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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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群里没有邢文博,更没有温鹤,因此大家聊得比较无所顾忌。但这里面有不少认识邢文博的男生,有几个还是校篮队的成员,这就有点微妙。

女生对这种事情的包容度接近99.99%,就算不磕CP也不至于反感。男生不一样,好一部分人真正的态度是“不支持,不反对,不关我事,可以当个热闹看,总之莫挨老子”,但现在直挺挺地挨到眼前来了,那性质就变了。

人红是非多,作为风云人物,在学校里被某些人暗搓搓地不待见很正常,有人不待见邢文博,有人不待见温鹤,也有人同时不待见这俩。然而这两人在学校里几乎找不出黑点,邢文博那些似是而非的绯闻可信度不高,还反过来给他增添了不少传奇色彩,只能算加分项。

这个瓜一出来,有心之人立刻找到了宣泄口,话里行间意有所指,甚至有人将思维发散到了萧亮头上。

话说得多难听的都有。说邢文博卸任校篮队队长其实另有原因,还说他因此事跟萧亮闹翻,这才转战到温鹤身上。

邢文博和萧亮都是自来熟性子,这也是他们朋友遍天下的原因,而今这一点被无限放大,有人现身说法,一点点顺藤摸瓜,“恍然大悟”——原来邢文博那些亲热的勾肩搭背、搂搂抱抱都是意有所图……

对温鹤则更为简单粗暴。一张“GAY”的标签完美解释了他所有不同寻常的表现。

校篮队成员江前终于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来试探萧亮。

江前:萧哥,队长的事你知道么?

萧亮莫名其妙:啥事?

江前不敢多话,截了几张聊天记录,把过激的言辞和ID、头像全部去掉。

萧亮:?????

萧亮:什么玩意儿这???

萧亮:这哪个群?你拉我进去,老子跟他们说

江前就知道萧亮这脾气一点就爆,好在还隔着网线,要是那些话让他当面听到,估计一拳就得抡上去。

但萧亮的回应也无意中透露了一个讯息:他知道。

江前稍微放了点心,至少证实了“邢文博和萧亮因此事闹翻”纯属胡编乱造。

江前劝萧亮先冷静,他再去前线打探一下消息。校篮队有几个人跟邢文博、萧亮玩得比较好,算是邢队长忠贞不二的心腹,江前是其中一个。以江前为首,群里形成了两个派系,你来我往,热闹非凡。

[我说那次跟他打球他怎么这么热情呢,我寻思我们也不熟啊……]

这种□□裸的暗示不要太明显。江前脑子一热,一句就怼回去——

[有点逼数行么,就是喜欢男的也看不上你]

群里炸锅了。

[多闲啊这是,都是作业太少了吗?人喜欢男的女的干你们屁事,吃你们家大米了吗]

[难道要吃到我家大米才能管?]

[???]

Hello?宁这逻辑体系已经脱离人类文明了好么?

[我不歧视同性恋,反正别搞到我身上就行,但骗人就不对了吧]

[是啊,他骗了多少人,鬼知道骗了多久,我要是他哥们,我现在都得恶心]

[怎么,骗你炮了吗?]

[楼上惊现虎狼之词……]

[这道德制高点站得真舒服,要你是同性恋你也立刻宣告全世界呗?]

[233333dei,我们保证不歧视你,但不保证你的小伙伴不歧视你,你要勇敢面对哦,不能说谎哦,不然你就是道德有问题]

[你他妈说谁是同性恋?]

[没说你,你不是,你不配]

战争升级。

江前的前线打探消息变成了前线戮战,虽然也没战出个所以然来,本就讨厌邢文博的人吵完这一架兴许更讨厌了,但这是他作为兄弟的态度问题,大是大非当前,立场一定要坚定。

一夜过后,物是人非。萧亮百年一遇地起了个大早,骑着自行车直接来到了邢文博家楼下,在晨光中堵到了匆匆出门的邢文博。

看到萧亮的身影,邢文博顿了顿,迎着他走过去。

“早。”萧亮满脸倦容,声音都沙哑了。

邢文博好笑地打量他,“咋了?”

萧亮狐疑地看了邢文博一会,“昨天那事……你知道么?”

邢文博点头,“知道一点。”

“你打算怎么办?”萧亮问。

就算江前不拉他进群,以萧亮的人脉,要揪出背后叨叨得最凶的其中几个人教训一顿也不难。他没有动手,是顾虑到邢文博。

说实话,事到如今,邢文博在学校的社交生活都已经是其次了。W高校风开明,不像一般的高中那么死板,对于早恋、手机这些问题,除了许副校这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夜叉级校领导,很多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般不干涉祖国的花儿们成长。

可这种宽松管束的前提有二:其一,不能影响成绩。其二,不能太过明目张胆。

邢文博和温鹤的事若是闹大,有可能会惊动到老师和家长。这可是两颗清北苗子,校领导一定会管,而且会用力管,用力过猛就是拔苗助长。

再加上学校里那唯恐天下不乱的舆论环境……

最后这段日子,万一心态失衡,影响到高考,才是致命一击。

邢文博沉默。若是他自己的事,他很清楚要怎么办。可他不确定温鹤怎么想。

如果温鹤想安心学习,他就偃旗息鼓。

反正只是一张暧昧不清的牵手照,只要嘴硬到底,谁也不能按着他们的脑袋认罪。

要是这些人还是不放过他们,他可以想办法把火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温鹤在学校里树敌远不如他多。他在球场上盖过无数人的帽,间接地抢了无数人心仪的女神,还在长辈们都找不到证据的情况下动过几次手,被告状就摆出好学生的样子装正直,别人都拿他没办法。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不就被嘲几个月,熬得过去那就不是个事儿。

高中生涯的尾声过得不好确实是个遗憾,但高考完后又是一条好汉,从此各奔东西,各赴前程。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他的人生照旧可以过得很精彩。

气死你们。

但是。

如果温鹤想迎难而上,他就和他一起扛。

说起来也神奇,几个月前,邢文博还因自己这个秘密而忐忑不安,瞻前顾后。可现在,他不怕了,什么也不怕了。

有人和他站在一起。他爱的人,都和他站在一起。

去拿自行车前,邢文博突然搂上萧亮肩膀,重重一拍,“亮,谢谢。”

萧亮愣了愣,笑着骂了起来,“我去,少恶心人你,滚!”

邢文博进教室时,所有人都看着他。邢文博坦然地任他们看,还跟平常一样和几个熟稔的哥们打招呼。大家看归看,态度却没有变,包括莫纪在内的一群男生们依然和邢文博有说有笑。

当然,眉眼间还是会好奇、试探,不知道邢文博这回有没有受流言影响。

邢文博尽量表现得不受影响。以往每一次绯闻他都不当回事,如果这次反应异常,万一温鹤想息事宁人,他不好圆。

邢文博回到座位后,没有先拿作业,而是拿出手机。

本想给温鹤发微信,想了想,点开了夏海的对话框。

邢文博:。

夏海:……?

邢文博今天这高冷范儿让夏海害怕。

邢文博:温鹤到教室了么

夏海:到了

夏海:日常闭关修炼中

邢文博:你们11班别欺负他

邢文博:不然揍你

夏海:???

邢文博发完这两句话就猛地意识到不对,他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想撤回,可很显然夏海已经看到了,这时撤回更显得心虚。

夏海:不是,邢哥,为啥我们11班欺负他,你要揍我???

冤有头债有主,大哥你这追责姿势不太对啊!

邢文博看着这话,不知该怎么回。夏海是不是重点歪了?

夏海:再说,你把我们11班想成啥样了,我们能让温鹤受委屈么?

夏海:他可是我们班宝!

温鹤是11班最拿得出手的战斗力,语文和英语吊打全年级,每次考试写出满分作文,不仅文科班,连理科班的老师也要拿他的范文去溜一圈,可给11班长脸。

邢文博:……

邢文博:我刚说的话一个字也别泄露

邢文博:不然揍你

夏海:?????

退出夏海的对话框,邢文博又点开温鹤的头像。

邢文博:中午一起吃饭么?

他等不到晚上了。

怕温鹤误会,又补了一句——

邢文博:去学校外面吃

邢文博:我们可以直接在店里碰面

温鹤看到邢文博这两句话,刚打出的“好”字一时发不出去,拇指悬在半空,落不下手。

邢文博是……介意了?

邢文博明明可以在楼下等他,或者在校门口汇合。

他在学校里朋友不多,昨天的事他一无所知。是今早来到学校后,才从大家此起彼伏的议论里察觉到端倪的。

据说以邢文博为中心,引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议。

温鹤这个动作维持了两分钟,才按下了发送键。

温鹤:好

无论如何,他们得见面谈一谈。

他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结果是什么都行,坦然面对,然后定下心来,继续朝着目标前进。

他们已经在赛道上奔跑了这么久,步伐不能停。

两人约在一家离学校不近也不太远的小餐馆。中午放学,温鹤走的还是平日惯常走的小路,经过那个废弃小公园时,冷不防地又被一群人围了上来。

一眼扫过去,一溜熟悉的二中校服。

温鹤:……

二中的同学们,这小公园是被你们承包了吧?

再一看,却没看到郑豪和穆宇,而是另一张曾有一面之缘的脸孔。

见温鹤望向自己,张凡蕾笑了,嚣张里透着洋溢而出的开心,“温鹤,还记得我吗?”

温鹤想说不记得,但他没有说谎的习惯。

“为什么不回我信?”张凡蕾又问。

温鹤:“……”

“麻烦让一让。”温鹤说着,想绕开张凡蕾。不等张凡蕾开口,她身旁的男生就一步横出来,拦住了温鹤。

温鹤看向张凡蕾,“你想怎么样?”

“想让你当我男朋友啊。”张凡蕾说得十分理所当然。能让她开口倒追的男人,都默认不存在拒绝这个选项。

温鹤皱眉,“抱歉,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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