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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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两人一直站在冷僻处,未免有私会之嫌。楚见深便带着穆简在御花园中逛了起来,路上时不时会遇上几人朝楚见深行礼。

楚见深一手拨开树枝,一边缓步沿着假山前行,一边道:“想不到,竟是诚亲王。”

出身边疆的孟东林是不可能与诚亲王有来往的,更不用说出现在诚亲王的书房这样的地方。

加上刚才楚一丘说面善时孟东林的神色,楚见深已经可以确定,孟东林就是诚亲王的人。

楚见深花费无数时间和人手探查的孟东林背后的主子,便是诚亲王。

穆简:“确实……谁都想不到,竟是诚亲王。”

楚见深步履极慢:“诚亲王主管理藩院,而皇家狩猎场正是由理藩院打理的。当初先太子在皇家狩猎场遇刺,诚亲王掌握着皇家狩猎场的护卫事宜,他想要放一个人进来,实在是比旁人容易许多。”

穆简跟在楚见深身后,落后他一步距离:“我亦听闻,在朝堂上,我爹与诚亲王早有不和。想不到,诚亲王那般早便安插了孟东林到我爹身边,还窃走了我爹与哥哥的书信,还有我抄写的诗词。”

对于诚亲王参与太子案一事,也极出乎楚见深的意料。

在楚见深眼中,嘉国公是靠着军功才一步一步成为大成朝举足轻重的重臣的。

而诚亲王,楚见深一直以为,他是由父皇亲手扶植起来的势力,为的就是平衡嘉国公在朝堂上的势力。若非如此,诚亲王作为一个不掌兵权的宗室,又如何能够与军权在握的嘉国公在朝堂上针锋相对。诚亲王靠的,便是父皇的倚重。

按楚见深推测,诚亲王应当是父皇的人,与父皇是有着某种默契的。

可诚亲王参与了太子案,这不知是不是意味着诚亲王早就对父皇没了忠心。

楚见深对太子案的内情还保留着几分怀疑:“这件事的幕后主谋,许是诚亲王。又或者,诚亲王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我某个皇兄手中,这才令诚亲王动手。毕竟,孟东林此人的存在,更像是诚亲王对付你爹的手段,不像是为了谋刺太子才出现的。”

穆简点点头:“至少……这件事与我爹无关。”

楚见深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穆简,眉眼间不由带出点笑意:“松了一口气?”

穆简嗔了楚见深一眼:“自然。”

这次见穆简,楚见深太能感觉出穆简对他态度的差别,他唯恐自己错估了穆简的意思:“你……”

穆简抬头,笑盈盈看他:“怎么?”

清冷月光下,她无暇的雪肤似是泛着淡淡的荧光,美的惊心动魄,那盈盈笑眼中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情意,面上神色却是货真价实的亲近,楚见深深喜不自胜、情难自禁,压在喉间千百次的呢喃缓缓吐出:“简儿……”

穆简本还想慢慢改变态度“从”了楚见深,可听到他这般亲昵而柔情的话语,反而涨红了脸。她咬着唇想——楚见深现在是要挑明吗?

楚见深往前一步,与她的距离已到了呼吸可闻的地步,楚见深张口:“……”

“县主我来救你——”不远处突然传出一声大喊,打断了楚见深的话。

楚见深与穆简一愣。

楚见深顿了顿,肯定道:“这是大皇兄的声音。”

“跟我来——”楚见深一手环上穆简的腰肢,脚下一点,飞身落在假山上,又在林间纵横飞跃,稳稳落在了一颗大树上。

站在粗壮的树枝上,一手扶着粗糙的树干,穆简发觉自己站在一颗极高的树上,也能看得极远。

楚见深立在穆简身侧,一手指着一个方向:“县主你看。”

穆简顺着楚见深的手看去,便见那御花园的大湖中正有着一个女子在湖中心挣扎着,而大皇子楚见微已跃进了湖水中,飞速朝着那湖中心的女子游去。

电光火石之间,穆简看清了湖中心的女子是谁!

那是穿了一件水蓝色衣裙的穆姝!

霎时间,出现在东院的秋风,带着小包裹的穆姝这些画面在穆简脑中闪过。

是秋风看到了她穆简今日穿了水蓝色的裙衫,穆姝这才在小包裹中带了一件相似的水蓝色长裙,为的就是让楚见微以为落水的是她穆简——穆姝这次进宫,就是为了大皇子楚见微!

穆简倒抽一口凉气。

大皇子楚见微若是救了落水的穆姝,两人便算是有了肌肤之亲,为着嘉国公府的声誉,长宁郡主一定会求陛下让穆姝嫁入大皇子府!

穆姝计划周详,又在冬日里果断跳入几近结冰的湖水中,拼命一搏!

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穆简心中生出一种惊慌,虽然原著中穆姝确实嫁给了大皇子楚见微为正妃,可……他们之间并没有这么一出“落水救人”的戏码。而且,穆姝是在她穆简死后,才与楚见微有了婚事的。

穆简慌张道:“四殿下,救人啊!”

楚见深却一动不动,他看向穆简,目中带着深意:“县主是叫我救哪个?”

穆简转头看着楚见深的目光,也顿住了。

楚见深武功高强,若是让楚见深救了穆姝,那与穆姝有了肌肤之亲的人岂不是换做了楚见深?难不成要让楚见深去娶穆姝?

可若是让楚见深救马上就要“落入陷阱”的楚见微——楚见深怎会在这种情况下去救情敌?

楚见深远远看着湖水中的两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妹妹如是,大皇兄亦如是。”

楚见深不急不缓道:“我不救你妹妹,她要的本就是大皇兄。”

“至于我为什么不救大皇兄,简儿……你知道的,对不对?”楚见深看向穆简,目光幽深。

如此近的距离,楚见深目光灼人,穆简心跳微微加快,她几乎无法思考,呆呆地重复了一遍楚见深的话:“为什么不救?”

楚见深笑看着穆简,直将她看得红了脸:“我自然是希望大皇兄与你妹妹凑做一对了……”

楚见深与穆简站在高高的树杈上,加上黑夜遮掩,很难被人注意到。

另一边,楚见微急急游向湖中心的女子,他一手抱过穆姝,带着她朝岸上游去。

楚见微一边游,一边口中焦急而心疼地道:“县主你没事吧?县主你没事吧?”

穆姝发髻凌乱,黑发大半盖在脸上,她冷得浑身打颤,早已失了神志。

等楚见微抱着穆姝游上岸的时候,湖水旁边已站了不少围观的官员,连皇帝也被惊动了。

看见皇帝远远走过来,楚见深一手拉过穆简,飞身遁走。

皇帝缓步走到了岸边,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官员。

楚见微跪在地上:“儿臣,儿臣看到县——”

穆姝脸上的黑发已垂落下来,露出了她冻得青白的脸,她痛苦地咳出几口冰水。

楚见微这时才惊觉自己认错了人!他的心霎时比冬日里的湖水还要寒冷:“……儿臣看到她落了湖,便出手救了她。”

皇帝微微垂头,看了楚见微一眼,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穆姝一眼,恨铁不成钢:“胡闹!这姑娘落了湖,自有太监侍卫去救她,哪用得上你?”

楚见微垂下了头。

之前宫宴开始之前,楚见微已见过穆简一次。当时穆简梳着繁复的发髻,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裙衫。

当楚见微看到水蓝色裙衫的女子落在湖中心,又听旁边呼救的侍女提过“嘉国公府”几个字,楚见微早就心神大乱,他哪里想到,这竟是嘉国公府的另一位小姐,而且,她竟恰巧穿了与穆简相似的裙衫。

楚见微脑中混乱起来,他只记得宫宴之前看到穆简,只注意了她与楚见深含笑的眉眼,压根没注意到其他人是否穿了和她相似的衣裙。

此时他已经救了落水的世家小姐,在这般众目睽睽之下,楚见微已想到了自己这种举动的后果,他整个人恍惚起来:“儿臣……儿臣……”

皇帝摇了摇头,高声道:“来人!还不将大皇子与这位姑娘送去更衣!”

“是!”

立即有几个太监上前,扶着楚见微去一旁的宫室。

又有几个健壮的侍女架住了半昏迷的穆姝,朝另一处宫室而去。

皇帝身后的官员也是窃窃私语起来:“不知这是哪家的贵女?”

“若是侍女丫鬟便罢了……世家贵女失了清白……这……”

……

皇帝面色一沉:“谁来告诉朕,这是哪家的贵女?”

皇帝身后的官员面面相觑。

不多久,嘉国公穆远快步走来,他面色黑如锅底,穆远跪在地上:“是微臣!这是微臣家的二姑娘穆姝。穆姝御前失仪,是微臣管教无方,请陛下赐罪。”

“穆姝?”皇帝皱了皱眉。

皇帝是极喜欢嘉国公府的乐安县主的,可庶出的二姑娘穆姝皇帝是没见过的。

这种御花园落湖、皇子救人的戏码,在皇帝看来,要么就是二姑娘穆姝蓄意如此,要么就是有人陷害二姑娘穆姝。

这次最后救人的是未婚的大皇子楚见微,在皇帝看来,这件事是二姑娘穆姝的戏码的可能性更大,心中对穆姝生出一股不喜。

但嘉国公与长宁郡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皇帝面色平静下来:“原来如此。竟是嘉国公府的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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