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副本是跟着小华和小数的意思进的。
所以会是一个和纸人有关的副本。
周苒有意让两个小的多在这儿跑跑,就没太管束它们。
周苒:“这个房间的囍字没有倒过来,会不会是因为还没有嫁出去?”
人们在过年的时候,喜欢把‘福’字倒过来贴,意为福到家中,‘囍’字同样也可以这样解释,喜到家中,那这会儿囍字还没倒过来,说明还没到。
项江明:“但是可能也快了。”
夜逐渐深了,小华和小数还在窗口蹦跶,项江明拉着周苒睡了一会儿。
等到午夜十二点,一段欢快的鼓声在街道上响了起来。
周苒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而项江明已经站在了窗户前。
周苒过来,项江明就张开手,将她揽在自己怀里:“冷不冷?”
周苒:“还好。”
项江明:“手是凉的,嗯,你又光着脚。”
周苒笑了一下,打算蒙混过关,项江明把周苒往上抱了一下。
他就像拎小孩儿似的,将她箍在自己手臂和胸膛之间,脚就离了地。
周苒就任他抱着,抬眼看向窗外,竟然是一排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车队上绑着红花,花里簇拥着一个盒子,盒子里大概是聘礼。
周苒:“这个点娶亲吗?”
项江明:“八成不是活人娶亲吧。”
随着项江明的话落下,那些红花全都开始褪色,包括门上的囍字也都变成了白色,欢快的音乐变成了凄厉的哭泣声。
与此同时,两个人周围的布景全都开始褪色,暗红色的窗帘变成了白色,装开水的水壶变成了白色,但凡是红色的,全都褪成了白惨惨的颜色。
周苒回头,看见两双红色的高跟鞋出现在房门口,鞋尖朝内,就好像是被人递进来放在那儿的一样。
周苒碰了一下项江明:“你看你的衣服。”
项江明低头。
他身上的衣服变了,变成一件长裙,裙子原本是红色的,正在迅速地褪色。
周苒也穿着白色的裙子。这里的一切都是白的,但周苒注意到,小华身上还沾着一些红色的粉末。
好像是她没太擦干净留下的。
当时周围全是各种各样的颜色,她也没太注意,这会儿四周褪色后,那点红色的粉末就十分明显了。
项江明摸了摸衣服的质地,皱眉:“这不是裙子,是寿衣。”
衣服穿在上面就像是长在上面了一样,无论如何也撕不下来。
咚咚。
门被敲响了。
周苒闻言,往窗外看了一眼,那位新郎穿着一身白惨惨的寿衣,脖子前戴着的是烧给死人的花圈。
项江明低声道:“死人结婚,和活人没关系,我们把鞋子穿上。”
周苒:“嗯。”
两个人迅速将唯一还有色彩的红色高跟鞋穿在脚上。
鞋子蹬上来的一瞬间,屋里的窗帘恢复了原先的暗红色,紧接着是床单、水壶,全都变回了之前的模样。
项江明身上的裙子变回了原来的黑色T恤,而他们脚上的鞋也变成了他们自己的鞋子。
屋外还在敲门。
项江明大手摁在门锁上,咔哒一声将门打开了。
他觑着眼看向门口的男人。
男人正是这座房子的主人,看到项江明和周苒都穿着正常的衣服,脸上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低头道歉说找错房间了,然后匆匆顺着廊道往其他房间去。
周苒借着开门的机会往下看。
院子里摆满了纸人,夫妻中的女人就躲在纸人的后面,她身上也变成了白色的寿衣,眼神求救一般跟随着他的丈夫,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周苒:“看来新娘是她了。”
项江明嗯了一声:“丈夫要保护自己的妻子不被带走,所以抓我们来当替死鬼吧。”
周苒:“尽快逃出去吧。”
项江明:“嗯。”
两个人本想多待几天的,让小华养养身体。
但此时他们发现,这个副本的难度很有可能会越来越难,女人第一天应该也是有鞋来救命的,日子长了,就没有了,只能等丈夫诱导客人替她去死。
-
露露和温雯也被哭泣的声音吵醒。
她们都看到了对方的衣服,都吓了一大跳。
露露直接吓哭了。但她不敢大声哭,坐在白惨惨的房间里,盯着门口的高跟鞋捂着嘴巴。
温雯:“这里全是白色。”
露露:“可是那个鞋,鞋是红色的,我们丢掉它,丢掉!”
温雯抿着嘴唇,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丢掉。
就在这会儿,傍晚遇见的那个小纸人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朋友过来,飘到了她的手上。
小数不太能表达,于是拉着小华来跟它一起。
小华酷酷道:“鞋子穿上。”
温雯:“不会出事吗,这个鞋子之前不在那儿,是凭空出现的。”
小数摇头:“唧唧。”
温雯相信救过自己的人,于是下来将高跟鞋穿在了脚上,露露很害怕,小声哭了几声,但也将高跟鞋穿上了。
两个人都穿上后,屋子开始变化,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
另一边的房间里。
秦老哥睡眼惺忪地看着地上的高跟鞋,“老弟,刘老弟醒醒。”
刘老弟穿着宽大的寿衣翻了个身,被自己吓醒了。
“这衣服,这鞋子,太诡异了吧。”
“我给它踢出去?”
“踢出去踢出去!”
小华和小数这才赶到屋子边儿,急着要钻进去,咚的一声响,一双鞋被从里面踹飞了下去。
院子里原本还在瑟瑟发抖的女人眼睛倏地亮了,饿虎扑食一般飞快地扑到鞋子上,然后将鞋子穿了起来。
她身上的寿衣开始慢慢变成原来的颜色。
秦老哥愣了一下,被小数嗷呜一口咬住了胳膊。
小华:“鞋子穿上。”
刘庆坐在床上,皱眉朝秦世豪喊道:“你别信它们,它们也是纸人,你忘了刚刚咱们看过,这楼下全是纸人!”
是。
底下确实全是纸人。
可秦世豪的目光却落在院子里的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穿上鞋之后,原本穿在身上撕不下来的寿衣就恢复了正常的衣着。刘庆从这个角度是看不到的,但秦世豪全都能看见。
他心跳的非常快,没顾得上管刘庆,拿起鞋子往自己脚上穿。
但是他穿不下。
这些鞋子是按着他们的脚号来的。
秦世豪拿的这双本该是刘庆的,自己的那双已经踢了下去。他个子高,脚大,怎么也塞不到那双鞋里去,额头上不断往下冒着汗。
刘庆见秦世豪这样,跑下床来想问问他怎么了。
秦世豪大喊了一声,推开刘庆,继续往自己脚上穿那双鞋。
迎亲的队伍已经成功打开了屋门,新郎官是个巨大的纸人,冷冰冰地走进来,寻找自己的新娘。
那对夫妻站在一起,指着楼上的屋子:“新娘子就在上面!”
秦世豪整个后背都吓得湿透了,情急之下,一把拿起桌上的剪刀,朝着自己的脚趾剪下去。
那剪刀十分锋利,倒是免了他多次受罪,鲜血流淌出来,秦世豪勉强将脚塞进了鞋里。
刘庆:“你疯了吗?”
他站在秦世豪旁边:“你为什么要穿这双鞋子,你想死吗,快脱下来!”
秦世豪:“滚!别碰我,我他妈的就是不想死才穿的!”
两个人推搡着,刘庆后背撞到了门上,门正巧被拉开了,纸人做成的新郎官脸上涂了两抹异样的红。
他接住了自己的新娘,脸颊愈发的红润了。
刘庆:“你他妈的,松开我!”
新郎官有些生气,画上去的眼睛竟然动了一下,掐住了刘庆的脖子。
刘庆脚不住地踢着地板,踢着踢着,就软了下来,被新郎官开心地抱走了。
刘庆被抓走后,秦世豪颓然地坐在地上,屋里渐渐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他坐了好久,才后知后觉感觉到脚在疼,趴在地板上痛苦地哀嚎起来。
第二天清早,大家一起出来吃饭。
秦世豪高高的个子此时蔫成了个缺水的萝卜,每走一步都疼的抓心挠肝。
看到只有五个人出来,温雯和露露都吓得脸色苍白。
周苒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就如实说了。
秦世豪:“我把鞋往下踢,踢到了院子里,那个穿寿衣的女人就发疯了似的扑上来捡,穿上以后就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周苒:“所以她现在还活着?”
秦世豪:“嗯,女主人还活着,但是刘庆被带走了,是我穿了他的鞋子,我还割了脚趾……”
项江明:“辛德瑞拉?”
秦世豪竟然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
笑完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该笑。
他的声音变的十分哽咽,一部分是因为朋友的死亡,但更多的一部分是因为自己的处境,升起了一股兔死狐悲的感受。
周苒:“没事了。”
秦世豪嗯了两声,泪眼朦胧地谢谢周苒的安慰,然后搓了下手,打算打起精神来吃饭。
周苒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他:“我的意思是我们没事了。你朋友应该是被做成纸人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迎亲队伍今晚应该还回来,可能会针对你。”
秦世豪就快要哭出来了。他的脸瘪成了一个苦瓜,怎么也吃不下去饭了。
周苒猜,这个迎亲队伍的目的是那个女主人。
或许‘迎亲’这个词不准确。
应该用‘抢亲’才对。
丈夫为了不让妻子被抓走,学着制作了许多纸人,会定期烧给那位抢亲的新郎官,他的手比较巧,学会了做很多东西,还会做一些房子花园之类的东西烧给那个人,想要安抚他的情绪。
但后来,那位新郎官不满足于这些纸人纸房子了,想将这座房子的女主人变成纸人娶走。
丈夫没办法,只能让客人们来做替死鬼。
吃完饭,大家都回到了房间。
项江明枕在床边,曲着腿歇了会儿。小华明显活泼了很多,在项江明胸口上走来走去,小数拉着小华,嘴里叫着新学会的‘哥哥’。
项江明看着两个小的,戏瘾就上来了,抽泣了两声露出一个伤心的表情,拉着小数的手:“我的女儿,以后要是嫁人了,我可怎么办……”
周苒过来,轻轻敲了一下项江明的脑袋:“差不多行了。”
项江明站起来笑了笑,弯下身子,抱住周苒的腰,下巴枕在肩膀上小声问她:“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啊?”
周苒:“还没到年龄。”
项江明:“到了就嫁吗?”
周苒:“如果你想的话……”
项江明:“我当然想,我每天都在想。”
项江明将脸埋在周苒的肩窝里,左右蹭了蹭:“高考完赶紧来找我,我真的等不及了。”
周苒嗯了声,伸手抱了抱他:“小华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离开这儿吧。”
项江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