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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南巡(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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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舟可知道这个世界现在的皇帝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油腻男人,蔺浮庭都想把她送去给老男人做玩物了,难不成还指望自己对他抱有希望?

转念想想,确实答应得太爽快了,显得很不矜持,而且惹人起疑。

倏然咬着红艳的下唇,宋舟明眸一闭,委屈地转过头,声音哽咽,“你让我做,那我就做,你又不会允许我拒绝。”

蔺浮庭下意识地伸手,快要碰到她的脸时,停住,忽然厌恶起自己。

她有了这张脸,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原本就是一个赝品,已经知道她是有意接近,是有心之人埋在他身边的炸弹,越早扔了越好,没什么可心疼的。

“那就好,”蔺浮庭收手起身,挥起的袖子带起风,带着苏木的头发也随之扬起,毛茸茸刺在脸上,“这半月,你就好好学。”

说完,大步走出去。

宋舟盯着他的背影,盯出了落荒而逃的意思。

绝望地叹了一口气,她身子一瘫,没骨头似的坐在座椅上,脖子搁在椅子后背顶上的凹槽里,注视着梁上横木。

攻略蔺浮庭好麻烦啊,只爱自己的人,怎么可能让他爱上别人。她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业绩完美,一定是现实生活太顺遂,所以老天让她遇到蔺浮庭这个bug。

揉揉下唇,为了演得逼真,她刚刚咬得有点狠了。

宋舟打起精神,好在难题解决了,接下来就一步一步来吧。

但第一天,宋舟就炸了。

她嫌恶地翘着兰花指,拎起一块说是衣服,不如说是破布料的布,忍了又忍,没忍住,“你确定要穿这个?”

这个世界在男女□□方面也少不了助兴的东西,衣服助兴很寻常,虽然不及现代大胆,但宋舟也不可能穿着这一身站在蔺浮庭面前。

她要脸。

蔺浮庭面无表情地点头,对于宋舟羞耻得面红耳赤不做任何反应。

“我不穿。”再怎么想完成任务,她也有自己的底线。宋舟一摆手,把破布料扔到墙角。

蔺浮庭缓步走去,抬手将人按在怀里,指腹一下又一下,轻柔地顺着她的后颈,笑容却讽刺又讥诮,“不是说,本王说的,你都不会拒绝吗?”

那也要有底线吧。

“不用它,我也可以的。”宋舟一边用力翻白眼,一边“乖乖”咕哝。

“你怎么可以?知道如何才能哄人疼你吗?”蔺浮庭语气柔和,眼神渐渐布满寒冰。

两人交颈相拥,却各怀鬼胎。

宋舟做过这么多次任务,要想哄着人疼,不说炉火纯青,但也勉强能称得上技艺精湛。加上她那么多在宫斗剧本里做宠妃任务的同事传授经验,做这事儿不要太简单。

她点点头,自信满满,“我会。”

蔺浮庭松开她,向后退一步,眼神玩味,“做给本王看看。”

宋舟深吸一口气,酝酿好情绪,低着脑袋走上前,细嫩的食指一点一点勾住蔺浮庭垂在身侧的手,拉着,左右晃晃。

蔺浮庭一怔,看着她仰起脑袋,光洁的额头从他的下颔乖顺缠绵地滑到锁骨处,歪着脑袋,像猫儿似的蹭他,语气软黏黏的,“你疼疼我呀……”

呼吸窒在心口,喉结上下滚了滚。

她的食指一松,蔺浮庭下意识地收紧手,抓空了。

他眼里浮起迷惘。

下一秒,又松了他的手环上他的脖子,上挑的眼尾绯红,宛若开得最盛的一朵桃花,妖妖灼灼,“疼疼我好不好?”

一个好字涌到嘴边,蔺浮庭瞳孔骤缩,咬紧牙关拦住了那个字,僵硬地将人一把推开。

宋舟还准备把经验之谈全使出来,一个不防就被推到地上。好在地上有柔软的地毯,不至于摔得太疼。

她满脸疑惑地望着面前之人,“这样子没用吗?”

不应该啊,她和同事一起总结过了,就这两招,应付好色的老男人那都是杀鸡焉用宰牛刀了。

“没用!”蔺浮庭回过神,慌慌张张地背对着她,领口仿佛还留着女儿家撒娇时留下的馨香。

宋舟有点挫败,又很快振作起来,“没关系,我还有其他的办法……”

“不许用!”蔺浮庭气急败坏转回来,双眼猩红。被抢玩具的时候,小孩子就是这样,紧紧抱着自己的玩具,旁人光是看一眼他都急得跳脚。

——不给!这是我的!不许你们碰!

寝房的门关着,室里有灯,不算昏暗。

深色的地毯上,宋舟两腿伸直坐着,脚后跟搭在地上左右摇晃,被他一吼,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险些被噎着。

良久,停下晃动的脚,不死心道:“真的有用。”

“本王说没用就是没用,你不许用!”蔺浮庭被她惹得越发暴躁,眼里阴霾渐深。

宋舟按耐住脾气,劝自己,跟一串数据置气那就是脑子有问题。科技发展得再好,蔺浮庭的设定再真实,说白了还只是一个bug。bug本来就是毫无逻辑的,她没必要在意这个。

宋舟很有眼力见地及时止住这个话题,余光瞥见那块破布,又不死心,“我不穿那个。”

做任务也有底线,他们公司是一个健康绿色的游戏平台,这种擦边球容易扣工资。

蔺浮庭顺着她看向那团红色的布,眼里的怒火慢慢平息下来,“可以。”

原本,他只是想借此侮辱她,可真让她做了,他却连自己的怒火都控制不住。

宋舟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姑娘听话地低着脑袋,缎子似的长发柔顺垂下,贴着胸口的起伏,两只手交握在小腹上。蔺浮庭不说话,她就盯着自己的指甲。小拇指指甲盖上没有小月亮了,一定是蔺浮庭太折磨人,她的身子也大不如前。

“会跳舞吗?”蔺浮庭忽然问。

宋舟眨眨眼。

“会弹琴吗?”

又眨眨眼。

“会唱曲儿吗?”

接着眨眨眼。

“字总会写了吧。”蔺浮庭不耐烦道。

宋舟摇头,“就一点点。”

她做过不少古代攻略任务,琴棋书画已经是基本技能,她其实是会的,但是只有写字……她的毛笔字拿不出手,等同于确实是不会的。她也为了工作练过很久,可惜效果显微。

蔺浮庭想说她没用,又记起她只是个不得宠的庶女,如何有机会学习这些东西。

可他还是鄙夷道:“什么都不会,你与废物又有什么区别。”

宋舟想说,她不一样,她好看。老皇帝只要妃子好看,才不管是不是草包。

“我可以学,你别生气。”宋舟绞着手指往后倒退一步,脑袋埋得更低,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蔺浮庭闭了闭眼,将生出的一点怜悯从心里逼出去。

“你天资愚钝,短时间内学会弹琴跳舞怕是天方夜谭,那便学棋吧。”他指着博古架,“将棋拿来。”

宋舟连连应是,走到博古架前。

棋放得很高,要踮起脚才能够着。宋舟有些费力地抓住横板,看见了两副棋。

“王爷,象棋还是围棋?”

她就着这个姿势扭头,发上的髻宛如软趴趴的耳朵,跟着弹了一下。侧脸被镀上一层光,乌黑的眼珠格外明亮。

活泼得像个精灵。

蔺浮庭不敢看她,语气冷硬,“拿你喜欢的。”

围棋太重,宋舟选了象棋。

将象棋递给蔺浮庭,宋舟牢记新手身份,两手背在身后。现在她就是一个不会下象棋的人,更不用说摆了。

“红色还是黑色?”蔺浮庭将棋架开后,忽然问。

“红色吧。”

蔺浮庭把红色棋调转到自己面前,黑棋给了她。

“……”幼稚。

棋盘摆开,蔺浮庭并未同她讲规则,而是直接与她拉开下棋的架势。

起先规规矩矩,他移什么棋,她便也跟着移什么棋。

半路宋舟把象下到了对面,直冲对面的帅而去。

蔺浮庭抬眼,“你下的什么?”

“象啊,”宋舟无辜道,“我下错了吗?”

“象过河道?”

“它会飞。”宋舟认真解释。

蔺浮庭觉得额角隐隐抽痛,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咬牙切齿想训人的冲动了,上一回还是教人写字的时候。

“什么象还会飞?”

“小飞象。”宋舟答得响亮,两只手比在耳朵边上扑棱扑棱,“用耳朵这样飞。”

蔺浮庭忍住,“继续。”

宋舟乖乖哦了一声,捏着“马”,直飞越过楚河汉界,落在蔺浮庭棋盘上的角落。

“马也能飞?”蔺浮庭闭了闭眼,继续忍着。

“阳光彩虹小白马。”宋舟继续认真和他介绍,手掌竖着搭在额头上,“你知道吗,就是这里有个角,”又比比自己的背,“这里有翅膀,皮毛五颜六色的。”

“哪里来的马额上还长角?”蔺浮庭虚虚支着额头,恨不得捏碎她的小飞象和阳光彩虹小白马。

宋舟再次一本正经回答:“阳光彩虹小白马啊。”

“你究竟在捣什么乱。”蔺浮庭压低声音,忍住要发火的冲动。

“我没捣乱,”宋舟的声音也变小了,有些委屈,“我不会下,你说教我,又不教……”她越说声音越小,还偷偷觑他一眼,看他有没有生气。

她发现蔺浮庭最近待她的态度宽容了许多。可能是要利用她,心里那点有和没有也没多大区别的良心开始痛了。

她当然要趁这点机会得寸进尺。现在不为自己搏一搏,拓宽蔺浮庭的容忍度,等蔺浮庭发现她逆来顺受,只会变本加厉迫害她欺负她。得寸进尺是人的劣根性,谁都会有。

不跟纸片人计较是一回事,心情不好要发泄又是另一回事了。

蔺浮庭深吸一口气,忍住怒火,咬牙,“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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