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练习室里，《一天》小组几人站成一排，等待外出归来的队长验收成果。
“动作记住了？”路一格问，众人有点头也有摇头，各有各的心虚，“先一起跳一遍吧。”
“好。”几人应。
温宋张张嘴，想说的话不知该怎么开口，同时也在暗自纠结，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如果到现在还记不住会不会被怀疑智商？
前面路一格给几人让出了位置，他们喊着八拍开始跳。
仗着有组员掩护，温宋继续开小差计划怎么贯彻落实自己的下岛计划，首先，这个C他是肯定不能要的，其次，躲镜头也要安排上，他要让大家相信，他是真的不能也不想出道。
一支舞很快跳完，路一格说了几个普遍存在的问题，又逐一帮他们个人扣了一些细节。
温宋默默品着这氛围，心里逐渐放松，他好像逃过一劫了？
下一秒，帮其他组员扣完动作的路一格站到了温宋面前。
“你再跳一遍。”路一格没什么情绪出声道。
温宋疑惑脸：“我还要跳？”
路一格淡淡抬眼，他新做了发型，柔顺的半长黑发被抓乱，凌乱美中给本来就不苟言笑的眉眼添了分凌厉，温宋又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
“怎么，不出道就不用跳了？”温宋看到他挑起一边眉道。
“不，我没这个意思。”他是想说，他刚刚明明跳了一遍了。
一边的组员探头探脑，路一格走到了房间另一角，示意温宋站到镜前，并继续出声，语气还算耐心：“这里只有九个人会出道，但并不是只有九个人在练习，所以，快过来。”
温宋叹口气站过去：“训练我肯定会练，但我只觉得你们为我浪费这个时间不值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努力用真挚的眼神看向路一格。
这眼神确实足够真挚，路一格只觉得他傻得可爱又蠢得气人。
从这人认真的表情看来，他竟然真的打算因为他妈一句话而放弃出道。
不过印象中，温宋和他妈的关系确实很好。
可是星星就应该挂在天上，而不是自愿沉浸泥里。
在一切未知前，路一格只想做努力捧星星的人。
他认识的温宋有坚定的目标，却也时常瞻前顾后，以前的他触不可及，现在的他便想尽最大的力所能及，去帮助他。
路一格眼神坚定，他以一副虚心请教的语气微低头跟他道：“未发生的事，你怎么能断定不值得呢？”
温宋嗯啊两声，鼻翼间好闻的香气让他脑子有些混沌不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断腿。”他听妈妈的话总没错吧？
路一格点头：“这你可以放心，”他眼神顺着面前人笔直的小腿往上逡巡，暗暗压着嘴角的弧度，“你的腿，我会帮你买保险的。”
温宋：“？？？”我缺你那点保险钱？
不等他反驳，前面人已经没了继续和他掰扯的兴趣，让出位置出声道：“好了，快过来再跳一遍。”
这似乎又是一场未果的抗争，但温宋的心理负担却小了不少，至少他现在已经把一切都说明白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想着他松一口气站到了镜子前，数着八拍开始跳。
或许是一直高度紧张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温宋看着镜子竟然有些恍惚。
这种场景温宋太熟悉，恍然间他仿佛回到了无数个泡在练习室的日日夜夜。
明亮的白炽灯下，他独自一人对着面前的镜子，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各种枯燥的动作，一遍又一遍找自己最帅的角度，一遍又一遍直到身体自动记住各种动作要点。
他就像是音乐盒里上了弦的跳舞娃娃，机械性地舞动着身躯，仿佛永远都不会累。
现在想想他也挺佩服那时的自己，就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一跳就跳了那么多年，跳舞好像已经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而现在的他在努力地和这些过去割裂，他努力控制着胳膊不要抬太高，腿不要踢太直，甚至最喜欢的表情管理也不要太明显，总之，一切的一切，温宋觉得自己在和体内的另一个温宋打架一样。
可是没有办法，这点爱好和他的性命相比不算什么，就算他离开了这个圈子，他一样可以想跳就跳，想唱就唱。
舞蹈跳完，温宋惊讶地发现自己忘记“忘动作”了，他很顺利地跳完了这首歌。
路一格站回他前面，看着镜子里他的点点头：“很好，动作都没有错。”
温宋后知后觉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太好了，我终于记住了。”
路一格又开口道：“现在我给你跳一遍，你看有什么不同。”
轻快的伴奏响起，温宋看着面前的人一时入了神。
跳起舞来的男生像是换了个人，帅气随意的动作下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他一直以为个子高的男生跳起来大框架比较power的舞蹈才是最帅的，然而即使是一个小小的肩部律动，路一格也跳出了不一样的帅气。
这算是路一格第一次完整地表演这首歌，温宋目光里除了新奇，渐渐地还多了份惊讶。
这是一首很甜的歌，是温宋很少跳的类型，虽然他每次跳都能收获粉丝满屏的嗷嗷大叫，但他还是更喜欢跳酷一点、power一点的舞蹈，所以他每次都会根据自己的风格进行适当调整。
面前的人也同样如此，一首小甜歌在他这里变成了甜酷风格，既符合自己的形象，又不会有违和感，他完美地给了这首歌一种新的阐释。
虽然他的表情和动作都跟卖萌有些出入，但仅仅是眼神的转变和浅浅一个勾唇，便准确地表达出了这首歌的氛围，第一次和女友出门约会的小男生，冷漠中难掩欣喜，又没忘记扮拽耍酷。
舞蹈结束，教室里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其他几位停下来观看的组员发出称赞。
“太帅了。”
“我说第一归我们了没人反对吧？”
一边的温宋默默跟着鼓掌，这次的路一格不仅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还让他有一瞬的恍惚，他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曾经同样鲜活的自己。
“怎么样？”路一格平缓着气息出声，“看出区别了吗？”
温宋回神，立马把能想到的词汇都拿出来夸了一遍，最后总结：“总之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路一格：“......”
“重点是，”略显无奈的路一格尽职尽责出声讲解，“你虽然动作做对了，也很连贯，但你的很多动作都像一个半成品，”他说着随便做了一个酷帅的wave，“这个动作幅度至少要能看出来，而不是只歪一下脖子。”
认真听课的温宋连连点头，同时对弟弟的忍耐力暗自佩服，如果有人拿这种wave应付他，他大概会直接帮他正下骨。
“你现在跟我做这个。”路一格说着给他做动作分解。
温宋继续扮演骨质僵硬患者。
几遍下来路一格看着扭得还是像一根棍子的温宋扶额，开始怀疑自己的教学方法。
温宋露出内疚的神情：“要不还是算了，我看王宏宇已经跳得很好了，他当C肯定......”
路一格不赞同地瞥他一眼，温宋下意识噤了声。
大概是刚撒过谎，温宋内心的愧疚感在作祟，他现在总有种被牵着走的感觉，他不应该这么怕这小孩啊？
“站好。”路一格又出声。
温宋立马挺直站好。
路一格走到温宋身后伸手搭在了他脖颈间。
温宋被痒得缩了下脖子，又立马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扶正：“别动。”
少年的声音响在耳边，磁性的嗓音低沉又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看镜子。”温宋立马看向镜子。
“现在肩不要动，脖子跟着我的手向右。”
颈间温热的掌心开始发力，温宋忍着别扭控制着脖颈跟着他移动。
“现在肩开始动。”镜中比温宋高半头的人继续发力，手上的动作小心又仔细，一手压着他的脖子一手捏着他的肩，温宋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提线木偶。
“对，就是这样，然后是腰。”颈间的手又下移。
因为太热温宋将训练T恤衣角打了结，露出半截结实白皙的腰腹。
温宋的腰是最碰不得的，他怕痒。
并不知情的路一格将手刚放上去，瞬间笑出声的温宋立马挣扎着弹了出去：“别，我怕痒，我最受不了别人碰我腰。”
看着跳出五米远的人，路一格面色变了几变开口：“我不碰你就是了，过来，继续。”
温宋将信将疑站了回去，口中继续道：“我是真的怕痒，这个动作我也是真的看不懂，我真的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路一格再次捏住了他的后颈，出声：“安静一点。”
温宋立马闭嘴。
教学从头开始，又到了腰间。
眼神触及镜中单薄的腰肢，路一格动作迟疑了一瞬，看着镜子眼神闪躲，手上动作犹豫片刻，抓住了温宋的手腕，然后借着他自己的手慢慢施力。
“还痒吗？”路一格微低下头在温宋耳边问。
镜中温宋的手腕在少年宽大手掌对比下格外纤细，瞬时给温宋一种他一个能打自己俩的错觉。
在对方气势的压迫下温宋很怂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
温宋感觉自己似乎被一个小孩子迁就了，这种被一个弟弟照顾、忍让的感觉让他既羞耻又有点上瘾，他似乎有点恶趣味。
不过即使不痒也挡不住这种教学方式的怪异感，因为对方是在贴的太近了，近到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体温，他感觉自己都有点无法呼吸了。
忍着做完一个完整的动作温宋赶紧跳开：“我，我好像会了。”说着立马对着镜子做了一个标准的wave，“对不对？”
路一格眼睛立马亮了一下，他点点头：“对，就是这样。”
温宋笑着松了口气，妈呀，他再不会就要被折磨疯了。
十分满意教学成果的路一格则默默记下了这个高效的教学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