景,赵三就觉得晦气。
他四处搜索,在摸到男孩月匈前的异物时,挑起眉毛:“藏的这是什么?”
原本一动不动的贺成渊,突然奋起反抗,手脚并用地抵挡挣扎。
他疯了一样的抓挠,尖锐的指甲划过男人的手臂,带出一道道长长的血痕。
“小畜生,找死是么!”
赵三吃痛,怒吼一声,抬手把贺成渊摔了出去。
贺成渊的身体毫无遮拦地摔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使他瞬间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还敢跟我动手,老子我踹不死你!”
贺成渊的反抗彻底激怒了赵三。
他吼声高亢,脸红脖子粗地怒骂。
一边骂一边踹,毫不留情的大脚踹得贺成渊口鼻流血。
贺成渊死死地护着胸口的位置,咬着牙,一声不吭。
倔强的模样惹得赵三怒气更胜,奋起一脚干脆将他卷出了巷子,踢到了集市的人群中,引来众人的阵阵惊呼。
“你给我松手!”
赵三狠狠一脚踩在贺成渊的胸口,脚下逐渐用力,细瘦的身躯发出刺耳的骨裂声。
“你松不松!”
“松不松!”
“松开!”
比起想要得到贺成渊胸口藏着的东西,征服贺成渊的欲望在这场单方面的虐打中彻底占据了上风。
赵三再没有半点顾忌地狂踢,踢得贺成渊的身子像个破麻袋一样不断地往前翻滚。
集市上的人们被这惨烈的一幕惊得四散而开,担心自己会被误伤,根本没有人敢上去拉扯住已经发狂暴走的赵三。
贺成渊疼得全身痉挛,却还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他死死地盯着赵三的脸,好像要将这个人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你再敢看老子一眼,老子就把你娘先奸后杀!”
贺成渊的眼神彻底激怒了赵三,因为他打心里不想承认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个孩子的眼神而感到恐惧。
贺成渊的身体猛地抖了抖,垂下了眼睛。
赵三踢得浑身酸累,气喘吁吁地站着,虚张声势地吼道:“松手!”
贺成渊原本死死护住胸口的手,缓缓松开,露出了胸口早已被踢碎的瓷瓶。
“你别,”他的嗓子哑得不成调子,咳着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求…你,别伤害…我娘。”
“求…你…”
碎裂的瓷片扎满了小小的手掌和单薄的胸膛,随着男孩急促的呼吸而不断起伏,带出一片刺眼的猩红。
“艹!”
看着那些明显价值不菲的瓷瓶碎片,赵三气得怒火中烧。
他用最后剩下的力气狠狠地又踢了贺成渊一脚,恶狠狠地威胁道:“小畜生,你给老子记住了!”
“以后再有好东西留着不交,被老子发现一次,就艹你娘一次!”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头被踢得磕在墙上的贺成渊,身子彻底软了下来,一动不动。
旁观的人们见赵三走远了,这才慢慢围过去,对着离去的赵三和倒在地上的贺成渊指指点点,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