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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0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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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情被一双眼睛吓得猛地退后两步。

这眼睛的主人披着发坐在榻上,看她的眼神飞快地闪过一丝杀意。越情吓得心一悸,再睁眼一看,刚刚看到的凛冽更像是自己的幻觉。

榻上人面颊轮廓俊美,嘴唇苍白地倚在床边,看着她惊愕地看过来,他不躲不闪,薄唇嘴角还似乎透出几分柔和温雅的笑容。

越情眨眨眼,惊讶于他的俊美,但她更惊讶的却是——他坐在越盈的床上!

一时间,她脑内一片混乱,只惊疑不定地打量面前这个男人。

他披着简陋的外裳,额头饱满,鼻梁高挺,透出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这是谁?是越盈的情郎么?

越情再仔细端详屋内场景,床边的案几上放着一只喝完的药碗,桌边放着纸墨,木桁上悬着男人的衣物腰带一系...这些都不像是越盈会用的东西。

她心里咚咚,心中的猜测逐渐坐实:这可能真是越盈的情郎!只是她一直藏在屋内,又瞒着众人,所以大家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她不想入宫的理由便有了。难怪,难怪她不想入宫,原来是因为她已经有了情郎!

联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越情忽然欣喜:越盈大概率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她一定用她情郎解了药性。就算是太子再怎么喜爱她,那也会隔着一层。

一想到这个可能,越情整个人忽然兴奋起来。

.........

等到越盈回来的时候,流言已经逐渐不可收拾。

“越盈姐姐竟然在楼里藏了个郎君!”

说起八卦,楼里的人瞬间兴奋起来。楼上楼下小丫鬟和乐姬叽叽喳喳的讨论充满了整个乐坊。

“你们都从哪听说的?”

越盈黑着脸走到楼上的时候,她的房间门外里里外外堆满了人,都是围观所谓“越盈的男人”的看热闹的。

看到她来,大家这才纷纷散开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越盈苦着脸,她看了看兴致盎然的众人,又看了看似是因为害羞得垂头的殷烬台。她咬牙,一把把门关上,扭头对凑热闹的羞愤骂道:“别看了!都没事做了么?忙自己的事去!”

“姐姐,那真是你情郎不成?姐姐?”

越盈绷着脸不回答,看着好奇的众人,她真是咬碎了牙往肚里吞:这问题要她怎么回答?

说不是,她又强占了他的身子,说是,可是她又真没那意思——

她想起善解人意的阿昭郎君,愧疚得脸颊渐渐红了。心中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情,又想到刚刚他尴尬的样子,她心里的后悔简直要溢出来。

她心里只想着一个问题:“是谁把门推开的?”

这人自然是越情。

此刻,看热闹的看饱了,便开始巴结从太子东宫坐鸾车回来的越情。

越情谁都没理,冷着眼高高昂起头。这些人是不是以为她是真蠢,还妄想着让她在赵斐面前提点她们几句?平常看不起她,在背后骂她,现在想来巴结她?晚了!

越妈妈一改平常语气,小心翼翼哄她:“越情,太子可是真要带你进宫享福?”

越情坐在圈椅上享受周围嫉妒羡慕和讨好的眼神,爱答不理地“嗯”了一声。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下次进宫我要和越盈一起去。”

越情一想起越盈房中那个男人,心中就忍不住泛起幸灾乐祸之意。越盈真够蠢的。太子看上她,她不要,守着个身体破败的穷困病秧子。

她打听过了,那人虽然长得俊,但是根本不是什么高门子弟,只是个穷苦书生,依赖着越盈吃住的小白脸罢了。

一想起这,她不自觉想起越盈榻上那人俊美无俦的脸来。

他轻轻皱眉看着她的样子,教人想抚平他的眉峰间的皱褶,浑身一股光华醉人的书卷气,那真是个顶顶长得好看的男人。

但是,好看的男人没本事,照样没恁点用。虽然那男人长得比赵斐好看,但是还能比得上太子赵斐有才学?公子斐博闻强识,可是上下出了名的。

这个消息她要赶紧传给赵斐,要在他对越盈只有一点好感的时候,就把越盈进宫的可能性直接扼杀。

.........

“你且跟我来,公子点了名要见你。”

越盈跟着东宫的侍女走在回廊的路上,她沉下眸色,慢慢捏紧手心,心中飞快地想着对策。

自从进宫后,她简直没遇到一件好事。或许她本来就不该把舞跳那么好,或许她当初该在马车里就把自己涂黑,或许...越盈想起自己房里的阿昭郎君、想起马上就要面对的赵斐。这一系列麻烦,让本来就怕麻烦的越盈心里除了后悔就是后悔。

她估摸着自己该是还没涂粉时被赵斐看到了,或许那个假山后的男人便是他。

一想到在假山处听到的淫言浪语,越盈不禁感到一阵阵胆寒。

早听说赵国太子斐是个才华横溢的男子,可她从他面色上只看出轻浮之态。她总觉得赵斐并不像传闻中那么仁德出众,甚至比不上她屋内的昭郎君。赵斐虽然长相俊美,但邪肆放荡,更像个登徒子。

她一边思索一边走,走到了却得到了站立在书房的侍卫的拒绝:“太子在阅奏,闲杂人不见。”

越盈垂着头看见了侍卫腰侧上的挂牌,心里略有些惊讶:那是王宫里金刀侍卫的挂牌。那天进宫她处处留意,自是知道的。只是这金刀侍卫,本该在宫内当值,守护王君。怎么会像守着犯人似的,直直地伫立在太子书房?

她谨慎问了随行的侍女,侍女只答不知。

见她是真不知,越盈只好不动声色低头打量太子府来往的人和景。

令她更没想到的是,她坐在耳房,一坐便坐到了日头西斜。

..........

得知还有人在外面等,赵斐一挥手便烦躁:“今日谁都不见,给孤滚。”

他被压着学了一天,门口又被赵王派来的侍卫守着出不去,现在烦的简直要抓自己头发。

王福瑞自然知道这位爷的心思,他只好向催促伏在桌上写奏的男子:“范画,没听见催么,快写!”

那叫范画的男子低眉顺眼答了声好,低下头,掩盖住眼中的几许鄙夷。

他奋笔疾书,心思却并不在其上。他此刻想的是:他们的领主公子昭,究竟去哪儿了?

他已经依照昭公子令,促进赵王病重,一切准备就绪,倒也并不算群龙无首。

公子一向明哲保身,狡猾诡冶,况且他武功高强,范画并不担心殷烬台会过得不好。但还是该更加万分小心的,殷季和殷闰效率太慢了,这么多天了还没找到。

终于等到赵斐的时候,是范画终于写完了赵斐积累了许多天没阅的奏。

“孤听说你被人坏了身子?”赵斐一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大半的好兴致都浇了。此刻,他瘫在圈椅上,看越盈的眼神带了几分嫌弃。

他扫过越盈那张雪肤花貌的脸,手指搭在扶栏上,几分可惜、几分兴致缺缺。

越盈不是没感受到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毫不遮掩的淫.邪目光,而正是感受到了,才越假装没看到。她垂着头点头,答:“奴是清倌,早在之前便定了亲,前几日已经定了终生。”

她粉面含春、眉眼透出几分风流韵致,再加上此刻神色认真,赵斐看着更觉得心痒痒。这样美人,就算是被人捷足先登了,不尝一下也怪可惜。

他抬起下巴,眸色倨傲:“孤让你进宫伺候,你可愿意?”

他这番态度,哪是商量,更像是压迫。越盈看着赵斐施舍姿态,神色谦卑,却缓缓拒绝:“奴不愿。”

越盈跪在地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奴蒲柳之姿,承蒙公子垂怜。只是、只是奴已为人妇,在者依照王君训,妇人不该远离夫君,该三从四德,侍奉夫郎左右...”

她一口一个“赵王”、“赵律”、“古书云”听得赵斐头大。他被压着看了一天这东西,没想到好不容易结束了还要听这舞姬念经唠叨。这女子长得漂亮,却像个迂腐夫子一样。他喝了一声:“停!”

赵斐心情不好,眯着眼便思考要不要派人杀了这小妇人的夫郎,然后再夺来宫中。他挥手,正要示意——

只是忽然范画凑在他耳边:“斐公子,宫里来的侍卫还没走。”

他补充:“公子想要这娘子,并不是不可。只是最近王君态度严苛,要是知道这事定会降怒与您。这么个无趣的妇人,并不值得公子这番。”

赵斐被这双管齐下,心里便想起出王君对他近期行事诸多不满的样子来。他父王最是古板严苛,成天对他挑剔万分,而且上上下下文武百官对他也时时刻刻盯着。

确实,此刻强收了这舞姬,要是两厢情愿也就罢了,但这小娘子明显倔强,万一传出个强抢民妇的名称...确实麻烦。

就算她体态绝色,但终究是被采过的熟果。

思及此,赵斐对越盈的兴致也降了大半。

“来人,送这舞姬回去。”

赵斐思索片刻,又叫住一个仆从:“去查查她是否真有夫郎。”

..........

越盈随人走出门,这才感受到身上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她刚刚破釜沉舟,但其实并没有觉得自己一定会成功。但毫无疑问,那个侍立在一旁的书生模样的郎君,一定为自己说了话。

越盈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是很明显,原本赵斐身上那丝掠夺之意,在他说完话后,瞬间萎靡下来。那位郎君,虽卑躬屈膝,却透露出昭昭的正气,很像...阿昭郎君。

一样的风光霁月、一样的温柔善良。

只是,现在她已经对赵斐撒谎,称昭郎君是她夫郎。赵斐虽愚钝,但并不像痴傻之人,他大概率会去瑶楼询问昭郎君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夫郎。

若他发现自己骗他,估计不仅是自己,还有阿昭郎君,都会被他报复。

越盈深思,想起自己房中受伤体弱的昭郎君——

虽然她曾经并不愿意和昭郎君有任何联系,但是现在被逼迫之下,俨然已经全无退路了。

她喜欢他的脸、而阴差阳错下,他也已经和她有了肌肤之亲...

此时,她大概也只能假戏真做,开始追求阿昭郎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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