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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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见深本不该这般急不可待,他本该在筵席开到一半的时候,才好借口透透风,出来寻她。

可他忍了一个多月没见她,着实想见她,想着她不过就在御花园内,与他相隔甚近,便想着,先来见一面便好。

楚见深看着她精致的妆容,只觉得她处处皆是美极:“许久未见县主,县主近来可好?”

一个多月未见到楚见深,骤然见到,穆简面上不由透出几分笑意:“多谢四殿下挂念,一切都好。”

楚见深想出了来找她的借口:“近来查案并无什么进展,劳县主久候了。我来此是来告诉县主一声,我并未放弃查案,一切照旧进行着。一旦案件有所进展,我必会通知县主。”

“我自是相信四殿下的,”穆简含笑,语气中多了一番别的意味:“可若是案件一直毫无进展,殿下便不会来找我吗?”

楚见深心中轰然,他面上空白了一瞬,口中却道:“自然不是。只要县主不嫌我多事,过了年节我便来拜访县主。”

穆简拿出了百分百的演技,面上含羞带怯,低声道:“是殿下别忘了我才好。”

楚见深心口一热,面上霎时通红通红,眼睛灼灼看着穆简,浑似忘了身边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穆简正要再添两句,就听耳边传出了一声声参拜的声音。

“参见大皇子殿下。”

穆简转头,便见楚见微自右侧花园而来,正立在不远处,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个。

穆简行礼:“参见大皇子殿下。”

楚见深转头看向楚见微,眼中几乎掩不住得偿所愿的欢欣:“见过大皇兄。”

楚见微远远瞧着穆简与楚见深站在一处,两人交谈时眉眼含笑,似是一对小情人般亲昵。再看楚见深发亮的双眼,楚见微原本想见穆简的心情顿时沉了下去,他目光沉沉看了楚见深一眼,一言不发,转头离去。

楚见微已许久未去嘉国公府,楚见深看向穆简,柔声问道:“在大皇兄面前,我们还要继续演下去吗?”

穆简含笑:“既然开了头,自然要继续演下去。总不能反反复复,让他心生念想,那才是对不住他。”

“县主说得有道理。”说了几句话,楚见深便告辞离去了。

楚见深离开后,御花园中的命妇与贵女看乐安县主的眼神又有了不同。

京中早就有传言太子薨逝后,乐安县主与大皇子楚见微走得近,今日一看,乐安县主不仅与大皇子走得近,似是与四皇子走得更近。

原本眼带嘲讽的贵女们顿时偃旗息鼓。

虽然太子殿下薨逝了,可乐安县主身边依旧围着皇子龙孙。

不管乐安县主与四皇子走得近也罢,与大皇子走得近也罢,总归是是被皇子青眼的贵女,将来说不准会成为皇子妃,或者可能更上一步,绝不是一般人能攀得上的,更不用说嘲讽她了。

不多久,后宫妃嫔渐渐来到园中落座,当陆贵妃一身华服出现在上首时,宫宴正式开始。

上首坐着的是贵妃与一众宫廷后妃。左右两侧坐着命妇与贵女。宴席中央空出一大片来,自有弹奏乐器的乐师与唱歌跳舞的舞姬。

往日宫宴,许是会有贵女上前表演才艺,而今正是极冷的时候,弹个琴都要冻到了手,贵妃也没有安排世家贵女表演才艺的意思,只对着众人说了几句吉祥话,对着坐在前头的亲王妃等人敬了几杯酒。

宫中的御厨都有好手艺,从他们手里出来的美食自然都是珍馐。

只是宫宴之时,御厨要备好前朝后宫无数人的宴席,为防来不及,有许多菜式都是提前做好的,冬日里只需片刻,菜肴便失了热度,就算重新热过,味道也差了许多,再者,有些上的慢的菜,都已经凉了。

冬日里的冷菜可不好吃。

穆简对宫宴兴趣缺缺,只低着头沉默吃菜,挑着几种尚有余温的菜肴入口。

待穆简吃了七分饱,再抬头时,便见穆姝早不知哪儿去了,连长宁郡主也移步到了其他命妇的小桌边交谈。

这御花园中的命妇与贵女,穆简没一个相熟的。

京师里的世家贵女都传乐安县主是个清冷高傲的性子,不与其他人来往。只有穆简知道,她明知自己到了时间就会“死”,除了走剧情外,穆简着实不想交往许多人,免得自己与这世界牵扯过多,也免得“死时”至交好友要替她哭过一场。

穆简在小桌前呆坐了许久,看着桌上冷下来的菜肴着实无法下口。花园内热热闹闹,命妇贵女们皆与交好的人三三两两交谈着。穆简顿时感觉有几分寂寞与无聊,她站起身,想找一个地方独处一会儿,就算是赏赏冬日草木流水,也比被别人赏看来的舒服。

右侧御花园是皇帝、皇子与百官所在,穆简不想在节日里惹出事来,便朝着左侧的千秋亭行去。

想着必有许多人在千秋亭中休息,穆简索性停在半道,停在一处假山流水前,看看左右无人,便在一处石凳上坐了下来。

夜色寂寥,冬日里夜风寒冷似刀,石凳冰冷,穆简缩了缩身子,明明觉得有些冷,却不想回到热闹的筵席中去。

难得这般在夜色中独处,穆简心头也静静的,她抬起头,想起那句人人都知道的诗句——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本该是熟悉到失却了感觉的诗句,穆简却陡然间眼中一热,她不愿多想,忙在脑中唤起了系统:“系统,你可不可以提供一本小说给我看?”

系统:“小黄文要么?”

穆简笑:“来者不拒啊!”

系统:“……我只是开玩笑的,还是等你保持人设完成任务回现代了,随便你看。”

穆简:“系统你都能提供这个世界的原著给我看,那你提供一下其他世界的原著给我,肯定没问题的。”

系统:“有问题。你没这个权限。”

穆简:“难道就不能通融一下下?就一下下?”

系统:“我是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系统,你别想了。”

“……”穆简:“你确实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穆简正在与脑中的系统瞎唠嗑,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来自于假山之中,似是男女亲热的声音,伴着这声音的是一个娇柔的女声:“世子殿下,这儿实在是太冷了,我们回府嘛!”

“这儿才刺激!”男声却是打定了主意,没有丝毫更改的意思。

穆简扶额,她都已经跑到这么冷僻的地方,居然还能被她撞见事儿?!

穆简缓缓起身,转身欲要离开,却不想踢到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

“噗通!”

小石子落水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分外清晰。

“谁?!”假山中传来男子冷喝。

穆简一脸苦笑地转头,看向从假山中走出来的一男一女,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行礼:“参见世子殿下。”

从假山里出来的,正是诚亲王世子楚一丘,与一个躲在他怀中的女子。

“县主?”见到穆简,楚一丘面上的厉色顿时散去,他愣了愣,推开怀中的女子,对着那女子冷道:“回自己的位置去。”

那女子听见楚一丘的冷言冷语,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她理了理衣衫,朝穆简屈膝一礼,便匆匆往一侧跑去。

楚一丘抿了抿唇,面色有些泛白:“县主见笑了。”

穆简尴尬极了,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我打扰世子殿下了?”

“你……”被撞上这样的场景,就算是和自家府中的侍妾,也着实荒唐丢脸,楚一丘似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穆简想了想,行礼告辞:“世子殿下,那我先告辞了。”

“等等!”楚一丘叫住穆简,想了想,道:“先太子薨逝,一丘知道县主身边还有四殿下帮着县主。只是,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县主也可来找我。”

穆简有些惊讶。

穆简与诚亲王世子并没有什么交情。况且,穆简也隐隐听说,在朝堂上,诚亲王与嘉国公是有些龃龉的,她没想到楚一丘会说出这样的话。

穆简脸上露出微笑,算是接下这份善意:“多谢世子殿下。”

这时,楚一丘突然侧过身,朝着穆简的身后一拜:“参见四皇子殿下。”

穆简回过头,就见楚见深正带着一人朝她的方向而来。

“参见四殿下。”穆简笑着行礼,可看到楚见深身后跟着的那人,面上的笑容淡了淡。

楚见深身后的中年男子上前几步,俯身行礼:“散秩大夫孟东林参见世子殿下,见过县主。”

穆简看了看垂着头的孟东林,又转头问楚见深:“四殿下怎么带着这位孟大人过来了?”

楚见深神色自若:“我今日一见孟大人,便觉得孟大人合我眼缘得很。我特意带孟大人拜见了大皇兄,三皇兄,又带他拜见了嘉国公,这才带着他来见过县主。等会儿,我还要带着孟大人,多认识认识朝中大臣。”

楚见深查不出孟东林背后的主子,索性就主动出击,带着孟东林去见大皇子与三皇子、甚至还有嘉国公,就是想看看他们相见时是个什么情形,看看能不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穆简心领神会,口中却道:“那四殿下当真是看重孟大人。”

楚见深笑:“我看孟大人心态稳得很,遇见我与几位皇兄神色变都未变过。这等人才,也不知为何会一直屈居在侍卫处。”

孟东林垂着头,语声平稳:“四殿下谬赞了。微臣素来不擅交际,一下子见了这么多皇子龙孙,微臣怯于皇家威严,都不知该如何表现了。若是有失仪的地方,请殿下万万不要怪罪。”

楚见深笑了笑:“孟大人真是自谦了。我就觉得孟大人这般人才真是少见得很。”

一直沉默着的楚一丘突然皱着眉开口道:“……我瞧这位孟大人,似是有些面善。”

楚见深眼中闪过一丝惊色。

穆简诧异道:“世子殿下认得这位孟东林孟大人?”

楚一丘眼中露出回忆的神色:“……我似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孟大人。”

孟东林面皮抽搐了一下,他低声道:“世子殿下怕是记错了,微臣出身边疆,还未曾拜会过世子大人。”

孟东林朝着楚见深行礼:“许是吃了几口冷菜,微臣肚子有些不舒服,唯恐失仪,请恕微臣告退了。”话毕,孟东林一手扶着肚子,匆匆转身离去。

“我想起来了!”楚一丘转头看向穆简:“县主,我似是小时候在父王的书房见过这位孟大人。”

远去的孟东林脚步顿了顿,加速离去了。

楚见深看向楚一丘,笑道:“今日真是多谢世子了。”

楚一丘有些茫然:“四殿下何出此言?”

楚见深笑笑,没有接话,而是对穆简道:“县主,借一步说话。”

穆简点点头,她对着楚一丘告辞,跟着楚见深朝着右侧花园行去。

楚一丘留在原地,怔怔道:“若是真能帮上她才好,可惜……有的是大皇子、四皇子护着她,哪里轮得到我去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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