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辛苦各位叔伯婶子,大家伙回去早些歇息,明日一早还要辛苦呢!”给村里挑水的六人结了工钱后,葛家的小院里只剩葛歌、王小茹与林文学三人。
院门才观赏,眼珠子咕噜转着的王小茹立时跳到了葛歌身边,抓着葛歌的衣袖激动得不行:“哥儿,咱们今日挣了多少银子呀?我这心里跟猫爪子挠一般,你快告诉我!”
“我也还没数呢!”葛歌被她晃得无奈地笑了笑,却也由着她,领着两人进了葛家正房,又关上门,才将今日收的那一大袋子铜板哗啦啦地倒到炕上的小桌板上,一座小铜钱山震惊得王、林二人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么多!
葛歌见两人愣在原处,忍不住又笑了笑:“不是好奇多少银子?数明白不就晓得了?”
回过神来的两人赶忙也都坐了过来,三人埋头开始数,十文一串,数了小半刻钟才数完,而后一一报数。
“统共是五钱又八十八文文,其中四百七十八文是三十担水赚回来的,一百一十文是摆摊儿卖茶赚回来的。”每一文钱都经手的葛歌很快算清了两笔账,与王、林二人说到:“这都是净赚的,按咱们之前说定的分成,我六,你俩一人两成,你们就各得一百一十八文。”
将十二串铜钱分别摆到王小茹与林文学面前,葛歌还在那儿拿着碳条算账:“按照今日这般,过两日咱们可以再找一辆牛车,再在村里多找几人挑水,一日挣个一二两银子不成问题。”
难得说了这么多话却得不到两人回应的葛歌一抬头,见两人还愣着,忍不住耸了耸肩笑着拿手在两人眼前晃:“回神回神,这才刚开始就傻了,以后挣更多银子岂不是人都要傻掉?”
“哥儿你说啥我都依你的!”王小茹看着自己面前这座铜钱山,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如今不管葛歌说啥,她都说好了。
林文学看着昏黄灯火下眸中碎光闪烁的小里正,也嘟哝着说:“我、我也是...”
全副身心都投入赚钱大业中的葛歌自然没注意到林文学的异样,只点点头道:“成,等明日叫村里叔伯婶子多挑一趟,茶水摊子就我跟小茹看着,林文学你熟悉镇上多些,明儿起你就在镇上找客源,咱们多找些客人,水自然卖得更多些。”
“好!”听着葛歌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王、林二人都生起坚定的追随之心,目光灼灼地看向葛歌,她们一定可以的!
***
李有林觉得最近有些不对劲,不是有些,是很不对劲,葛家那小丫头片子以前日日在村里,如今白日里连面都见不着,虽说见着她自己也烦得很,不过没见着她,又不知道在背后作啥妖。
如今村里那些没见识的妇人,因着葛家那死丫头真挖出了水,巴不得把那丫头摆上供桌去,要被那死丫头在背后再阴自己一道,自己别说当里正,怕是在村里的这点子名声地位都不保。
这般想着的李有林,存了心思去打听葛歌的行踪,却不想葛歌这起得比鸡早,回来时也都是天儿都擦黑的,倒叫李有林跟了好几日都没收到一点儿有用的消息,白费了好几日功夫。
这四五日,葛歌的卖水生意算是进展神速,如今又在村里找了六人,又多雇了一辆牛车、一个挑水的汉子,每日光是靠卖一担一担的水就能挣将近一两银子。隔两日就要拿铜钱去钱庄换碎银子的葛歌,如今在钱庄那都混了个面熟,真是挣了不少银子。
这日到云家集去寻人的李有林,终于发现了葛家那死丫头日日不见踪影的秘密。
“好哇!感情是背着村里人在城里卖水挣钱呢!”自以为逮住葛歌痛脚的李有林站在茶摊斜对面的小巷子里,笑得一脸阴冷,这回看他不把她拉下马来!
不知自己的行踪被心怀不轨的李有林发现,葛歌等三人今日也是在镇上忙了大半日,送完最后一担水才收摊回家。
“哥儿,按这般来,咱们送水的人怕是还要多些才是了呀!”慢悠悠的牛车上,王小茹靠着葛歌坐着,小声地说到:“今日光是预定明日送水的人家就有□□家呢!”
如今三人的分工很明确,葛歌负责统筹茶水摊与送桶装水的所有活计加管钱、林文学每日在镇上寻找客源、王小茹帮着葛歌打下手之余还要负责上门预定第二日用水的顾客信息。王小茹虽不识字,不过胜在记性好,倒不曾有过遗漏的。
“是呢,等明儿再看看情况,忙不过来就再找多些人来。”葛歌靠在硬邦邦的牛车侧壁上,感受着颠簸,笑着道:“咱们家小茹如今越发能干了,等晚上吃完饭我教你识字儿罢?”
葛歌穿越前好歹也是双一流大学毕业的学生,也学过几年书法,加上这些年半吊子的葛家茂也教过她认字儿,给王小茹做个开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好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林文学则端坐在对面儿沉默而认真地听着,牛车摇摇晃晃间,就回到了华东村村口。
“姐!姐!”牛车还没停稳,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朝三人冲过来,近了一看原来是王小茹今年才八岁的弟弟王小虎。
“小虎?你咋一个人跑到村口了?”王小茹接过葛歌递过来的空木桶,有些奇怪地看向急得满头大汗的弟弟:“这是咋了?”
急冲冲从村里跑出来的王小虎见了葛歌,重重地咽了口口水想滋润一下干哑的嗓子,才道:“哥儿,村里出事儿了!”
王小虎也是随了王小茹,管葛歌一口一个哥儿地叫着,倒叫外头的人听了以为这是一家子。
“小虎你别着急,有什么事儿慢慢说。”给吴三结完账的葛歌下了牛车,站到王小虎面前目光淡定地安抚情绪有些不稳的王小虎。
“李、李有林把村里人都、都叫到一起了,说、说要哥儿给、给啥说法!”身负重任的王小虎也是得了娘亲的吩咐,趁着村里人不注意,跑到路口来等小里正,好叫她提前有个准备。
葛歌也不着急,只静静地等着磕巴了的王小虎把话说完:“小虎,你慢慢儿说,要啥说法?”
“娘说是,是卖水的缘故!”王小虎并没有听到太多,只得了这么一句话就跑了出来,八岁的娃娃能记住这么些,还一个人跑了那么老远,也是不容易。
葛歌摸了摸王小虎发顶,笑着感谢他:“好,哥儿晓得了,谢谢小虎跑出来跟我说这事儿。”
“哥儿,这可咋办呀?”王小茹一听便知是李有林又要搞事情,着急地站在原地不住地跺脚:“李有林可是一直跟你不对付的,这回叫他拿着了,指不定要咋作妖呢!”
葛歌却是一点儿都不着急,挑着四个空木桶,手里还提着一个空桶准备往村里回:“拿住了我啥?地是我家的,井是我家的,他拿住了我啥?”
“!”听到葛歌这般说,一旁也着急的林文学一下两眼也都亮了,赶紧提着桶跟上葛歌的脚步:“小里正,等等我!”他虽然也不会打架,但多个人壮壮声势总是好的。
王小茹也被葛歌的话吓得愣了一下,而后瞬间回过神来,对啊!那都是哥儿家的东西,拿住了她啥!这般想到,王小茹赶忙招呼王小虎一起跟上已走出两三丈远的两人。
走了近一刻钟,四人才翻过山坡,远远看见了村子。
奉命守在村口的李德财都等得不耐烦了才远远瞧见了打头的葛歌的身影,重重地呸了一声,连忙转身进村去跟大伯说。
等葛歌等四人走到进村子第一家人处,领着一众被煽动的村民出来的李有林正好也到了村口。
“小歌儿!”惴惴不安的王赵氏以及之前就已跟着葛歌做事的人家立时都拥了过来,三三两两地接过葛歌三人肩上手上的木桶。
一时间双方势力变得有些势均力敌,倒叫还未来得及开口的李有林有些措手不及。
刚准备开口,又被松泛了的葛歌再一次打断:“有林伯带着大家伙出来迎我,所为何事啊?”
“葛里正,我等不是迎你,是你该给大家伙一个说法。”李有林一副大义凛然,为公为民的样儿叫不知情的人瞧了还真是有些以为他真是个多好的人一般:“这村里的井可是大家伙的,你一人背着村里人偷水到云家集去卖,这是不是该给我等一个说法?”
“是啊!我们都是给了银子的,凭甚偷水出去卖!”被李有林忽悠了一下午的村民见李有林起了头,三三两两地也都开口讨说法:“你这里正当得也忒黑心了些!”
“就是!井是大家打的,凭啥钱就你一人挣了去!”
“这样的人还有甚脸当里正!”
葛歌也不着急,唇畔一点淡淡的笑意,冷冷地看向李有林后,目光一点一点地转过每一个义愤填膺的村民,就这么听着她们骂。
“小歌儿!”站在葛歌边上的王赵氏最先听不下去,扯了扯葛歌的袖子:“歌儿你赶紧给大家伙解释解释呀!”
这李有林摆明就是要把歌儿往死里整啊!这孩子咋还一点儿都不着急,还笑呢!
葛歌转过头去看了眼王赵氏,又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又转向许二等人,朝众人点点头表示自己心里有数,而后才转头看向以李有林为首的一群人,目光瞬间冷得如同冬日的冰雪一般,看了叫人心里生寒。
“谁说,这井是你们的?”葛歌一字一句,缓慢而坚定地反问道:“你们,还要不要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