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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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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笔写不出个林字,林福你下去祭拜一下。”林海定了下心神,吩咐道。

林福回了声“喏”,跳下了马车,沿着一条羊肠小道向着斜坡走去。走过几棵苍翠的柏树,林福来到了冲突发生地。只见一个身形消瘦、肤色苍白的白衣青年跪坐在墓碑前,晨露重重浸湿了他额角的发髻。

在他的斜对面,一个膀大腰圆面目纨绔的男子吊着眼梢,喋喋不休地骂着。

林丛舟平缓了喉间的痒意后,不再理睬身后那蠢人。

“林公子,我家老爷让我来焚一炷香。”林福站在一侧,诚心说道。得到允许后,方才接过香恭敬祭拜。

林崇学正在气头上呢,见不过是个下人模样的老头来祭奠,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林崇学!”林丛舟大喝一声,“家母何时得罪于你,死了还得受这等辱人清白的冤屈?”

林福亦是愤怒,自家老爷好容易寻上一支林氏近脉,想着能亲近一二日后给小姐多份助力。不想那族中子弟尽是些魑魅魍魉、狡诈轻浮之徒,可恼……

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林丛舟脸上悲意愈深。以指腹抚摸着墓碑上先父、先慈几字,悲泣道:“父亲、母亲,今日祭拜之后还不知多久才能回来,请恕丛舟不孝。母亲,您临行前的叮嘱,丛舟必然放在心上。今日祭奠后,丛舟就会离开林家村。您安心,外出求医数十载,丛舟也交了一二挚友,总能不辜负你期盼好好活下去的。”

“你要去哪里?”

“你走可以,属于我们林家村的一针一线都不准带走!”

“就是!那些金银都属于我们姓林的,不许带走。”

这话一出,族长就知道要糟。果真,站在自己身侧的林大人脸上怒容尽显。

“简直……”林海气到连话也说不全。

“你谁?我们林家村的家务事由得你一个外人说道?”林崇学仗着在书院待过几天,私以为自己很得礼。确实家国宗族,除非是刑事案件否则宗族的力量还确实不是一个外人能插嘴的。

族长即使心里再急,但也异常庆幸昨晚未一下应了合宗之事。否则,自己这族长定是要退位让贤,那今儿个自己家乖孙还怎么庇护?

想到这里,族长一改暮气,朗声道:“林大人,小儿这话是不中听但也有理。这位林丛舟是我们林家村后辈,可惜历来不敬先贤,终日漂泊在外。只顾单于享乐,将病入膏肓的寡母独留家中,不伺候、不问候。经族中老人议定,已经决定将其驱逐出林氏。林大人当不会阻止我们家族决定吧?”

林丛舟想笑,却又觉得笑不出来。看,无论身份贵贱,寻的托辞是那样相像。

林海极怒,望着眼前这位气到摇摇欲坠的后生,咬着牙槽说道:“本官自是懂得。不过,既然这位后生已不是林家村族人,想来族长也没理由拦着不让我带走吧?”

虽是问话,但行动间已经由林福护着将林丛舟带到了自己身边。一甩袖子,领着神情恍惚的林丛舟上了马车。

得儿驾……

何三甩了下马鞭,驱赶着马车向着最近的县城驶去。林丛舟被喂了杯热茶后,思绪已经清醒了不少。

“小生谢林大人救命之恩。”林丛舟执手行礼,面色凝重。

林海受了这一礼,掀开布帘望着马车后方说道:“不必言谢,今日哪怕没有我在场,想必你也能脱险。”

林丛舟面上带了丝尴尬,半晌才道:“大人英明。不过我的好友忠仆能保我性命,却保不了我的名声。”

林海:“名声?被宗族除名能有什么好名声?”

林丛舟坦然坐直了身体道:“宗族除名纵然名声不好,但今日一闹孰是孰非一目了然。若没有大人在场,假以时日林家村人污造罗列些证据出来又非难事,届时才是真的名声尽毁,浑噩度日。”

林海面色不变,许久才赞道:“好!有魄气,像我林氏儿郎。”

林丛舟得了这么一句肯定的话,紧绷了一早上的神经立马松懈了下来,呼吸间隙沉重了不少。见林海脸上焦急不似作假,轻笑着低声道:“无妨,老毛病了。缓一缓就好。”

说着,林丛舟果真毫不顾忌地闭眼养神了起来。

马车的后面,跟着一个小型车队。俩人驾车,三人坐在马车里面,还有俩人骑着骏马跟随俩侧。

“你们岛主那计策成功了吗?”坐在马车中间的夏清阳又忍不住问了一遍。

林桃正为被迫离开自家岛主而难受呢,哪有心情理睬这位顶了自家岛主身份的蠢人?林墨还算善良,耐着心思给赶鸭子上架的现任岛主释疑了起来。

“所以我这冒牌岛主还得当下去吗?”知晓了一些真相的夏清阳欲哭无泪。想自己穿越前就是升斗小民一个,不想穿越后时时都过着脑袋不保的日子呀。

这这这……谋反失败要掉脑袋的吧?

“胆小鬼!”林桃暗骂道。

闻言,夏清阳还未反驳呢,林墨先出声了:“小桃子,你忘了林公子临行前的交代了吗?”

林桃小脸冰寒,不甘不愿低下了脑袋,才一小会儿就红了眼眶。

夏清阳哪能容忍这么欺负小孩子啊,立马安慰道:“小桃子,等到了驿站我立马把你送还给林公子,别哭哟……”

话音刚落,这回换成林墨不爽了。林砚的老子是林府明面上管家,跟着林公子无可厚非。林桃名为桃花岛小童,因善医药之道,被岛主赠予好友。只有自己,凄凄惨惨莫家后人一个,无法正大光明现身,只得负责暗地里传递消息……

嘤嘤嘤……宝宝还想哭呢。

出林家村沿官道行驶半个时辰,就是一座歇脚驿站。林福驾着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隔着门帘说道:“老爷,歇歇脚再走上半个时辰就能进城了。”

马车内,林丛舟缓和了情绪后,因有心攀上林海这一支关系,自然是一番交谈引得林海啧啧称奇。听到管家说驿站到时,林海还意犹未尽呢。

“林大人,一起下来喝盏茶吧?想来我那好友与府中下人定也快到了。今日一别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报林大人相救之恩?”林丛舟说着,率先掀开门帘下了马车。抬眼一望,驾着马车的林砚父子果真紧随其后。特别是林砚,不等马车停下就急急跳了下来。

“少爷。”

仗着林海的官职,小小的驿站给这一行人提供了一个清净的小院子,容这一行人清清静静的告别。

“丛舟,之后有什么安排?要不跟我混,总能养得起你。”夏清阳气势十足地靠在椅子上,将一个江湖人形象演绎完美。

林丛舟道:“夏兄就不要玩笑了,带着我岂不是一大拖累?我的身子我自己知晓,好好养着罢了,哪能跟着你闯南走北?”

夏清阳见此满脸遗憾:“……算了,那我这小童你留在身边。他轻功不错,又善煎药,日后供你跑跑腿用。”

被点名的林桃抬起脑袋,双眼晶晶亮。

林丛舟假意推脱了许久,直至最后夏清阳愠怒时才一副不得不收下的为难样。

任务完成,夏清阳带着护卫退场了。小院里只剩下林丛舟四人及林海三人,院子一下子宽裕了不少。

林丛舟再有心随林海一路同行,也不敢过分表露出来。喝过一盏茶,与林海在棋盘上厮杀一局后,正要告辞时院外突生异样。

“作孽哟!”

“刘员外在世时做了多少善事啊!怎么才过了孝期,独女就被卖了哟。”

“是呀,太惨了。好好的一个清清白白姑娘,怎么碰上这么一群狼子野心亲戚。”

外面吵吵嚷嚷,指着一辆经过的马车不时说上几句。隐约地,还能听到那马车里传来的少女哀泣声。

那车夫明显发现了驿站里的指责声,急甩了几下马鞭,期望着快点离开这里。不一会儿马车里的哀泣声也渐渐止住了,似乎是认命了。

“啊!死人啦!”

一声尖叫,惊得马儿蹭一下跑了起来,车夫甩了好久的马鞭才将发狂的老马赶停了下来。驿站内,看热闹的、真心替刘姑娘叫屈的,一个个都飞奔了过去。

“姑娘……姑娘……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马车内,凄厉的喊叫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

小院子内,林福简单回禀了下刚刚发生的那起命案,心有戚戚焉。

管家能想到的,林海这个久浸官场的老狐狸只会想得更深。撇了眼一脸不忍坐在椅子上的林丛舟,心里的某个念头更强烈了。

事有凑巧,林丛舟告别之言自然就不作数了。一老一少依旧坐着何三赶的马车,直往扬州城驶去。

扬州城的繁荣看俩旁街道就能知悉一二。熙熙攘攘的人群,热络不绝的叫卖声,初入扬州的林丛舟忍不住掀开窗帘看了起来。

林海抚着胡须一脸笑意:“扬州人杰地灵,适宜居住。听老夫的来扬州城听听看看,乃至定居下来,不亏吧?”

林丛舟道:“确实。大人到前面牙行放我下来吧,丛舟热孝在身,还是赶紧买个院落安置下来。待孝期过后再登府致谢。”

林海既有心想认林丛舟为嗣子,自然还需调查一番。且丛舟新丧母,名分未定也确实不适合留宿林府。故道:“既如此,我把林福借你半日。想来扬州城一应事宜他还算熟。”

林丛舟下得马车,对着马车双手抱拳恭敬行礼良久,之后才带着林福一行人走进了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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