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啊,你说你有一个哥哥,那你的哥哥在哪呢?怎么都不出来和我们见见面呢?”莲清背着一篓干柴路过隔壁的人家,却被一双手一把拉住,那双手粗糙黝黑,此时正不怀好意地用手上常年劳作的茧子慢慢地磨着莲清手背上细腻柔软的皮肤。
莲清歪了歪头,好像没有察觉到男人丑陋的欲望,眨巴着水嫩嫩的大眼睛,很无辜地回答:“我的哥哥不爱见人,但是他会在危险的时候保护我哦。”
那双手的主人嘿嘿一笑:“危险的时候?那现在。。。算不算危险的时候呢?”
男人蹲下身子,一只手握着莲清的胳膊,另一只手抚摸上莲清软软的脸颊,然后再沿着脖颈慢慢往下。
莲清困惑地抿着嘴:“王大哥,你媳妇呢?”
隔壁老王吞了吞口水:“那死婆娘回娘家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你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叔叔那里有好吃的糖糖哦,保证让你吃个饱。”
王大哥又笑了笑:“清清啊,你是不是觉得缺爱啊。”
莲清歪了歪头:“没有啊,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接着莲清腼腆地笑了,然后张口喊道:“娘,开门。”
女孩子的声音脆生生的,像一群百灵鸟呼啦啦地扇翅飞向湛蓝的天空,清澈又干净。
院里立马传来了骂骂咧咧的抱怨声:“死丫头,叫什么呢?叫魂啊!都什么时候了,才回来。”
男人立马慌张起来,小声地虚虚掩着莲清的嘴:“哎,别叫别叫,别和你娘说叔叔来过啊,等改天叔叔带你去吃糖葫芦。”
莲清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嗯好滴,清清等着叔叔带我去吃糖葫芦。”
院里气冲冲的脚步声近了,男人有点不舍地扫视了一下莲清嫩生生的脸蛋,还是一咬牙一瘸一拐地小跑着走掉了。
门开了,莲清娘横眉怒目的脸探出了门口,她看了一眼男人跑走的方向,没好气地说:“死丫头,赶快滚进来。”
莲清嗯了一声,低着头进了门。
隔壁老王缩在房屋之间的小夹缝里,回味了一下莲清水滑生嫩皮肤的触感,只觉得浑身燥热,忍不住低低咒骂了一声:“小狐狸精。”
莲清解下篓子,又去捧着砍好的干柴去厨房里生火做饭。
饭好了,她又把饭一碗一碗盛出来,配着咸菜榨豆腐摆上桌。
莲清娘摆着脸打量了清汤寡水的一桌饭菜,不满道:“你爹这几天又去赌场了,我都说了不要剩他的饭了,死鬼,迟早要被自己玩死,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女人的声音又尖又细,披头散发的,此时手指着莲清,眼睛浑浊,布满了红血丝,她越说越激动,气一上头,又不舍得砸饭菜出气,索性直接冲过去揪起莲清的头发,她自己的女儿,打死都没人心疼。
莲清吃痛地捂住头皮,只是眼泪汪汪地抬头说:“娘,万一呢,爹爹说他这一次赌完了,下一次就不会再踏进那赌场一步了。万一他回心转意回家了,家里连口饭菜都没给他剩下,他该有多寒心啊。”
莲清娘气得直哆嗦:“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他每一次都说是最后一次!!!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们娘俩,还有没有这个家!!!”
莲清趁机拽出头发,但还是有几缕被勾进了女人青筋横生的手,然后就啪嗒啪嗒跑远了。
女人又开始发疯,她踹翻了板凳,即使这样了,桌子上的饭菜还是好端端的,贫困让人发疯,伴随贫困而生的饥饿会让人眼睛发绿。
最后女人力竭,辱骂与摔砸发泄了她所有的精力,只是半跪在地上,指甲深深地划进松软的泥土,她□□着:“这样子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对啊,这样子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莲清缩在门后透过破洞观察着屋内兵荒马乱五马分尸的惨状,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哥哥,你又在哪呢?你不是说好会保护我的吗?
夜渐深寒,女人这一闹,竟是从暮色西斜闹到了四合薄夜。
游荡而过的凉风穿过门洞,像吹口哨一样,淅淅地发出呜咽。
虽然无奈,但是莲清还是怯生生地走上前,扶起瘫倒的娘亲,小心翼翼地说:“娘,你累了,先去睡一觉休息休息吧。”
莲清娘捂着昏沉沉的头,没有力气再说话,心神晃荡下,整个人的重量便压在了莲清瘦小的肩膀胳膊之上,莲清一个踉跄,没说什么,还是把娘亲的一只胳膊绕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撑着娘亲的腰,一步一晃地把人半拖半拽地送到了床上。
而莲清自己,关了门关了窗,她也没点蜡烛,因为家里也没有蜡烛,就和着清凉的月光抱出一张草席和一床薄被,收拾了一下,然后和衣抱着胳膊团成一团躺在地上睡着了,夜里寒凉,更深露重,她缩成小小的一只,但还是冻得直发抖。
长大很残忍,因为长大就意味着老去,老去则意味着死亡。
你不需要遇到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有时候一个尖酸刻薄道貌岸然的小人就足够毁掉你。
兵荒马乱五马分尸——汉语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