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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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恨雪刚从杏林医馆走出来,等在外面的方梦觉很快围到他的面前。

“怎么样?”方梦觉见他空手而归,问道:“药抓好了吗?”

姬恨雪正兀自出着神,全然不知方梦觉说了什么。

他始终想不通为什么林危崖会给他化露丹,他们明明才不过两面之缘。

而且这种上品化露丹世间难寻,传闻唯有南疆王室仅存了几瓶。以他的身手想要偷取可以说是信手拈来,但是他不屑于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

要么这瓶上品化露丹是林危崖偷窃而来,要么林危崖便与南疆王室有所干系。

“恨雪,你在想什么呢?”方梦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难道没抓到药吗?还是那个大夫为难你了?”

姬恨雪回神道:“不是,药已经拿好了,大夫并没有为难我。”

“那就好。听织罗说今晚阁主就要回来了,可能会有新的任务。”见他仍未完全缓神,方梦觉不由多看了几眼。

自从看了昨晚那张纸条后,姬恨雪对方梦觉多了个心眼。譬如刚才方梦觉指名道姓地提醒他去找某个大夫,他也便故意照他所说行事。

倒不是就这么轻易信了林危崖的话,只是觉得防患于未然,毕竟很多事情往往都没有准确的答案。

“好。”姬恨雪道:“那我们先回去。”

方梦觉出声叫住他,示意他走慢一些:“恨雪,等一等,我有些话想慢慢跟你说。”

姬恨雪点头:“嗯,你说。”

“这快晌午了。”方梦觉指了指前面那家食肆:“我们吃过饭再回去不迟,我请客!”

难得方梦觉主动提出请客,姬恨雪随即爽快地答应下来。

食肆虽小,却是五脏俱全。简易搭建的木棚下坐满了客人,险些落不下脚。

于是,二人在外面随便捡了个位置坐下。

方梦觉与食肆的老板算是熟识,去点了几个小菜,又要了一坛子酒。

“这个酒不醉人。”方梦觉扬了扬酒坛,问他:“恨雪要试试吗?”

姬恨雪婉拒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我不饮酒。”

方梦觉一边喝着酒一边道:“我呢,和危崖几乎是同一天进组织的。他比我的武功厉害,次次拿第一,因此得了天干甲字号杀手的称号。”

“那你呢?”姬恨雪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不重要。”方梦觉笑着说:“恨雪想知道他的来历吗?我可以悄悄地告诉你。”

明明才喝了不到半坛子酒,他说话的语气却跟醉了一般。

姬恨雪沉默着,也不回答,显然是默认让他继续说下去。

方梦觉与他拉近距离,坐到姬恨雪的旁边,小声道:“他是华沧出了名的逃犯,若非凭着一身本事,阁主也不会让他留下来。”

“不是我在背后说他坏话,而是他这个人太危险了。恨雪,你不可与他太近,太近只会害了你。”

听他提及华沧二字,姬恨雪不自觉地怔了怔神。

当年他换了身份,从华沧皇子变成一名杀手,就此与华沧皇室断了任何联系。

会不会是在华沧时与林危崖无意中见过面,才觉得此人的双眼有些眼熟?

“你说他是华沧的逃犯?”姬恨雪不露声色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梦觉知道他这是起疑了,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是他自己说的。”

姬恨雪装作不信,故意反问:“一个逃犯会说自己是逃犯吗?”

“会。”方梦觉十分确定地回答:“因为这个逃犯足够自信,自信他不会再被抓回去。”

“嗯,我知道了。”

不一会儿,饭菜端了上来。

这家食肆的老板是个生得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脸上留了块很长很深的刀疤。他把菜碗放在桌上时,姬恨雪注意到他指间的老茧。

一顿饭吃下来静默无声,这之后回去的路上,方梦觉没再提林危崖的过去。

不过是寥寥几句,已经足够令姬恨雪陷入深思。

无论是林危崖也好,方梦觉也罢,这两人都在让他提防对方。

到底是真的为他着想?还是设计从中试探?谁也说不准。

*

两人刚从后门进到庭院,一道人影早早等在了他们回去的途中。

方梦觉正哼着小曲儿,见到林危崖的瞬间,脸色黯了下来。他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挑眉问道:“等在这儿做什么?难道是阁主回来了?”

“回来了。”林危崖淡淡地回应了他这三个字,反过去对姬恨雪说:“我有事找你。”

方梦觉插了句嘴:“你们这才见第三面,能有什么事找他?”

林危崖冷漠地回答:“与你无关。”

“你……”方梦觉少见地激动,就差直接冲到面前质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危崖道:“字面意思。”

姬恨雪将人拉住,试图让方梦觉镇定下来,“没事,你先回去,我正好也有事找他。”

“恨雪……好,我先回去。”方梦觉看了看这二人,耷拉着脑袋转身离开,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等他一走,林危崖旋即开了口:“离他远一点。”

姬恨雪道:“理由?”

“理由就是,他会伤害到你。”林危崖面不改色地说:“相信我,我不会骗你。”

姬恨雪顿了顿,露出那只木匣子:“上品化露丹?”

林危崖点头:“是。”

姬恨雪见他应了,继续道:“化露丹已是稀少之物,更不必提上品,传闻唯有南疆王室仅存。”

“没错。”林危崖坦白承认了:“这的确是从南疆王室得来,但用的是正当手段,我也与南疆毫无关系。”

姬恨雪不是不愿相信他的话,只是这东西太过珍贵,当作礼物相送并不合适。

“不用给我。”姬恨雪扔回对方到手上,掉头便走。

“为什么?”林危崖在身后问他。

“我们不熟。”姬恨雪吐出这四个字,末了添一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林危崖不再说话,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然后低头去看手中的木匣子,嘴角划过一丝叹息。

姬恨雪走过拐角,差点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满怀。抬头一看,原来是天干丙字号杀手谢织罗,一双深渊似的眸子正定定地打量着他。

他极少与女子往来,更别提此人和他同样是个话少的人。

姬恨雪动了动嘴唇,问道:“是阁主找我?”

谢织罗摇了摇头,头上的发饰也随之而动,发出清脆的细响。她的眼睛很美,可惜却冷如寒霜。

“不是阁主找你。”谢织罗一字字地说:“是我找你。”

姬恨雪适才抬眸与她直视:“就在这里说吧,进房间不方便。”

“我找你只是想提醒你。”谢织罗顿了顿,抿唇道:“离他们远一点。”

“他们?”姬恨雪故作不解地问:“他们是谁?”

谢织罗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眼,像是在看他有没有撒谎:“你是个聪明的人,不会不明白我说的他们是谁。我的话说完了,你好自为之。”

姬恨雪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到底谁的话最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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