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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仙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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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虽然穿来的第一天池棠就知道这是一个不科学的世界,但他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如此玄幻的场景。

在明亮的白天都能看到的清澈光芒笼罩一台织布机,各色丝线飞快穿梭,仿佛一个看不见的身影正在织布机上忙碌。

纱罗盘坐一米之外,手中悬浮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梭子,散发与织布机同样的光辉。

池棠两边看来去,有种自己误入游戏场景的错觉。

看到他走进来,纱罗停止手上的活儿,手中的飞梭化为光点消失不见。

池棠有种自己打扰了她做正事的尴尬,不由挠头道:“我就是看看,你忙你的吧。”

“啊?我不忙啊。”纱罗一脸茫然,仰头道:“没有灵石,我也就是织着玩玩而已。”

她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两碟糕点摆在桌子上,像长辈一样招呼池棠道:“快来吃点心,我听说你要来,特意吩咐他们准备的。”

池棠哭笑不得坐下,拿一块豌豆黄尝了一口,放下道:“姑姑能和我说说布庄的事情吗?我才发现,家里的很多事情我都不太明白,还有灵石是怎么回事?”

要说作为一个富家子弟,原来的池棠也不是完全不学无术的,和那些整天欺男霸女、惹是生非的少爷们比起来,还会学习技术提高能力的他简直是上进青年。

但很多时候,光努力,不顶用,特别是在需要拼天赋的时候。

织布这种事情貌似是个技术活,但池家不是缺织女,缺的是能与纱罗共鸣、能传承契约的继承人,而这样的继承人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要发自内心热爱织布。

池棠从小就没经过培养,在妹妹出局时他已经十多岁的年纪,正是性别意识强烈的时候,让他做一件普遍女人的做的事情,心里的排斥就别提了。

某种意义上十分孝顺的池棠做不出闹腾反对的事情,但他确实也达不到继承人的要求,无论多么努力,只能成为一个无情的织布机器,织出来的布在纱罗眼里简直是惨不忍睹,一支一线都是对压迫者血泪对控诉。

自此互相伤害了几年,池家差不多已经彻底放弃培养他的打算,只是为了避免类似池景那天找上门的事,没有明说而已。

因为这个原因,池棠对池家生意的了解完全说一片空白,可能是学织布那几年对布料都产生了心理阴影吧。

现在他主动要求进布庄,所有人都对此十分高兴,就算以后没有纱罗,布庄的生意也还是需要人打理啊。

纱罗细细把池家布庄的生意介绍了一遍。

她在池家生活了百年,虽然没有前几次回灵的记忆,但能认同池父,就说明两人性格相合,加上看着池棠穿梭长大,就算以后不能留在池家,看到他们过得好也是开心的。

在这方圆千里的几座城中,大大小小的布商有数十家,这些布庄里,要不是有特色织法能织出其他家没有的布料,要不就是背后有人能做其他人做不了的生意,池家能在里面脱颖而出,自然是有原因。

在普通布料上,池家与其他布庄没什么区别,最多价格要压得低一些,不过因为分店多,走量起来并不必其他家赚得少。

而能支撑池家发展到如此规模的,实际上是靠产量不多的特殊布料。

“这百年来,池家掌握了十三种其他家织不出的料子,其中有五种特别受世家贵族喜爱,亲肤华美,有一种轻薄坚韧,可以做贴身护甲,这些都不需要放在店中,只接预定。”纱罗拿出一叠布头让他查。

池棠摸了摸,发现果然触感极佳,比起上辈子很多昂贵的面料还要舒服一些。

他不知道真正的古代纺织技术如何,但这个世界一定不弱,估计其中有仙灵的原因。

果然,随后纱罗就说到这个问题。

她撑着下巴,从中抽出几片,说道:“但除了这三种,其他的都要在我的气息内才能顺利织成,而这三种里,只有一种是我上面给你提到的,就是落霞缎。”

池棠拿过,鲜艳的橙红色锦缎反射出火烧云一样瑰丽的色彩,若是做成衣裙,可想而知多么美丽。

在纱罗的解释下,池棠算是明白了仙灵的工作原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一款游戏,仙灵就像一个移动版范围buff基站,在她的影响范围内,织布的速度和成功率都有极大的提升,甚至有时候出带特效的副产品——也就是新品。

池家最开始得到纱罗的时候,她的影响范围能覆盖整个布庄,而她自己经手织出的布料更是有神奇的功效,能让穿上的人肌肤晶莹剔透、欺霜赛雪。

就是靠这样的特殊,池家才能在已经被瓜分的市场上崛起。

后来一代代下来,每一次回灵对纱罗都是一次消弱,原来能笼罩整个布庄的范围缩小到旁边的房间,她织的布料虽然还有作用,但产量已经微乎其微,如果不是这些年积攒出来这众多新品,恐怕池家都已经开始衰败。

不过这也是正常发展。

和池家竞争的那些布庄中,不是没有曾经供奉过仙灵的,但随着时间下来,有的后继无人失去仙灵,有的传承多次自然消失,最终都会回到普通商户的行列。

池家早已做好失去纱罗的准备,到时候支撑商铺的就是普通的布料,虽然不能像现在这样日进斗金,养活一家人还是没问题的。

池棠听到这些心情却有些沉重。

他虽然没做过生意,但也知道这必然不像纱罗说得那样简单,池家一旦露出颓势,那些竞争对手又怎么可能放任他们从容退走,怕是都要扑上来咬下一口肉才是。

不说别人,便是如池景那些人,恐怕都要做肢解池家的刽子手。

不过有他在,他一定不会让池家落到那样的下场。

想到喜欢养肤绣花的池爹,喜欢商场厮杀的蔓娘,喜欢舞刀弄枪的妹妹,他第一次有了守护的冲动。

他可是接触了二十一世纪信息爆炸的现代人。

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能提高池家竞争力的方法,池棠眼前一亮,朝纱罗道:“既然现在有些布必须要你来提高速度,你们有没有想过把织布机改良一下,说不定能更方便呢?”

珍妮纺纱机的发明让纺纱效率提高了八倍,带来了第一次工业革命。

他虽然不记得织布机的发展,但通过技术升级提高产能几乎是每个现代人都能想到的事情。

必须要纱罗提供buff的那些布料里,有的是用的线太脆弱真需要她的加持,但也有一部分是能织出来的,只是正常纺织的话失败率高、产量低,投入与收获不成比例,只能放弃。

如果能把织布机的效率提高,后面那部分就能量产,甚至因为不需要局限于隔壁有限的空间,产量还能更高。

纱罗歪头想了想,摇头道:“我不懂改良机器,不过你可以尝试一下。”

从最开始的腰机到现在的斜织机再到能织出复杂花纹的提花机,织布机的改进从未停止,纱罗自然不会反对这个提议。

池棠受到认可,顿时有了信心,绞尽脑汁从上辈子花样繁多的商业手段中找出能用上的。

什么建立品牌形象,各种促销宣传手段,发展周边产业,种种建议,听得纱罗一个头两个大,挤着小脸皱一团。

终于,在池棠兴致勃勃要把她的形象定为吉祥物时,舍弃长辈面子,一把把他哄了出去。

“这些我通通不知道,你找蔓娘吧,再来就和我学织布!”

嘭的一下大门在池棠眼前关上。

摸了摸鼻子,他发现说嗨了,竟然把自己心底话也说了出来。

他才没有想让纱罗穿着各种小裙子在店铺门口当招牌呢。

哎!池棠扼腕。

我怎么就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仙灵玩奇迹暖暖,女儿多可爱,他要给女儿买全图鉴的小裙裙!

就在这瞬间,银白的湖泊中闪过一个虚幻的影子,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中间的小岛比初露时已经小了一圈……

翌日。

给娘亲交了一份五年计划后,池棠获得了城北方平巷店铺一家。

和他之前在城南考察的布庄不同,这一家店铺的所有权已经转移到池棠名下,无论是亏是赚都由他一人承担,他也可以用来尝试自己的种种想法。

当富二代的感觉果然爽。

池棠瞬间甚至很想原地躺平,大喊一声,我不想努力啦!

可惜破产负二代的威胁逼迫着他走上奋斗的道路,他只能收拾收拾,换了个地方上岗。

到了地方一看,池棠算是明白他娘为何如此大方把店铺交给一点经验都没有的他了。

和城南那边的富贵不同,城北生活的大都是平民百姓,而且还是不怎么殷实的那种,只要看一眼路上的行人裹着的粗布麻衣就知道这里的消费水平。

对于刚看了城南布庄的池棠来说,他甚至都想象不到池家的店铺还会开在这种地方。

等走到店门口,看着只有一个年迈掌柜,整件店连个亮色都没有的状况,池棠彻底发现自己被套路的事实。

果然,开局神装那都是别人家的主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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