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纵我虐你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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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书房前,门正是半开着的。

秦屿站在门口,揉了揉眉间,等到脱离先前的思绪后才走进去。

“父王。”

安王正撑着额头倚在书桌前,眼下是一份文书,他脸色并不算好。

见到秦屿进来,才坐直了身体,“孟及然这个老奸猾,表面装得不偏不倚,非肯拿了好处才肯伸手。”

孟及然是皇上钦定的太子太傅,只可惜太子与他并不亲密。太子薄情寡义,孟家孟公子曾为一名被送入东宫却第二日就被杖毙的女子求情,太子不仅不念旧情,反而自此以后公开数次给孟家难堪。

孟太傅是文臣之首,太子不懂变通,倒是便宜了他有可趁之机。

秦屿拱手道:“孟家从来都是清正中立,王府只要不与他交恶便可。更何况我与孟公子交情不浅,父王倒不必非要在这上面下功夫。”

“你懂什么?”安王看见长子不卑不亢的样子就来气,世子是好,可是也被他养得过于光风霁月,甚至还有些优柔寡断,他扣下饷银的事都没让他知道。

“太子现在抓定了我们的把柄,待到他登基,等着我王府的就是一个空壳子!”

秦屿对太子和傅莞两人的名字十分敏感,他神色委顿,摇摇头:“太子虽然任性,但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

瞧瞧,这是身为他儿子的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安王带着气,朝他扔下一封密信,“你是个能顶天立地的大人了,还整日沉溺儿女情爱中,倒是我把你养废了!”

若说是什么让他突然开始急于收揽人心,还要归结为把秦屿接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做的梦。

梦中太子登基,才坐上龙椅就借着上回私吞饷银一事,连辩解的机会也不给,便将他整个王府贬为庶人,还要充军边关。

想起梦里谁人都可唾骂□□的下场,原本也不太想做得太绝的安王才下定决心。

最起码不能让太子顺利为帝。皇上只有太子一子,但姓秦的皇嗣却不止一人。

秦屿捡起信打开,里面正是安王送信给文国公的关于上次截下饷银的暗语。

“先帝曾封我五郡之地,兵马留戍数十万。这数十万可不是小数目,我五郡倒是能勉强养活。可前几年天灾不少,皇上下过两道减税令,守在泥田里的农人是轻松了,太子却想方设法从我五郡供奉中搜刮供给给其他十三郡充作饷银。”

说到安王重重拍打桌子,发出沉重的敲声,可见不满由来已久,“为父实在是挖空了口袋,送上银两粮食,万不得已才和文国公商量分得其中送往十三郡的饷银。”

秦屿惊讶地呆愣在原地,“父王,你怎么能……”

安王摆了摆手,没有理会他的问题。

“可太子竟好似早就挖好了这个坑,等着我们往里跳!屿儿啊,你不要看我们安王府现在如日中天,烈火烹油,实则太子早已视我们为眼中钉掌中刺,否则父王为何在你成婚当日把傅莞送进东宫?”

安王苦心孤诣半真半假将经过娓娓道来,面色沉痛而愤恨,“事实便是太子早已觊觎傅莞,拿当日饷银一事逼迫父王,实在是父王情非得已啊!”

秦屿手中的信纸轻飘飘在空中打了个转,落在地上。

安王偷觑一眼长子,继续道:“如若父王再不做准备,恐怕不仅封地供奉,就连王府这个地都住不下去了!”

“为什么……”秦屿声音微弱,“太子明知道我和傅莞两情相悦,还要拆散我们?”

!!!

安王听到长子还在纠结傅莞一事,差点没一口气提不上来。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勉强维持伟光正的语气:“太子素来做事只凭自己心情,你何必纠结于此?何况夺妻之辱,屿儿,你甘心吗?”

怎么可能甘心?憋闷在院子里,面对本来是傅莞却一夜之间变成罗云婉的世子妃的哀婉怨恨,他只觉得内心空空茫茫。

原以为是母亲不喜傅莞,却没想到是太子早已对他们不满,还要抢夺自己的心爱之人。

得知“真相”的秦屿只觉得原本还算和平的局面突然风起云涌,一直活在虚假繁荣的自己却没有看到是父王苦心维持经营的结果。

秦屿急怒之下眼眶微红,“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看见世子彻底相信了自己的话,安王又是满意又是摇头。长子太好骗了是无能之相,但骗长子的是自己,就又让他莫名有种心虚的成就感。

他沉沉叹息,“父王和孟太傅取得联系,太子本就品行有颇多指摘,只要孟太傅肯为我们说话,届时便能更容易起事。”

秦屿一惊,“父王!”

安王深知过犹不及,挥手哑声道:“你下去吧,天塌下来有父王顶着。”

秦屿还想说什么,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欲言又止地出了房间,脑子一片混沌。

父王是想要推翻太子么?

想起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秦屿不由羞愧。父王总是对他庇护宠爱,就连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都要一人承担。

想到他已经有些发白的鬓发,秦屿恨不得能立刻为他分忧。

可是父王和傅莞都是如此倔强,正如父王既然说是太子强求,傅莞此刻是不是也和他不愿打扰他,却也一样不肯接受现实独自承担?

都怨他过于瞻前顾后,竟懦弱到躲避现实。

想他还没恢复记忆之时,客栈里的莞莞,历经千辛万苦找到她,本就被偷偷换嫁,美好设想一朝破碎,见到他也是忘却前尘。

回忆起来,莞莞当日流的泪水就像热油一滴一滴灼伤他的心肺。

此时此刻,父王所说的起事是什么已经被落在脑后了,他匆匆赶往良居院,换了一身衣服。

“连生,备车,我要去见傅凌。”

想到待会可能见到莞莞,他就四肢一阵颤软。他必定不会再郁郁寡欢,终日自怨自艾了,还有莞莞等着他去拯救,假如莞莞愿意,他可以为她和太子对抗!

连生什么也不敢问,匆匆套了马车在府外等着。

马上就是除夕了,大街上行人并不多,连生双手揣着袖中,连连跺脚取暖。

没过多久,他看见一辆马车驶来,看清标识后暗道一声糟糕。

李姑娘居然来了。

秦屿看着刚进门的李昌仪,神色较前两次见面冷淡下来。他已经想通了,或许在他失忆期间,他对李昌仪有些许好感,但相比起来,莞莞才是他真正爱着的人。

上回他已经叫莞莞伤心,那今后,他便只当李昌仪为父王同僚家的姑娘,有礼而疏远便够了。

想到这里,他淡淡和李昌仪点头,“李姑娘来了,是拜见母妃吗?”

李昌仪一愣,往日他都是温和微笑喊她昌仪的。

“世子安。”先向他行了礼,她斟酌道:“真是巧了,这回臣女是求见世子爷的。”

“何事?”他急着去国公府。

看出来他似乎要出门,李昌仪飞快想着说辞,“之前与世子安顿在客栈时,大夫与臣女说世子的手就算好了,可能会有暗疾。臣女担心,便来看看。”

李姑娘为人还是很善良的,秦屿稍微温和,“劳烦李姑娘担忧了,我很好。母亲近来十分思念你,想必知道你来了定然会开心。”

随后点头,“我有事外出一趟,在此别过。”

李昌仪神色闷闷,目送马车离去后,准备前往主院拜见安王妃。

抬脚之时,便听一道柔柔的声音:“李姑娘来了?”

-

此时被想象暗自垂泪的莞尔正在被嬷嬷教导规矩。

从宫里头出来的礼仪嬷嬷十分严厉,好在莞尔天生学得快,两三遍也就学得差不多了。这让嬷嬷十分满意,对她的神色也恭敬起来。

等到今天的课程结束后,莞尔欢送走嬷嬷,双肩一委,懒懒倒在榻上。

书画殷勤地给她敲敲肩膀揉揉腿,“姑娘,奴婢听说姑娘家嫁人都要给未来夫君绣荷包手帕呢。”

“是吗?”莞尔睁开眼睛看她一眼又闭上。

书画见有戏,手里的力气更舒缓了,“可不呢,这是寓意姑娘以后会和夫君恩爱白头。”

“我也要绣?”

“姑娘蕙质兰心,绣的手帕荷包定然精湛好看。”

莞尔不吃这一套,打了个哈欠,“不绣。”

书画急了,“姑娘,这是习俗。再说了,只要姑娘牵个线头绣两针,剩下的交给奴婢。”

“不想绣。”她堂堂上古神兽,从来不会绣花花。

“这可不行,姑娘不绣那……”

莞尔轻轻接茬,“那你就要被太子责罚了?”

“是啊!”书画口快,说完才反应过来,她捂着嘴巴,大眼对着莞尔眨了眨,声音瓮瓮的:“姑娘知道?”

莞尔摆摆手,“对了,听说我大哥最近和吴侍郎家的嫡子来往密切?”

书画见是真的没戏了,塌肩耷眼道:“是的,吴公子常常来拜访公府。”

“父亲可真是……”莞尔撇撇嘴,想结党营私也不找个合格的人。吴侍郎都被太子查了个底朝天,保管南杭一事一了,他们就能被卖个底朝天。

既然安王和文国公自己要作,莞尔撑着下巴在小桌上,抿一口热热的牛乳茶,她怎么样才能顺便把自己任务达成呢?

当初系统带她进小世界以前,就已经和她说好了要完成相关任务才能维持能量。

否则能量耗尽,她就只能被踢回原世界,安安分分当唯一一只神兽,每天在幽谷里吃吃花蜜,闻闻草香。

这种千篇一律单调乏味的生活她都腻味了,所以对系统的要求只要不过分都答应了。

任务每个世界都视情况而定,和她进入的身份相关。毕竟她进入世界,都是借着别人的身份来交易的。作为原傅莞的灵魂养料的报酬,她要达成……”

“是的!恭喜主人你终于想起了任务。此次世界成就为‘纵我虐你千百遍,你仍待我如初恋’哦。主人加油!”系统及时出现提醒。

在傅莞的世界里,大概是因为除了秦屿,文国公和安王都下场凄惨,所以她没有对其他人做出任务要求,只是希望让秦屿尝到苦楚。

莞尔抿抿嘴里余留的奶香味,突然开口:“书画,往年的宫宴有什么安排?”

“可多了,烟花、歌舞、灯谜都有,礼部向来不爱变动,今年估计也是一样的。”

再过不久就是宫宴了,她决定趁着这次机会狠虐一波。

可巧的是,她还等着宫宴出手,秦屿就自己先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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