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的铁拳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看在他伤还没好的份上,爱的小拳拳暂且寄存,池棠得以享受半天温馨和谐的兄妹之情。
正午时分,在含芳院蹭完饭,他端着茶杯打了个哈欠。
所谓春困秋乏夏打盹,而且古人有云,温饱思□□,这都证明他现在正处于最容易犯困的时间。
不过吃完就睡总显得太咸鱼。
睡觉啥时候都能睡,现在他正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无论是收集更多的信息让自己融入这个时代,还是保持原身的习惯避免怀疑,他觉得,都比睡午觉有意义。
池棠在脑子里刨了一下自己往日的饭后活动,艰难运转脑子三秒,发现,尽管自己已经年满十八岁,但好像、貌似、可能真的没啥正事可做啊。
是的,虽然是已经成年,但在池家二老的眼里,没成家就还是个孩子,自然轮不上他养家糊口,从记忆来看,他每天的生活无非就是呼朋引伴、打马游街。
当然,池棠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无产阶级,肯定不能走这种纨绔子弟的道路,加上这次受伤,洗心革面也正常。
只是这样一来,他好像真变得无所事事了。
就在他在困意中挣扎时,一个穿绿色衣裙的侍女急匆匆走了进来。风一样从池棠面前掠过,来到池霓面前,弯下腰,抬手耳语两句。
“嘭!”池霓一巴掌拍在旁边的几案上,“他还敢来!”
上好梨花木的几案只坚持了一秒,就噼里啪啦碎成一堆废木材,把池棠的瞌睡虫瞬间惊走。
他打了个激灵,猛然看向池霓,不知道自己是错过了啥剧情,怎么对方怒气条瞬间拉满的样子。
池家的桌子可不是电视剧里那种被胶水粘起来的劣质品,就算是用刀劈,想劈成这样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
然而池霓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噌的一下站起来,眉目满是杀气,带着报信的侍女,龙卷风一样刮了出去。
怎么回事?
慢了一集的池棠满头雾水,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走到门外,却发现满院子的家丁都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春风送暖,他却有种秋风的萧瑟,难道就在他发呆的这一会儿已经换了个平行时空吗。
换时空必然是没有,但人确实是走光,等池棠摸着跑到前院时,场面已经急转直下。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
池霓收到三房的池景带人来找麻烦的消息时,想也不想就冲到了前院,她院里的家丁也已经知道,自然没有阻拦,反而跟着跑了出去。
当她带着人赶到前院,池景已经登堂入室,堂而皇之坐在主位上品茶歇息。
听到脚步声,池景回头一看,手一抖,茶水顿时湿了袖子。
“霓丫头在啊?”
他讪笑着站起来擦着打湿的衣袖,接着又仿佛想起什么,施施然坐下,摆出一副慈祥和善的表情。
“我听说大侄子终于好了,特意过来看看,不知是哪家大夫妙手回春救了我侄儿性命?”
池霓一点不吃他这套,看着他眯眯眼里闪过的精光就知道他的想什么,厉声道:“我哥好没好关你什么事?你还有脸过来!”
池景面色瞬间阴沉,又马上掩过去,撇着嘴皮笑肉不笑道:
“霓丫头,按辈分,你好歹也要喊我一声二伯,这就是你对长辈的尊重吗?你爹娘也不知道怎么教你的,这样和我说话,也太过分了!”
“长辈?你也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我们家就算死绝了,也落不到你手上。”
池霓握紧拳头,克制着把那张脸打扁的冲动,只要一看到池景,她就想起前几日对方趁火打劫的那副嘴脸。
幸好老天保佑,她哥醒了过来,不然还不知道爹娘会被这个小人气成啥样。
“池家可不是你们家的私产。”池二伯不是沉得住气的性子,听了池霓的话,顿时跳脚,“依照祖训,和纱罗续约就能优先继任家主,你哥那败家子现在失去资格,凭什么还占着位置不放。”
“放屁!就算我哥不成,还有我。”池霓听到他的话,瞬间爆了粗口,上前就想给他一点教训。
池二伯连忙向后退,一直站在他身后毫无存在感的蓝衣小厮上前一步,架住了池霓的手。
池霓瞳孔一缩,顿时明白池景今天怎么有底气跑来找死,她手上招式一变,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拿出了全力。
蓝衣小厮看起来瘦瘦小小,比池霓大不了多少,功夫却极为扎实,任凭池霓狂风暴雨,他自佁然不动。
两个拆了数十招,池霓向后一退,对方也顺势收手,没有追的意思。
池二伯看了,在一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上前两步想继续说。
然而池霓完全不想听。
她指着对面,果决道:“你们把池景拿下,我对付他。”
蓝衣小厮下意识就想回到池二伯身边,却被及时上来的池霓缠住,厅内其他人则朝目标一拥而上。
眼看自己顾主要被拿下,蓝衣小厮眼中闪过一道冷光,手上游快了三分,居然一把制住了池霓。
当池棠姗姗来迟,看到的就是两边互为人质的景象。
他一脸懵逼看着被一群大汉按压在地上的池二伯,又转头看向被擒拿的池霓,眼神瞬间沉下来。
“怎么回事?”他冷声道,“二伯可是好威风,都打上门来了。”
池二伯被压得喘不上气,咳了两声,不忿道:“这可不是我先动的手,霓丫头对我这个长辈可是喊打喊杀。”
池霓满眼怒火,因为脖子被掐住,只能用眼神表示自己的愤慨。
池棠仿佛没看到他们之间的火光,嘴角微翘,“霓儿平日有些冲动二伯又不是不知,何必和小辈计较。”他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蓝衣小厮,仿佛随口一说道:“既然是误会,霓儿快给二伯赔罪,你们也把二伯扶起来,都在地上干什么。”
池家的家丁把池景从地上拉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了那个身手出众的小厮一眼。
池棠注意到,对方犹豫了一瞬才放开池霓,退回池景身边。
他松了口气,连忙上去拉住还想再战的池霓,微微摇头。
转头面向池景,池棠说道:“不知二伯今天来所谓何事,您也看到了,爹娘都不在,便是有事相商,我们也做不了主的。”
潜台词就是有事别找我们,我们答应了也不算数,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池家二伯并不是多么难应付的人,但他身边新出现的这个小厮让他有些在意,不像是池景能收服的人,所以他才第一时间想把池霓捞出来。
而池二伯看着池棠也有些吃惊。
在他认知中,池家这两个小崽子都是一激就冲动的类型,结果今天看,池棠居然仿佛变了一个人,莫非是把脑子给伤好了?
他忍不住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不怀好意道:“没事没事,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看大侄子你,听说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紧接着他又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大侄子你也知道,池家由纱罗而兴,如今你已经成了废人,霓丫头呢,也总有一天要嫁出去,我为了池家着想,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你才是废人!”
池霓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话,抬起拳头就要再来一次全武行,池棠连忙拉住,甚至顾不上那句话的含义。
他转过头,冷着脸,“多谢二伯替我们家操心,继承人的事自然由父母做主,而且他们尚在壮年,莫非二伯觉得有人要害他们,急着托付家业。”
池景缩在自己的保镖身后,依旧不怕死道:“我这是为池家考虑,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池家败了吗?”
“况且凡事池家子弟,皆有机会与纱罗结缘,明明是你们霸占她不松手!”
池棠艰难限制住池霓的行动,差点被池景的无耻气笑,如果真让池家落到他手里才是灾难。
他把池景往常的行为性格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已经能大致肯定,这件事背后绝对有外力出手,可惜的是,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不够,而原主又对吃喝玩乐以外的事漠不关心,硬是没有足够的资料让他分析个一二五六。
不过池景这个蠢货迫不及待跑来耀武扬威暴露了一部分,不知道背后的人选择这么个草包会不会后悔。
发现虽然有了护身符依旧占不到便宜,在池霓冒火的目光下,池二伯半是狐假虎威,半是缩头缩尾离开了池家,留下我还会回来的经典反派话语。
“哥!你怎么就这么放他走,太便宜他了,我要把他腿打断!”池霓气得脸变成了红色,捏得门框嘎吱嘎吱直响,听得人牙酸。
池棠头皮发麻提醒道:“你别忘记上一场你已经输了,再打也还是同样的结果,何必费力气。”
接着又不等她反驳道:“他说我成了废人,什么意思?”
之前池景这么说的时候他表现得一点儿不在意,实际上是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如果说仅仅是诋毁,以前可没这个说法。
刚才人在不好问,现在人走了,他总要问个清楚。
听到这个问题的池霓一愣,眼神变换,终于,一把裂了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